雖然出院後的這些天錢道空衣食無憂,但生活卻越發無趣,艾默忙于趕稿,閉關沒空出來玩耍,二肥則最近不知道神秘兮兮地研究着什麽事,也杳無音信。
百無聊賴的錢道空整日泡吧打麻将,但最近可能也是因爲情場稍稍得意了一些,打麻将手氣那叫一個臭,把把牌都門前刮大風!絕門絕對一手寡!
幾天下來,錢道空輸的也是一塌糊塗,那點積蓄也快花光了。
這天,他實在沒什麽意思,就來到了冥金當鋪逛逛,本來是想打算把禍心妖賣了,但這一次閑逛,錢道空卻從兔子那裏意外得到了一個小道消息:
近日,一個叫做“噬心雀”的在押惡鬼逃竄到人間,并且被地府以300萬的高價通緝。
聽到這個消息,錢道空興奮不已,并且從兔子那裏打聽到了關于這個天價惡鬼的更多情報,還從她那裏買了一個專門用來勘測邪氣的尋鬼羅盤。
第二天,錢道空簡單吃了口早飯,就開車前往兔子情報中提到的B市。
A、B兩市相距350多公裏,錢道空開了一上午的車,連口午飯都沒吃就爲了早一點趕到那裏,因爲聽兔子的口氣,據說這個消息已經不止錢道空一個人知道了,很多陰陽先生也觊觎不已,都盯上了這個300萬的大肥肉。
終于,當車子駛入B市郊外的時候,尋鬼羅盤開始有了反應,指針朝東南方向微微顫動。
錢道空松了一口氣,看來兔子賣給自己的東西,果然貨真價實,和之前大耳朵道士用的那個尋鬼羅盤差不了多少,于是,錢道空提高了車速,繼續開往B市。
到達B市的時候,錢道空的肚子早已發出抗議,他将車停在了一處熱鬧的小吃街,然後找了一家回族飯館坐了下來,要了一大碗羊湯和四張餡餅。
錢道空早已餓的饑不擇食,也自然無心細品羊湯的美味,囫囵吞餅,大口喝湯,還不忘用手機找出B市的地圖仔細觀看。
錢道空一邊看着一邊陷入冥思,他消瘦而孤寂的身影在暮色中熱鬧的酒肆旁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然而,就在他聚精會神地看地圖時,突然,一個穿着時尚性感的辣妹朝他走了過來,這個少女桃花滿面,顧盼生情,笑眯眯地對錢道空說:“帥哥,怎麽一個人?請妹妹喝杯酒吧,你可以提個過分的要求,妹妹一定滿足你!”
錢道空一臉憊懶,緩緩看向她,這一看,立刻被眼前這個低胸**小吊帶加超短裙的靓妹震撼了,精神大振,二話不說,吆喝服務員再上十串羊腰子,一箱啤酒……
兩人有說有笑,喝到天色全黑,才原來這個靓妹也是單身,兩個孤男寡女萍水相逢,簡直是天作之美。昏黃的燈光中,這個靓妹已經臉頰绯紅,她輕輕一拉吊帶,醉眼迷離的看着錢道空,笑吟吟地說:“帥哥現在你可以提要求了……”
錢道空撫摸着這靓妹光滑的肩膀,愛眼朦胧柔聲說道:“妹子,真的多過分的要求都可以提麽?”
“嗯……”靓妹依偎在錢道空懷裏,嗲聲回答。
錢道空撓了撓頭說:
“那我提了啊,你去把賬結了。”
“……”
“尼瑪啊……”
靓妹無語,酒勁上湧,趴在了桌子上。
錢道空推開了靓妹,點燃了一根煙,繼續看地圖。
而就在這時,旁邊桌上兩個人的對話卻引起了錢道空的注意,他手中的香煙也停在了空中。
“兄弟,你聽說了沒,最近那個殺人犯可越來越猖狂了。”一個穿着大汗衫的中年男人喝了口酒,對他旁邊的朋友說。
“是啊,他也真夠兇狠的,這次好像是兩個學生遇害了,跟上次那兩個屍體一樣,殺人手段極其殘忍不說,還一點蛛絲馬迹都沒給警察留下。”他的朋友也感歎着,露出很神秘的表情。
“哎你說這殺人犯也真是太厲害了,把整個人從裏面開膛破肚,居然能一點線索沒留下。”汗衫男人不由咋舌,吧唧吧唧嘴。
“也不是一點線索沒有,我聽前幾天咱們一起喝酒那個公安局的小張說,那些屍體雖然看似被開膛破肚,但身體裏面卻有被啄食的痕迹,空空的骨架上還沾着鳥毛和蛋殼,簡直就像是有小鳥在裏面孵化過一樣。”汗衫男人的朋友說到這裏,表情都扭曲了,似乎感到有些惡心。
“我去,這不跟上一宗案件一模一樣麽?誰這麽變态啊,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得嘞,吃飯别說這麽倒胃口的話題了,幹了。”汗衫男人皺了皺眉,舉起酒杯,不想在聊下去了。
一旁偷聽的錢道空卻驚訝地拍桌站了起來,喃喃地自語:
“噬心雀……”
這兩個酒客聽到聲音,杯盞懸停空中,呆望着拍案而起的錢道空。
錢道空也确實太過興奮,怔了好半天才快步走到了這兩個酒客面前,笑了笑,緩緩地說:
“兩位大哥,實在抱歉小弟偷聽了你們的聊天。小弟是從外地來的,對你們所說的案件十分感興趣,請問兩位大哥能不能跟小弟詳細說說。”
這兩個人看到錢道空彬彬有禮的樣子感覺很有趣,相視而笑。而且錢道空已經這麽客氣了,他們自然也不好意思拒絕,于是,這個汗衫男人就點了點頭,示意錢道空坐下。
“行啊,小兄弟爲什麽對這事這麽感興趣?”汗衫男人爽快地說。
“二位大哥,實不相瞞,我啊……我是個恐怖懸疑小說的作家,對各種懸案疑案都極感興趣,平日喜歡四處遊訪,尋找靈感。這次來到B市,恰好聽到你們說的這個案件,就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就想究竟。”錢道空微笑着說,腦袋裏卻浮現出了艾默此時正在專心緻志趕稿的樣子。
“好吧,小兄弟,看你也是個爽快人,那我就跟你講講,講得不好湊合着聽。”汗衫男人說。
“大哥您盡管随便講,小弟洗耳恭聽。”
“其實這個案子啊,實在是個玄乎的事,可能你之前聽過很多千奇百怪的案子,但關門山最近發生的這兩宗殺人案,簡直不可思議。”汗衫男人摸了摸下巴,呷了一口酒,繼續說:
“這案子發生在關門山公園裏,兄弟我跟你講,來B市玩,兩個地方你可不能錯過,一個是天明溶洞,另一個就是關門山公園,這關門山國家森林公園風景那叫一個美,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美景,這山上……”
“大哥,這關門山我去過,也确實領略到了山上的風光,但咱今天先談談案子。”錢道空笑呵呵地說,不由十分汗顔。他本不想插話,但他實在怕等汗衫男人把關門山的風景介紹完了,他可能除了票價什麽都打聽不到。
“哦,對對對,談那案子,這關門山的兩起案子呀都發生在無辜的遊客身上,顯然是哪個變态殺人狂幹的。這第一起案子發生在大概半年前,正值關門山的旅遊旺季,大多數人都爲了來關門山欣賞滿山楓樹和楓王的風采。那天早上,第一批遊客來到五彩湖畔,正欣賞湖上美景,卻發現湖邊似乎躺着三個人,看起來睡得很香,身上好像都還蓋着掉下來的楓葉。這些遊客出于好奇就走近去看,這一看不要緊,眼前的景象簡直慘不忍睹。你猜怎麽着?這幾個躺着的人身上蓋得根本就不是什麽楓葉,而是身上淌着血啊。遊客們都驚呆了,這幾個人的死相特别恐怖,五髒六腑全被掏空,更惡心的是他們的體内竟然還都有破碎的蛋殼和鳥雀的羽毛,就像被鳥築過巢一樣,你說怪異不怪異?”
錢道空點了點頭,還裝出很吃驚的表情說:
“這的确前所未聞,後來呢?”
“那天中午我還正好去關門山遊玩,就在現場。警察封了公園,整個山的出入都要過檢查,聽朋友說法醫也沒判斷個所以然來,還說什麽死者的内髒是被某種生物一點點蠶食掉的,不像是他殺。這些狗娘養的淨瞎扯蛋,你說是不是,不是他殺,還從内部被吃掉了内髒,難道異形入侵地球了,在他們身體裏下崽?”
汗衫男人說着說着,就上來了憤青的脾氣,把無名火扯到了法醫頭上。
“這也不一定啊,沒準真的是什麽詭異的生物殺害了他們呢。”錢道空笑了笑,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
“嗨,你看你真就是個寫小說的,想象力真豐富,這怎麽可能啊,哪有什麽生物在人體裏下崽呢,想想都覺得惡心。”汗衫男人呷了口酒,搖了搖頭。
“是啊,當時我也覺得很氣憤,這明明就是有小鳥鉗食了屍體,這些半吊子法醫竟然胡說八道,推測出這麽離譜的想法。就這種選手辦案,能不讓真兇逍遙法外?”他的朋友似乎也對這個法醫很不滿。
錢道空笑着低下頭,擺弄着桌上的牙簽。
其實這世界很多時候,有些真相之所以不被世人認可,并不是因爲它多麽難以接受,而是人們的偏見總是希望那些專業的人員辦出不專業的事情,這才讓他們有了可以發洩批評欲。
“哎?大哥,你不是說發生兩宗殺人案,這麽說你們剛才聊的那起最近發生的殺人案兇手也是這個殺人手法喽?”錢道空問。
“是啊,就在昨天,又兩個學生在關門山被害,死法跟上次的一樣,肯定又是那個兇手幹的。本來關門山的旅遊就受那起殺人案的影響變得有些蕭條,這下一來,再不抓住那個兇手,就更沒人敢去山上玩了,哼……這幫酒囊飯袋。”汗衫男人撇撇嘴,喝了口羊湯。
“嘿嘿,有我在,真兇肯定難逃法網。”錢道空自信地微笑着,緩緩站起了身。
汗衫男人聽完一楞,帶着嘲諷意味說:
“呦?小兄弟你别說你還想去抓那個變态殺人狂?”
“嘿嘿,正有此意。”
錢道空說完,背上背包轉身而去,兩個酒客大笑起來。
作爲感謝,他臨走時還給汗衫男人這桌結了帳。
出了羊湯館,天已經全黑了,錢道空找了個旅館準備睡一覺,即使精力再充沛也有疲倦的時候。他躺在床上拿起地圖看了看,發現這個關門山位于B市的東南方,從地圖上的實際山勢和旅遊廣告上的圖案來看,這關門山雙峰對峙,一闊一窄,一大一小,其狀如門,這種形态之前錢道空在跟丁老道前往吳萬豪公館時,路上就曾經聽丁老道講過,這種形态在風水學中被稱爲“左輔右弼”之勢。這種山勢孕秀藏靈,但一般的陰邪之物又不敢輕易涉足,隻有噬心雀這種靈性極強的妖怪才會來這裏修化妖力。
錢道空看着地圖心中暗喜,看來此行非虛,噬心雀定在關門山之中。
然而,雖然地點應該是正确的,但錢道空腦海裏突然間意識到的一件事情,瞬間讓他心中的歡喜瞬間一掃而空。
“天,竟然忘了這一點了。”錢道空緊鎖雙眉,想起了一件極其嚴峻的事情。
關門山接連發生兩次命案,短時間内,公園肯定不會開放,警察也很可能會封山巡查。自己連進都進不去,就更别想去抓噬心雀了。
但如果偷偷潛入,還很可能被當成嫌疑人抓起來。
錢道空無奈撓了撓頭,猶豫着要不要放棄。但想到那些因噬心雀而慘死的無辜遊客,錢道空還是堅定了想法,還是決定去試試,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個家夥繼續爲非作歹!
于是,第二天天擦亮,錢道空就再次上路,直奔關門山國家森林公園。
這次,他沒有開車,因爲怕萬一出了點意外,不容易逃走。
可當他走出旅館,來到車站時,錢道空才驚訝的發現,受到殺人案的影響,從B市去關門山的跑線車也看起來空蕩蕩的,他來的時間又這麽早,乘客更是寥寥無幾。
錢道空在車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掏出了尋鬼羅盤。尋鬼羅盤發出劇烈的發出反應,指針指向正南方,恰是關門山的方向。錢道空稍微安心了一些,起碼位置已經确認無誤,就把尋鬼羅盤放回包内,歪頭看向窗外的風景。
就在他望着窗外出神時,有人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緊接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
“無量天尊,萍水相逢,皆是緣分,貧道可否坐你旁邊?”
錢道空擡起頭,發現一個穿着時尚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