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還在恢複期間,錢道空的動作還是有些不便。
住院這期間,錢道空發現A市的電視新聞和人們談論的熱點,幾乎每天都集中在A市警方成功搗毀了一個地下邪教組織并将連環殺人案的主犯擊斃這兩件事上,盡管大家衆說紛纭,津津樂道,但錢道空很清楚,隻有他和其他當事人知道這一切的真相,甚至還知道這期間夏局長被綁架的秘密。
可是,這些對他來說都并不重要了。
當錢道空從衛雲墨口中确認了艾默的平安,其他事就都無所謂,他也趁着住院的時候,仔細将小雪留下來的那些關于風水秘書和妖魔鬼怪的書籍仔細進行了研讀。
外面陽光大好,錢道空心情也不錯,于是就簡單做了兩道自己最喜歡的菜,斟了一杯酒,打算享受一下這個平靜的午後。
他将飯菜盛好,剛準備開吃,就聽到了門鈴聲。
竟然來的這麽巧,看來這個客人簡直就是掐着飯點來的。
錢道空眯了眯眼,心裏已經猜了出來這個人是誰,打開門後,發現進來的人果然是那個沒事就來這裏蹭吃蹭喝的趙二肥。
“嘿,财哥,聽說你今天出院了啊,我來看看你!”
“呵呵……你還真是貼心,不過你可就别說來看我了,我住院那會兒,來看望我的人裏面,你是唯一可以讓我省一句話的人!” 錢道空無奈道。
“那當然,咱倆誰跟誰,哎,不過财哥,你省的是哪句話?”
“來就來呗,還帶什麽東西!”
“……咳咳,财哥,你這可就挑兄弟理了啊,再說了,你怎麽知道兄弟我今天來沒帶東西?”
錢道空大吃一驚,差點以爲自己沒睡醒。
“呀哈?真的假的?這是我穿越了還是你穿越了,你今天竟然給我還帶禮物了?”
“那是必須的啊,财哥,看這是啥?”
說完,二肥從兜裏掏出了一排塑料包裝袋,還一臉surprise的表情!
錢道空驚訝萬分,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包裝袋,結果裏面的東西卻讓他徹底石化了。
“……你他嗎逗我,你這也叫禮物,人都送點山珍海味,瓜果梨桃,就算最次起碼也得送點花花草草吧!你這好,他嗎還是第一次看到送禮送筷子的,咋的,你這還有什麽寓意?筷子……筷子……你意思巴不得我筷死了呗?”
錢道空忿罵着,從塑料包裝袋裏掏出了這不知道是那家缺德超市打折活動贈送的劣質筷子。
二肥脫鞋進了屋,将筷子啪在了桌子上,說道:
“财哥,你這麽說可就不對了啊,兄弟這禮物還真是走了心,要知道,這世界上誰最懂你,那當然得是兄弟我啊,我送這筷子也是投其所好,這天底下誰不知道,财哥你最喜歡的就是筷子啊!”
錢道空一臉無語,讷讷望着二肥,面沉似水。
“我更喜歡呼你熊臉!”
“你看,财哥,你怎麽還不信呢!看來你自己都不了解你自己内心的真正的喜好啊!”二肥一邊說,一邊用新買的筷子夾起了桌子上的一塊紅燒肉,扔進了嘴裏。
“去你大爺的吧,我怎麽不知道我喜歡筷子?”
“财哥你怎麽就不信呢!你說你,你每天要吃飯吧,你是不是每天要吃飯?”二肥大口咀嚼着肉,說話含糊不清。
“廢話,當然每天都得吃飯,你以爲我跟你一樣天天啃粑粑也能活?”錢道空沒好氣地說。
“那不就對了,你看啊,你天天要吃飯,你吃飯可以一頓沒有肉,可以一頓沒有菜,可以一頓不吃餃子,可以一頓不吃包子,但你自己說,你哪頓飯沒有筷子?還說不喜歡筷子!你這是不敢直視自己的真愛啊!”二肥樂呵呵的說完,坐下來開始動筷吃肉。
“……你麻痹,那牙刷毛巾是不是都成我的後宮佳麗了!”錢道空無語。
錢道空雖然嘴上不滿,但也早就習慣了,心說反正做了這麽多菜,自己也吃不了,正好來個人一起,免得剩菜……
正想着,錢道空卻再次愣住了。
“你大爺的,我這滿滿一盤子紅燒肉這麽快都讓你給吃了!”
“唔……唔……财哥,我怕你吃不了……來來,一起吃,都快涼了,你試試新筷子……”
“滾犢子!”錢道空忿罵。
于是,錢道空郁悶地坐了下來,用趙二肥送的禮物夾起了盤子裏最後一塊肉放進了嘴裏。
結果,這肉剛被咬碎,錢道空就感到一股辛辣的味道油然而生,差點讓他吐了出來。
“靠,就剩這一塊了,還他嗎是塊姜!”
“嘿嘿,财哥,你說你也是,做紅燒肉還放姜,這姜裝的也太像了,剛才連我也被它給騙到了,我剛才吃的時候更辣!”二肥樂呵呵地說。
錢道空徹底崩潰了。
“你麻痹,你意思這塊姜你都吃過了?”
“恩?當然啊,你以爲?”二肥一臉無害的表情。
錢道空徹底無語了,連殺了二肥的心都有了……
二肥見錢道空怒了,連忙轉移話題:
“哎,對了财哥,跟你講個事啊,最近咱們的一個哥們新開了一個釣場,你知道不?真不錯,這哥們可敞亮了。”
錢道空面無表情,專心緻志地将另外一盤子中的木須柿子撥到了自己碗裏。
“财哥,你聽我講啊!”
“恩。”
“這不上次那事過後啊,我也吃虧長記性,我現在也開始上咱們這正規的釣場玩了,不到處瞎野釣了。這不前兩天,你知道不,那個之前跟佛爺混的那個老邢,他也幹個魚塘,他的魚塘新開張,釣費100塊,以前都是兄弟,爲了捧捧生意,我和幾個釣友就去了。結果他嗎的,運氣也是真差,掉了一天也沒釣上來一條魚。”
“那是你技術不行。”錢道空一邊敷衍着,一邊跟二肥搶着菜。
“哎,也不能這麽說,這玩意也看點子,而且不光是我啊,我那幫朋友不知道怎麽的了,全都一條沒釣到,你說邪不邪門吧?不過不管怎麽說,到底還是這個老邢夠意思,太敞亮了。你猜後來怎麽着?”
錢道空沒理他賣的關子,繼續吃菜。
“這老邢竟然說,今天大家運氣不好沒關系,沒釣到魚的,一人領一隻雞補償一下。嘿,你說他敞亮不敞亮?這回來的時候,我們幾個一人拎着一個大公雞,大家都挺高興,要不說,這還得兄弟情義,真是夠意思!”二肥興緻勃勃的繼續說着。
錢道空無語地撇了撇嘴,喃喃道:
“老邢?你知道老邢之前幹什麽的麽?”
“他不是跟佛爺混了幾年,後來隐退做買賣了麽?”二肥嘀咕道。
“是,他去年開了個養雞場。”錢道空說。
“……”
趙二肥聽到真相之後,不由大罵這個老邢雞賊,但錢道空卻并沒有心情理他,自顧自端着盤子開始大快朵頤。
“對了,财哥,你說那個沒有臉的怪女人後來怎麽樣了,上次你都沒有告訴我你們到底去哪了,怎麽回來的時候弄得那麽慘?”二肥突然問起來。
錢道空不由一怔,住院期間,在剖皮地堡中發生的一切依然曆曆在目,但這些可怕的經曆,錢道空不忍提起,也不想将它講給二肥聽,所以二肥去看望他的時候,錢道空搪塞過去了。
今天,二肥再度問起,錢道空依然不想回答。
A市的連環殺人案告破後,新聞上的說法是主犯逃入隐藏在A市郊區的邪教組織,并且已經被警方擊斃,而那個地下邪教組織也徹底被警方搗毀。
但錢道空心裏很清楚,當時在營救出夏局長後,警方應該是調遣了增援力量才再次前往剖皮地堡抓捕阿希,在此之前,繃帶男薩克已經先一步被捕,并被認定爲是主犯。
至于阿希到底是死是活,無面女的結局怎樣,錢道空也無從知曉。
他唯一确定的是,艾默被救了出來,隻不過,錢道空沒有勇氣去見她,就和當初一樣,這個記憶中女神一樣的存在,依然深深埋在他的心裏。
無論何時何地,隻要聽到她的消息,錢道空都會感到心頭一悸,無論何時何地,隻要知道她需要幫助,錢道空都會願意爲此赴湯蹈火。
可是,從他離開學校,步入社會,誤入歧途以後,他已經覺得自己污穢不堪的驅殼再也無法觸及那個曾經心中最愛的女孩,兩人之間,如同形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讓錢道空每每想起她,都會不禁自慚形穢。
二肥望着咬着勺子陷入沉思的錢道空,推了推他的肩膀。
“喂喂,你想啥呢?”
“沒……沒什麽……”
“你倒是說啊,後來咋樣的,哎你别說啊,那個小娘們雖然沒有臉,說話也陰陽怪氣的,那這小娘們的身條真不錯,要是啪啪啪,估計也能挺……”
錢道空白了二肥一眼,冷冷道:
“有機會遇到她,我肯定幫你轉達你的意思。”
“嘿嘿,财哥,這還用你轉達,我啥都怕,還就不怕害臊!”二肥沒有聽出錢道空的意思,還布楞着大腦袋附和着。
不過說起無面女,雖然錢道空時不時也會惦記起她,但錢道空的直覺一直在提醒着自己,無面女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有着自己的目的,簡直就像是一個沒有情感的人。
對于這樣的人,錢道空也并不想跟他有什麽交集。
“嘿嘿……那個小娘們,真的啊,我還就沒見過長那麽白的……”趙二肥一邊描述着無面女的樣子,一邊露出了淫.蕩的表情。
錢道空見他不再追問,也沒心思再回憶那些不堪的畫面,繼續埋頭吃飯,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錢道空拿起手機,發現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十分陌生的号碼。
“喂?”
“你好,請問是錢道空麽?”
聽到對方的聲音,錢道空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來電話的人,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