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快動手!”
黃恒突然一聲大喝,随後,竟從衣服裏懷再次掏出了一個稻草人。
這一次,這個稻草人被他直接扔向了血糊鬼,隻見黃恒念動咒語,這個飛出去的稻草人竟然在半空中瞬間變大,從一個拳頭大小的草人竟然變得比一個人還要大。
“惡鬼,嘗嘗飛火降的厲害吧!”黃恒怒吼着,臉上的黑灰卻讓他的表情難以辨認。
變大的稻草人身上冒起幽幽綠光,一眨眼的功夫,綠光變得更加熾烈,就像無數螢火蟲籠罩住了整個稻草人的身體,緊接着綠光全部爆燃,無數鬼火在它身上燃燒起來。
燃燒着鬼火的稻草人大張雙臂,撲向了血糊鬼,似乎要摟住它跟它同歸于盡。
“雕蟲小技!”血糊鬼對黃恒的招數不屑一顧。。
隻見血糊鬼緩緩擡起了血淋淋的手臂,那個被它扔到地上的血口袋裏突然蹦出了一個血肉模糊的怪胎,怪胎沖向了空中飛過來的巨大鬼火稻草人。
“轟——”
鬼火稻草人還未能沖到血糊鬼近前,血口袋裏飛出來的怪胎就以身赴險,直接與這個鬼火稻草人同歸于盡,鬼火迸裂四散,綻放出瑰麗的耀芒,也将這個血肉模糊的怪胎徹底焚化。 烈焰中,傳來了一聲嬰兒凄厲無比的慘叫。
“嘻嘻嘻……沒用的……根本傷不到我……”血糊鬼正得意地望着頭上爆閃而過的綠色火焰團,臉上露出了猙獰地笑容。
然而,火焰還完滅,它的笑容就一下子僵住了。
“什麽!”血糊鬼驚呼。
隻見綠色火焰團之中,一個陰影正在高速逼近,這麽近的距離,血糊鬼已經再也來不及躲避了,它并沒有想到,這爆燃的鬼火稻草人後,竟然還有一個人。
原來,就在黃恒使用飛火降攻擊血糊鬼的同時,小道士已經跳到了變大了的鬼火稻草人身後,在血糊鬼用怪胎與鬼火稻草人同歸于盡的同時,小道士已經沖破了爆燃的綠焰,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符咒貼向了血糊鬼。
“不要——”
血糊鬼絕望地呼喊,卻無奈小道士已經從天而降。
“嘭!”
小道士雙掌平推,将符咒牢牢貼在了血糊鬼的前心,巨大的沖擊力将血糊鬼直接擊飛,一道血影飛速撞向牆壁,差點撞到了旁邊的黃恒。
此時,黃恒的降頭術再次被血糊鬼破解,這次的反噬更加嚴重,黃恒狂嘔一口鮮血,意識已經模糊,踉跄着坐到了地上。
而被小道士封上符咒的血糊鬼,此時就在它的旁邊的牆壁中極力地掙紮起來。
小道士貼在血糊鬼身上的這道符咒是一枚普通的驚鬼符,雖然常理來說,足以對抗已經遭到過乾坤八卦臂轟擊的血糊鬼,但或許是因爲血糊鬼的邪念太盛,雖然血糊鬼中了符咒,但竟然還有完全被降服,隻是一動不動地被符咒控在了牆上,雙瞳渙散無神。
血色邪氣和符咒上的金色靈氣不斷沖擊,但金色靈氣依然占據上風,随時都有可能将血糊鬼身上的血色邪氣徹底封住。
“圖圖!快點消滅它,它都已經動不了了!”小雪突然催促道。
“圖圖?”錢道空不由一愣,顯然對小雪給小道士起的昵稱沒太理解。
“他耳朵那麽大,當然得叫圖圖了!”小雪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情給錢道空解釋。
然而,圖圖道士似乎狀況也很糟,甚至比血糊鬼好不了哪去。
“唉……我也想去解決它,可是我的腳也動不了了!”小道士無奈歎道。
小雪和錢道空不約而同地朝小道士望去,原來,小道士雖然用符咒将血糊鬼擊飛,自己下來後卻不小心掉進了血糊鬼剛才所在的血漿之中,此時,血漿之中的血色口袋就放在小道士的身邊,從那裏面爬出來的無數腸子和内髒已經将他的雙腿牢牢纏住,如同被水草纏住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可惡!”小雪又努力掙紮了幾下,似乎想要解脫繩子,去幫助小道士。
小雪這麽一掙紮,錢道空也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去幫助他。
“你們别過來,這血袋是血糊鬼邪氣的來源,連我都應付不了,你們來了,不但救不了我,也是給我增添累贅。”小道士看出了小雪的意圖,連忙制止。
“可是圖圖……你的那個符咒能一直封住它麽?”小雪看了看不遠處邪氣依然強盛的血糊鬼,不免有些擔憂。
“嘿嘿,沒事的,驚鬼符應該還能持續一段時間,這期間,雖然我無法擺脫這些東西,但是……我還有它啊!”
說着,小道士從腰間掏出個銀閃閃的東西。
等錢道空看清楚這個東西,不由吓了一跳。
這個大耳朵道士手裏拿的東西,竟然是一把手槍。
“噗……他是要拿槍斃了那血糊鬼?”錢道空也被這匪夷所思的畫面驚到了。
小雪卻怔怔地點了點頭,喃喃說:
“看來……圖圖應該是來真的,以前我就聽他說過,他有一把能把鬼射殺的手槍,沒想到竟然真的有!”
此時,黃恒已經要失去了意識,臨倒下前,他的眼睛無意間瞥向了被封在牆上的血糊鬼,而偏偏是這麽一瞥,血糊鬼那原本已經接近無神的鬼瞳突然惡狠狠地瞪向了黃恒,渙散的瞳仁再次聚攏。
四目交彙,血糊鬼的目光卻足以讓黃恒的心頭一驚,黃恒的心咯噔一下,瞬間感覺自己好像在黑暗之中行走的時候突然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血糊鬼身上剛才還死寂如湖水的妖氣突然間在這一刻沸騰起來,妖氣再度變得活躍而洶湧,身上的符咒因爲感知到了這股妖氣也同時閃爍起來,迫使符咒中所蘊藏的靈氣再度加強,才能勉強壓抑住躁動的妖氣。
轉瞬間,黃恒的目光卻從無意的交錯變成了有意識地去與那雙血紅的魔瞳對視,就是這樣的對視,黃恒漸漸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力量竟然從這股目光之中滲透進了自己的意識裏,緊接着,自己的眼前似乎開始籠罩住了一層黑霧,周圍的一切變得寂靜無比,眼前和周圍隻有這無盡的黑暗一直萦繞左右。
黑暗之中,血色的魔瞳如同兩輪邪月正懸挂在自己面前,黃恒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被放空,冥冥之中似有一個聲音在呼喚着自己:
“快過來……快幫我撕開身上的符咒……快過來啊!”
意識裏的這個聲音婉魅誘人,攝人心魄,黃恒此時已經忘乎所以,如同醉醺醺的酒徒,但更像是置身于夢魇之中,掙紮不得,而這幽幽的聲音卻一直在耳畔回蕩,指引着他去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
這個過程在黃恒的心中雖然漫長,但現實中卻是瞬間的事情,小道士那邊剛剛逃出手槍,黃恒竟然已經站起來,被血糊鬼控制着走向了它的身邊,此時,他的手已經伸了出去,扯住了符咒的末端。
爲什麽我要去撕開符咒,爲什麽我的雙手并不受我自己意識的控制,我在做什麽,我要做什麽?黃恒心裏兀自喃喃。
漸漸地,黃恒已經開始發覺自己的意識已經被某種力量控制,但這一切發生的前因後果,已經無法回憶起來。黃恒隻是知道自己正在被這力量牽引着要去動手拉扯血糊鬼身上的符咒,可是他卻根本無法阻止自己的行爲,也根本想不清楚自己爲什麽會這樣去做。
就在這時,小道士已經端着手槍,準備攻擊,然而他的目标卻不是血糊鬼,而是黃恒!
黃恒撕扯起符咒,但因爲力度太大,竟然将符咒撕成兩半,被撕裂的地方,壓抑的妖氣再度膨脹起來,血糊鬼血腥的雙眼變得更加熾烈,惡狠狠地瞪着遠處的大耳小道士。
詭異的血霧自它的身體再度彌散……
然而,就在這時,小道士開槍了。
銀色的子彈驚鴻劃過,大廳中響起一聲爆鳴。
這下,錢道空和小雪全都吓傻了,因爲他們清楚的看到,小道士這一槍竟然沒有射向血糊鬼,而是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黃恒的腦袋上。
“啊……”黃恒發出一聲慘叫。
血糊鬼獰笑起來,隻是牙齒咯咯作響,卻發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中彈的黃恒竟然突然舒醒過來,那枚子彈似乎也沒對他造成什麽傷害,但他的意識已經打破了幻覺的桎梏,終于恢複了自我。
黃恒恢複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立刻将自己的目光從血糊鬼的臉上移開,迅速低下了頭。同時,他手中撕扯最後符咒的動作也停滞住了,黃恒驚訝地望着自己撕扯一半的符咒,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中了妖魔的幻術,這真是防不勝防。
可是,血糊鬼卻并沒有放棄掙紮,因爲現在這個時候,驚鬼符的力量已經大幅度削弱,血糊鬼的右臂直接掙脫了束縛,竟然冒着右手被靈氣焚噬的危險硬生生自己扯下了最後一枚符咒。
血糊鬼的鬼爪碰觸符咒的同時,整條胳膊就立刻被這股靈氣給侵蝕,一股渦旋向上的靈氣流從她的手臂末端急速卷起,迅速将她的手臂的外層切割粉碎。
盡管血糊鬼扯掉了最後一枚符咒,但自己的右臂已經冒起騰騰黑煙,潰爛得不成樣子。
黃恒見狀不妙,剛要逃跑,但因爲他受的傷實在太重,還沒邁出去第一步,血糊鬼就已經拽住了黃恒,将他一下子拎了起來。
小道士不由一愣,沒想到血糊鬼竟然還來這一招,竟然在這個時候拿黃恒當擋箭牌。想讓他無計可施。不過事實也确實如此,隔着黃恒,就算他有遠距離攻擊的靈器,也不可能打中血糊鬼了。
“嘻嘻嘻……怎麽樣?開槍啊!現在你已經被困住了,看你還怎麽攻擊我!”血糊鬼放聲狂笑。
“是嗎?那又如何,我們在這裏繼續浪費時間,也隻會讓吳萬豪跑的更遠,到時候,就算你有滔天怨念,你難道還能大白天去追殺他?”小道士突然微笑地譏诮着。
言語的刺激果然産生效果,血糊鬼瞬間怒意陡升,一想起吳萬豪可能已經逃之夭夭,自己無法複仇,她就立刻氣得渾身顫動,兩隻血瞳之中似乎随時都要噴出火焰一般,尖刀般的獠牙已經從她的嘴裏伸了出來,渾身上下可怕的魔意與殺機毫無節制地蔓延開來。
“可惡……我不會放走他的,你們……你們全都給我去死!”
血糊鬼不想再耽擱時間,一聲怒吼,将黃恒抛了出去。
黃恒這下被它重重摔在地上,後背撞在了一塊凸起的古董上,整個人感覺大腦突然嗡了一聲,鼻腔裏立刻被一股腥甜的味道給占據,立刻昏了過去。
血糊鬼血色幻影飛掠升空,迅疾如電的身影變得極快,根本難以捕捉。錯過了第一擊的時機,小道士如果想要在這種情況下捕捉高速移動的目标将會無比困難,但他竟然還是毫不猶豫地射出了三槍。
這三聲槍響幾乎沒有任何間隔,每顆銀色子彈也都從血糊鬼的身邊擦身而過,隻要再早一點,就一定會命中她的身體。
血糊鬼避開子彈,一躍騰空,血影擋住了映入房間裏的最後一絲月光,隻見它潰爛的手臂高高擡起,滔滔魔氣自小道士腳下的血袋中霎然飛出,猶如千軍萬馬在黑暗之中奔騰,她的臉上露出獰笑,聲音急促而尖銳:
“浴血魔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