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心裏沒鬼,也不慌張,淡然自若地說道:“我當時在分配的僧舍裏面打坐入定,一直都沒有離開房間,如果需要人證明的話,我隔壁的馬一岙、李安安甚至龍三刀,都可以幫我證明。”
刀削臉和尚嚴肅慣了,聽到我的話語,毫不客氣地繼續問道:“也就是說,你沒有最直接的目擊證人咯?”
我平靜地說道:“在我旁邊的,都是當今年輕一輩裏,一等一的高手,我在不在,他們即便是不用眼睛,也能夠感覺得出來的。”
聽到我的口氣有些僵硬,彭隊長趕忙起來打圓場:“我們的人也可以證明,侯漠回房休息之後,一直到兩點十分之前,都沒有出過房間。”
刀削臉和尚面沉如水,說道:“這并不能說明什麽,氣息這事兒,是可以找東西模仿出來的。”
我瞧見他一臉懷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我看向了釋永嚴,開口說道:“你确定,當時真的是瞧見我了?或者隻是感覺像而已?”
我是被釋永嚴指認的,對于被指認這件事兒,我第一反應是有些莫名其妙,而随後感覺到了一些不太對勁兒,便直接跟釋永嚴對話。
釋永嚴被我盯得有些心裏發虛,搖頭說道:“我們當時被下了迷魂香,暈暈乎乎的,不太确定。”
我說你看到我正臉了?
釋永嚴搖頭,說沒有。
我說隻是背影和氣息像,對吧?
釋永嚴點頭,說對。
我問過之後,回過頭來,對那一臉戒備的刀削臉和尚說道:“我一直都在分配的僧舍裏面,這一點我的朋友們可以給我作證,無論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作爲少林的朋友和客人,我可以給你們一點兒提示,在夜複會裏面,有一個人的背影和身材,以及氣息,都跟我很像。”
彭隊長趕忙問道:“誰?”
我說道:“胡車——這個名字,你們或許聽過,或許沒有聽過,但不要緊,我隻需要跟你們講一件事情,此人的夜行者血脈很特殊,叫做六耳猕猴。”
六耳?
幾人聽聞,面露凝重之色,不過作爲曾經與我共過患難的彭隊長,第一時間選擇相信了我。
他開口說道:“胡車此人我聽說過,如果釋永嚴師傅說的都是真的,那麽偷走達摩杖以及武宗舍利的那人,應該就是他了。”
刀削臉和尚有些不滿,說彭隊長,一切都還沒有定下來呢,你别這麽武斷……
彭隊長卻說道:“這不是武斷,是事實,你若是需要的話,我可以把馬一岙和李安安叫過來跟你當面對質,或者我現在找信長老談一下。”
聽到他的話,刀削臉和尚黑着臉說道:“行吧,既然你這麽确定,那就讓人過來問問吧——不過我還是保留意見。”
盡管有些不情願,但彭隊長給我強勢作保,即便對方是戒律院的人,也終究沒有辦法。
畢竟從行政意義上來說,戒律院管自己人可以,管江湖人,終究欠了一點兒說法。
而且像天機處這樣的機構在,他們終究無法執意而爲。
彭隊長起身,陪同我一起出來,又問了幾句胡車的情況之後,找人送我離開。
陪我一起走的,除了先前引導我的小和尚之外,還有一個天機處的工作人員,一路來到了茶廳,馬一岙和李安安都起身過來,想要詢問,這時那兩人适時上,攔下他們,說戒律院有請。
我爲了避嫌,一語不發,走到了旁邊去等待着。
馬一岙瞧見我這架勢,立刻明白了過來,也沒有再多追問,十分配合地跟人離開。
我在偏廳坐了一盞茶的功夫,這兩人便回來了。
與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有少林寺的信長老。
信長老一邊走,一邊與兩人交談着,進了廳中來,瞧見我之後,朝着我行禮,說道:“手下人沒見識,讓你受委屈了。”
他進來便直接下結論,顯然是相信了我的說法,此刻的道歉十分真誠,估計是想要彌補先前的過失。
我并非小氣之人,笑了笑,擺手說道:“客氣了。”
相比于這個,我更加在乎的,是叵木之事。
畢竟我們留在這兒,出了這麽大的力氣,所爲的,就是拿到那叵木。
不過這事兒我不太好提,好在馬一岙與我心神相通,我一個眼神過去,他立刻就明了過來。
此事由他這個“外人”來開頭,是最好不過的,當下他也沒有忌諱,直接提出。
信長老面露微笑,然後說道:“此事我放在心裏呢,隻不過那小鄒此刻仍在西北出着任務,至今未歸。此事不必擔心,兩個月後,我們将前往京城召開全國修行者代表大會,會上要正式成立守望互助聯盟,到了那個時候,我一定帶着你們去讨要——當然,隻要小鄒一回來,你們通知我一聲,我立刻抛下事務,先辦此事。”
聽到他這般信誓旦旦,我反而有點兒不好意思了,說倒也用不着耽誤您的事情,主要是看你的時間。
信長老一本正經地說道:“不不不,你們幫了我太多,此事便是我眼下的頭等大事。”
聽到他這般說,我心中本來還有一點兒怨氣,此刻全部都消散不見。
如此又聊了一會兒,那信長老突然說道:“對了,守望互助聯盟一旦成立的話,将會設立十二個常任委員,馬施主,你師父王朝安是名門之後,又在南方江湖上有着巨大威望,與官方也保持着良好關系,我們這些人商量了一下,想要請他來擔任十二名常委之一,并且還希望他能夠競争常委會副委員長一職,對于此事,我少林一脈将會全力支持,還請你去與你師父溝通一下。”
馬一岙有些驚詫,說這如何使得?
信長老搖頭,說有一句話說得好,叫做“俠之大者,爲國爲民”,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責任,你幫我好好勸一勸你師父,讓他不要拘泥形勢。
馬一岙想了想,點頭說道:“好,我回頭與他溝通。”
信長老又說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守望互助聯盟之下,将會參照禅宗的山門護法,設一職,名曰‘千軍統領’,作爲守望互助聯盟之中的名譽顧問,在正常情況下,享受特殊待遇,而與敵人交手之時,如同将軍一般,對聯盟成員擁有指揮的權力……”
聽到這話兒,我們都變得嚴肅起來。
山門護法是什麽?
簡單地講,佛門講究的是慈悲爲懷,不殺生不破戒,然而真正在某些生死關頭的時候,你不反抗,就會沉淪,所以就會從佛門之外,找尋一些實力超卓的頂尖高手,給予至高無上的待遇,然後由這幫人來行殺伐之事,有如佛教之中的八部天龍一樣。
當然,這隻是某一時期的産物。
說得更簡單一些,本質上來說,就是佛門養的打手。
不管給予再高的榮譽,都抹殺不了這樣的事實。
而現如今這個什麽“千軍統領”,想必也是新成立聯盟的先鋒大将。
馬一岙凝神,問道:“我多嘴問一句,這人選,都有誰?”
信長老說道:“這是一份十分珍貴的榮譽,一般隻會選擇意志堅定、修爲和境界遠超常人的修行者,而且具有表率作用的年輕人。經過讨論之後,我們覺得馬施主你,還有侯漠施主,李施主,以及龍施主、陳施主你們五位,比較合适。”
呃……
這不就是五個守擂者麽?
馬一岙又問了一下權責和義務,信長老一一說明,随後又特地講了一下關于千軍統領的待遇問題。
他說得頗有煽動性,什麽隻要任職之後,必将是聯盟未來的希望,可以調動許多的資源,從權力上來講,除了十二常委之外,普通的委員,都未必有這樣的地位。
而這些委員,每一個可都是鼎鼎有名的大拿,或者一派之主……
總之一句話,隻要我們幹了,未來簡直就是不可估量。
馬一岙聽完,倒也不忙着下結論,隻是淡定地說道:“好,我們先商量一下。”
信長老點頭,說如此也好,不過今晚将會進行提名,你們有什麽想法,要提早跟我溝通。
我們點頭,說好。
這邊的事情還在忙,而我們則幫不了忙,便告辭離開。
回到了僧舍這邊,正好瞧見了出來的龍三刀,他瞧見我們,迎了上來,問我們去了哪兒。
我們如實告知,他聽到了,深吸了一口涼氣。
如此聊了幾句,他問我們,有沒有收到關于“千軍統領”的通知,我們都點頭,說知曉了,問他的意見,龍三刀說他給自己的師父打了電話,他師父覺得這個職位能夠多認識一點兒人,而且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強制的,比較自由,所以有心擔任。
聽到他這般說,我們點頭,而随後,龍三刀有些尴尬地對我說道:“不過他們邀請了你,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我一愣,說爲什麽這麽說?
龍三刀摸了摸鼻子,不說話,我瞪了他一眼,說有屁快放,别憋着。
龍三刀無奈,說道:“其實這職位,最早不叫千軍統領。”
我說叫啥?
龍三刀咳了咳嗓子,說道:“叫降妖義士,或者破妖校尉。”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