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與馬思凡,自從海南一别,便再也未見,現在瞧見,卻發現他無論是精神,還是氣度,都迥然不同。
長相頗爲老成的他,現在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的氣息,走上台去,立刻有了幾分大師風範。
與他對壘的那人一臉狐疑地打量着他,随後舉起了手來。
舉雙手是投降,舉單手是提問。
裁判問:“怎麽了?”
那人說道:“這大哥都快要四十歲了,應該是不符合咱們這條件的吧?”
咱們這一次的比賽,叫做青年擂台大賽,别的硬性規定沒有,單隻有一點,那便是三十五歲以下,爲的是給年輕人出頭的機會。
馬思凡别看年紀不大,但長得頗爲老相,乍一看,說四十也有人信。
裁判聽到,忍不住樂了,說道:“他既然上來,就說明年紀符合規定,用不着你操心。”
聽到裁判的話語,馬思凡的那對手有些郁悶,嘴裏嘀咕着,顯然是有些不服。
馬思凡也很是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跟那哥們兒說道:“大兄弟,我隻是長得着急了一點兒,真要論起年齡來,咱們不一定誰大呢……”
铛!
一聲銅鈴響,比鬥開始了,馬思凡上前,與那人交手,我在台下瞧着,對李安安說道:“他過來參賽,你可知道?”
李安安橫了我一眼,說我們這些天,天天在一塊兒,我知不知道,你難道不知道?
這話兒有點兒繞口,不過我還是聽明白了。
馬一岙指着台下那個有些醒目的大洋馬安娜,然後說道:“這兩人怎麽走到一塊兒去了?”
馬思凡原本可是李安安的小跟班,那叫一個鞍前馬後,忠心耿耿,現如今卻終究還是忘了初心,跟那金發女人混到了一塊兒來。
李安安卻并不介懷,反而還很高興,說道:“其實他們挺般配的,對吧。”
我說你不介意?
李安安瞪了我一眼,說道:“我待小馬,隻是弟弟一般,而且早就說得很明白了的。”
原來如此。
我們在台下聊着天,而台上的戰鬥則很快分出了結果,而馬思凡到底還是成了勝利者。
隔了一兩年的時間沒見,馬思凡的修爲确實強了許多,這一場比鬥即便算不得碾壓局,但從頭到尾,也幾乎沒有什麽懸念。
馬思凡勝利之外,另外兩處擂台上也已經關閉,第一天的擂台上算是落幕了。
勝利者歡欣鼓舞,準備着第三日的複選,而失敗者也并不氣餒,來這兒一趟,明白了自己的水平,也算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而且主辦方這幾日都會召開講座、論壇之類的小型集會,去聽一聽當今江湖上高水平的宗門長老,關于修行上面的一些理解和體會,也不失爲一件難得的機會。
所以除了少部分心灰意冷的家夥之外,大部分人即便是落敗了,也沒有選擇離開。
這一日的少林寺,彙聚的江湖人士,已經達到了七八百人,而且還有源源不絕的趨勢,這些人的飲食起居,少林寺财大氣粗,一律承擔,但接待起來,還是有一些忙亂。
我們與馬思凡既是同學,又是好友,此番好不容易再見面,自然沒有隐瞞的必要。
所以等他下台之後,我們便走了過去,打了招呼。
雖然眼前的都是陌生面孔,但一聽聲音,馬思凡還是都認了出來。
對于我們的出現,他很是驚喜,不過對于李安安,卻多多少少有一些尴尬。
畢竟他之前,可是李安安的追求者。
而現在,他卻投入了另外一個女人的懷抱裏去。
不過尴尬很快就化解了,畢竟大家之間的感情,可不是一言半語能夠形容的。
那是生死之交。
馬思凡這兩年變化挺大的,首先就是人成熟了許多,也變得穩重了,不過友誼不變,與我們聊了一會兒之後,叫來了安娜,對我們說道:“這是我的妻子。”
馬一岙壞笑着說道:“啥時候走到一塊兒來的?”
馬思凡說道:“半年前吧。”
安娜起初也有些懵,并沒有認出我們來,而随後聽到馬思凡的介紹,很是不可思議地喊了出來:“噢上帝,居然是你們?”
這姐們說話,有一股東北苞米碴子味兒,挺有意思的。
這兒人多,不方便交談,馬思凡去領了勝者組的竹籌之後,跟着我們去了專門接待貴賓的西南僧舍。
回來之後,有小和尚過來與我們泡茶,随後大家坐在一塊兒,聊起了分别之後的事情。
馬思凡是個消息靈通之人,真要論起來,那江湖消息,可比我們還要強一些,所以對于我們的事情,不說是了如指掌,但也能夠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相比我們這些震動江湖的大事件,他卻顯得平凡許多。
他這兩年也沒有多做什麽,就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便是“珍惜眼前人”。
大概是有了一個兒子,心中便多了一份思念,覺得自己的血脈,在這世間居然有了傳承,那是一種很奇妙的事情,日思夜想之後,馬思凡終于決定去找回安娜來。
然而此事可不是心血來潮就能夠辦成的,除了知道安娜叫做安娜之外,他對于這個漂亮的俄羅斯妹子一無所知。
所以這北上尋妻的過程,發生了許多的曲折故事。
不過結局終究還是好的。
馬思凡找到了安娜,而安娜對于這位男子他爹,心中一直都是思念的,雙方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塊兒。
然而安娜隸屬于弗拉基米爾家族,她自己的婚姻,卻并不能由自己做主。
更何況他們的兒子,受到了弗拉基米爾家族族長的高度重視。
所以馬思凡就必須闖出一點兒名頭來。
于是馬思凡就出現在了這裏。
原來兩人還沒有結婚。
聽到他的講述,我們都不由得很是感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
而當初的同學,現在卻是已經漸行漸遠。
不過,我們對于馬思凡這即将發生的跨國婚姻,還是挺祝福的,雙方畢竟是知根知底的,不是盲目沖動之下的結果。
至少某些方面會很和諧。
這便很好。
故友重逢,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然而沒多久,少林寺方面就來人通知我們,讓我們去開會。
馬一岙問什麽會,那人回答,說是想要建立一個守望互助的聯盟,一旦夜複會真的倒行逆施起來,大家能夠相互幫助,共渡難關的組織,少林寺和天機處搭架子,讓各宗門的負責人過去聊聊,暢所欲言。
聽到這話兒,我忍不住脫口而出:“遊俠聯盟?”
小和尚什麽也不懂,聽到這話兒,忍不住笑了:“應該不會取這麽幼稚的名字吧?”
呃……
被嘲諷一番的我們很是尴尬,不過還是跟着過去了。
馬思凡沒有受邀,與我們告辭離開。
同行的隻有我、馬一岙和李安安,龍三刀那家夥不知道去了哪兒,人影無蹤。
來到了會場,李洪軍瞧見我們,走了過來,說道:“一會兒要唱名,你們找地方去把臉上的裝扮給卸了吧。”
馬一岙問道:“這麽正式?”
李洪軍說道:“對,這是在商量大事呢,你對照全國政協會議的形勢,還是得莊重一些。”
我們沒有反駁,去了旁邊的洗手間,将人皮面具給取了下來,又洗了一把臉。
回到會場的時候,人員已經來的差不多了,我望了一眼,七八十人左右,看着個個都是厲害之人,而這裏面我還瞧見了李安安的小爺爺李廷衛,以及武當的天蠶真人。
當真是群賢畢至,少長鹹集。
各路豪雄,皆在此列。
铛!
一聲罄響,衆人都安靜了下來,而少林寺的信長老則站了出來,開始發表了開場白。
他在講守望互助的意義,講夜複會的危害,講未來江湖的大勢。
這是一個口才很不錯的人,如此聊了一會兒,大家都覺得這件事情,當真是很有必要去做。
而随後,他講完了,由天機處的彭建雄站了出來,開始念起了與會的人員名單。
這份名單之上,個個都是大佬。
有的是大宗門的話事人,或者位高權重的長老,有的是小宗門的負責人,有的是江湖大俠,有的則是一方霸主,如此每念一人的名字,那人便需要站出來,舉手緻意。
而念了十來個之後,便念道了我的名字:“齊天大聖,侯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