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煉妖球這樣的傑作之外,當時的匠人博采衆家之長,先後制造出了十樣頂尖法器來。
這些法器的名字,都是按照上古神器來命名的。
譬如田女皇此刻使用的民國東皇鍾。
神話傳說中的東皇鍾又名混沌鍾,乃是盤古開天辟地、女娲造人造物之際,東皇太一用以鎮壓鴻蒙世界的無上寶物,鍾體之外,日月星辰、地水火風環繞其上、鍾體之内,有山川大地、洪荒萬族隐現其中。五色毫光照耀諸天,混沌聖威震懾寰宇。
傳聞中,此物玄妙無限、造化無窮,可以禁锢時間、鎮壓空間,反彈任何寶物神兵的攻擊和一切神通法術的傷害。
它攻伐防禦一體具備,頂于頭上,先立不敗之中。
就是這麽厲害。
不過民國東皇鍾雖然奪天地之造化,但并沒有這般的神奇,隻不過某些用途相似而已。
比如禁锢空間。
當年的民國匠人費盡心血,制造出來的十大神器,大部分都流落到了民間,不知所蹤,但仍然有四件被官家收藏,用來鎮壓宵小,而田女皇手中的這一件,便是如此。
當鍾聲響起的一瞬之間,我感覺周遭的空間都在扭曲,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瞧見周遭的一片混亂都消失不見了。
我身處于一個漆黑的空間之中,腳下是一片虛無,周身一片遼闊,仿佛千裏平地。
而我對面,卻是一個八頭八尾的怪物。
那玩意像是八條蛇聚合在一塊兒,張開嘴,恐怖的獠牙和利齒,讓人爲之驚駭。
而更讓人驚駭的,是那玩意的體型。
對方比一座摩天大廈還要高大。
直沖雲霄之上,遮蔽空間。
我身處于這樣的地方,金箍棒又給我遺忘在了酒店外的地上去,雙手無物,不由得有點兒頭疼。
怎麽辦?
就在我心中惶恐之時,那八岐大蛇也處于一種瘋狂的邊緣。
不過它已經沒有時間來顧及我了,因爲在我們的頭頂之上,卻是垂落下來了無數的光芒,仿佛無數垂柳落地,最終籠罩在了那畜生的身上去。
這些光線,有五色光芒,一旦接觸到了那畜生的身體,立刻凝如實質,化作無數的枷鎖束縛。
被這樣的重壓傾倒而下,那八岐大蛇瘋狂嘶吼着,然後在地上翻滾着。
天崩地裂。
這個時候,我能夠做的不多,唯有不斷後退,避開被殃及池魚。
天空之上,有無數禅唱響起。
遍地花香。
有一尊巨大的側影浮現在了半空之上,我擡頭望去,發現那籠罩空間的身影并非旁人,而正是田女皇。
從這個角度來看,她的臉被放得如此巨大,隐隐之間,卻多出了幾分天神風範。
而這個時候,我卻是已經明白了一件事情。
剛才,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我,以及面前的這位八岐大蛇,都已經被吸入了那東皇鍾裏面去。
铛、铛、铛……
三聲鍾鳴,一聲更甚一聲,聲聲響天徹地,讓人難以招架。
别說那被專門針對的八岐大蛇,就連我,也給震得神魂蕩漾,差點兒就要昏死過去。
不是身處其中,是很難明白那裏面的恐怖。
然而即便如此,我卻還是穩住了心神,隻不過腦海裏停留的那一尊毛臉和尚,影子開始變得越發稀薄。
它即将消失無蹤。
想到這件事情,我不由得有些驚慌,因爲這毛臉和尚方才是我壓箱底的底牌,自從我得了神經病之後,我的精神就越來越好了,如果它被徹底震散了,隻怕我的實力就會大打折扣。
怎麽辦?
不要慌。
那毛臉和尚一掐法訣,我感覺自己身子陡然一沉,緊接着眼觀鼻、鼻觀心,整個人就沉下了心來,不再受到那鍾聲的影響。
事實上,那铮然作響的鍾聲,本來就不是專門針對我的。
我盤腿坐下,将自己陷入了真正的入定狀态之後,餘光處,卻還能夠打量不遠處的交鋒。
那廂邊,并沒有那畜生與我交手之時的激烈,而是呈現出了一邊倒的趨勢。
那宛如山巒高大的八岐大蛇,此刻已經被無數光束給捆綁,随後這些光束開始收縮,無數的光華凝聚,将此物給勒得緊緊,到了最後,它居然就勒進了血肉、骨骼裏面去。
随着時間的推移,那力量更加沉重了,八岐大蛇被光束捆綁,勒出了無數鮮血,骨骼斷裂,終于是抵受不住了,苦苦哀求道:“上仙,還請放了我。”
田女皇的聲音從空中飄來:“你在我泱泱中華之地撒野放肆,如何能夠容你?”
那八岐大蛇的八個腦袋不斷揮舞着,其中一個張口說道:“我是被奸人騙了的,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它苦苦哀求,然而田女皇卻巍然不動,口中又有法訣冒出來。
聽到這法訣之聲,那八岐大蛇終于感覺到了對方的決心。
它開始變得色厲内荏起來,厲聲罵道:“你傷了我的分神,算什麽本事?我記住你的味道了,你若執意妄爲,我必然會用本尊找上門來,将今日你加諸與我身上的一切,都還給你,十倍奉還……”
這畜生大聲威脅着,而田女皇卻并沒有任何停頓,而是輕輕開口:“赦!”
無數的光芒浮動,那光束陡然一縮,八岐大蛇的身體已經承受到了極限,終于抵受不住了,無數的血肉飛濺而起,緊接着宛如山巒一般的身體轟然倒下、爆開,化作了無數的黑色氣息。
那些光芒落下,與黑色氣息不斷相搏,淨化、吞噬與反抗,無時不刻地戰鬥着。
這場景看得我如癡如醉,然而下一秒,周遭的空間陡然變幻,我眼前一花,緊接着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處滿地狼狽的停車場來。
而我前方兩丈之外,則站着一個女人。
她的手上,端着一個飯碗大小的青銅鍾,那玩意看似很重,不過她卻舉重若輕地端着。
我瞧見她全神貫注地注視着手上的鍾,舔了舔嘴唇,然後說道:“田主任……”
田女皇看都沒有看我,而是冷冷說道:“快去把你的那根棒子給收起來吧,你知不知道,它吓壞了多少人?”
我聽到這話兒,趕忙朝着外面跑去。
我回到了酒店前,将金箍棒收了,這才發現周遭一片狼藉,這是我與八岐大蛇剛才鏖戰之後的場景,先前我一腦門子的熱血,根本無暇顧及,而此刻瞧見,這才有一些後怕。
半島酒店這一次,損失重大。
弄成這模樣,誰來負責賠償呢?
我在琢磨着這問題,不過因爲怕被人指指點點,我拿了棒子,将其收起了之後,也沒有多做停留,返回地下停車場去,發現田女皇已經不見人影了。
不過蘇烈卻在那兒,瞧見我,他開口說道:“主任去找王老前輩了。”
我這才知道田女皇已經将棘手的八岐大蛇給搞定了,趕忙點頭,朝着電梯那邊走去。
電梯這兒,其中有一架在剛才的時候,被我和八岐大蛇給弄壞了,我等了好一會兒,才等來另外一架,得以坐上去,而蘇烈卻并沒有跟着,他需要留下來,處理後續的事情。
也就是俗稱的“擦屁股”,這事兒十分麻煩,所以之前對我态度還算不錯的蘇烈,剛才都不太愛搭理我。
我自知理虧,也不敢與他多說什麽。
重新回到了總統套房的位置,我一出電梯,發現走廊上圍着許多人,全部都是天機處的。
很顯然,這幫人之所以這麽快就抵達此處,并非是巧合。
這應該本就是王朝安的謀劃。
隻不過我并不知道。
不過現在我已經來不及去質疑這些,匆匆忙忙地往裏趕去,結果沒走幾步就給攔住了,我與天機處的人員争執幾句,而這個時候,小鍾黃走了出來,朝着我喊了兩句,那人瞧見我們認識,方才放行。
我快步走過去,發現套房門口一片狼藉,那門也飛了,裏面一片大火肆虐過的痕迹,我很是擔心,問小鍾黃:“你師哥沒事吧?”
小鍾黃搖頭,說沒事。
我跟着進了房間,發現田女皇在客廳那兒,跟王朝安說話呢,瞧見我,臉上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我很是着急,快步走進房間,問道:“王前輩,那神戶結衣沒有跑吧?”
王朝安苦笑,指着角落處綁着的一人,說道:“在這裏呢。”
我轉頭望去,卻是給吓了一跳。
原來這人并非是神戶結衣,而是另外一個女人。
長戟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