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如此,當時被迫逃亡港島鄉下的于鳳超曾經自信地對人言,不用半年時間,他一定會打回中環來。
而此刻,他實現了自己的諾言。
現在的于鳳超,重回了信義安,并且是龍頭的左膀右臂,地位比之以前,要更強了不少。
風水輪流轉,便是如此。
當然,這也得益于港島霍家執掌人霍英雄的病情,随着他身體越來越不行,對于外界的掌控力也漸漸流失、變弱,這才使得原本如同“眼中釘、肉中刺”的于鳳超能夠重回港島信義安裏來,而不用擔心霍家的幹涉。
上了車,坐在這百萬豪車之中,我們與于鳳超打過招呼之後,他帶着我們離開,身後還跟着兩輛車,那是他的随行人員。
馬一岙問起了于鳳超的處境,這位于老大笑了,說霍家現在,都有些自身難保,哪裏還來得及管他。
我們深入問詢,這才得知,霍英雄當日與李愛國夾擊噬心魔,所受到的傷勢,并不簡單。
他當日被魔氣吞噬,一直到很久之後,都沒有治好。
病魔一直在折磨着他,讓他的精神意志每況日下,現如今已經算是病入膏肓了。
這個曾經讓無數豪傑爲之敬畏的地下皇帝,現在也差不多垮掉了。
這一次的婚禮,恐怕是他最後公開的亮相。
而此次婚禮的舉辦,也将意味着港島霍家的權力交接,港島霍家,也将從霍英雄時代,過渡到了霍京時代,隻不過,年紀輕輕、并沒有太多名氣的霍京,是否能夠撐下霍家這麽大的盤子,外界普遍都不看好。
畢竟霍家雖然是商業起家,但歸根到底,還是江湖家族。
它的内部,可是有着不少修行者和夜行者在其中混飯吃的,這些桀骜不馴的厲害角色,可不會認準一個怯懦而軟弱無力的家主來當領頭羊。
他們需要更加強力的領導者,否則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裏,就會注定被抛棄。
江湖家族,就得謹守江湖的規矩。
所以這一次的婚禮,相當好看。
聽到于鳳超幸災樂禍的訴說,馬一岙問他道:“你們龍頭是怎麽想的?”
于鳳超說道:“一直以來,霍家都将信義安當做是自家的自留地,但信義安發展到現在,幾十萬成員的幫派,肯定是有着自己的訴求,即便霍家是我們的大水喉(幕後金主),但改變不了什麽。所以信義安目前最大的想法,就是脫離霍家的直接掌控,從下屬,變成平等的合作者……”
馬一岙說道:“這件事情,能行麽?”
于鳳超回答:“事在人爲,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得看這一次婚禮之中,霍家表現出來的真實實力,如果隻是一個虛弱的巨人,那麽龍頭會毫不猶豫地表明立場;但如果霍家還是擁有以前一樣的掌控能力,那麽就算龍頭雄心壯志、野心勃勃,也不得不屈從于形勢,将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思給按捺住。”
聽到他的解釋,我方才明白,這一場婚禮的背後,居然還有這麽多的講究。
信義安隻是港島霍家麾下勢力的其中一部分,而更多的人,想必也處于這樣的觀望之中吧。
面對着這樣錯綜複雜的心思,霍二郎,他會怎麽做呢?
想想這個,我不由得一陣心神搖曳。
而這時,馬一岙卻開口問道:“關于新娘,你收到了什麽消息麽?”
我們之前,已經讓阿水去幫忙打聽了,然而阿水費盡了心思,卻都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港島霍家這一次,對于新婚的另外一方,采取了極爲嚴格的保密條例,所以一直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那新娘,到底是誰。
很明顯,港島霍家估計要等三天後的婚禮上,才會最終宣布結果。
而這個,也将是他們的底牌之一。
什麽樣的新娘,會值得他們将其當做展示霍家實力的底牌呢?對于這件事情,我的心中有着許多的擔心,這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甯。
這對于我的修爲,顯然是有許多沖擊的。
所以即便是不受到邀請,我也會主動過來,一探究竟的。
于鳳超人在港島,而且還是地頭蛇信義安的高層人員,知道的消息,自然會比我們多一些,他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關于新娘的猜測,這幾日也是鬧得沸沸揚揚,普遍的猜測有三個,其一就是幫霍京産下麟兒的那位綠芽姑娘,其二則是曾經跟霍京定過婚約卻半途離開的秦梨落秦小姐,而最後一位,則有可能是爲了穩固霍家地位的聯姻,至于聯姻對象是誰,這個就不太确定了……”
果然……
聽到于鳳超的講述,我心頭一跳,想着秦梨落果然有可能是新娘人選。
這件事情,就讓人有些不安了。
按照秦梨落先前的狀态,一個隻有十幾歲記憶的小女孩子,是不可能想要結婚的,而如果秦梨落真的恢複了神志,她也不可能不顧及我的感受,過來與霍二郎結成一對。
然而盡管我覺得這件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但冥冥之中,卻總有一種預感,覺得那個人,極有可能是秦梨落。
這種若得若失的心情,讓我很是難受。
難不成,我還要二次搶親不成?
于鳳超并不了解我的心情,繼續分析道:“綠芽呢,是霍家第三代的生母,據說那個小男孩天生異相,很得霍英雄的喜愛;至于秦梨落呢,她畢竟是朱雀内丹的融合者,修行之路絕非常人所能比拟,故而如果是她,一定能夠震懾大部分心思異動之人;而最後就是聯姻了,這種辦法,對于霍家而言,雖然實用,但也容易導緻大權旁落,外戚崛起……”
當然,以上這些,都是猜測。
想要知道最終的人選,隻有等到三天之後的婚禮現場,方才能夠知曉情況。
又或者,我們提前去與霍二郎會面,讓他親自與我們說起。
想到這裏,我問道:“霍二郎,他是怎麽回來的?”
于鳳超搖頭,說不知道,這件事情很是詭異,傳說中霍家的這位二公子應該是已經葬身大海了的,大家都說霍家這一次可能是要麻煩了,說不定會去召回被流放的老大,又或者将這偌大家業,過繼給女婿去,沒想到這個霍京說回來就回來了,一點兒征兆都沒有——我前日與龍頭一起去霍家拜會,見到了他本人,根據我的觀察,的确是他,應該不是冒牌貨,隻是……
馬一岙問道:“隻是什麽?”
于鳳超說道:“你們應該都知道我的能力,真實之眼,這話兒言過其實,但卻能夠瞧見一部分被隐藏的真相,而這位霍二公子,他與之前相比,仿佛變了許多,我總感覺這個人有點兒不太對勁,不像是活人……”
不像活人?
我有些驚訝,說不像活人?這話兒是怎麽講的?
于鳳超搖頭,說我講不好,總之感覺他周身的死氣環繞,比他老子還要濃郁。
……
我們在車上閑聊着,不知不覺就抵達了市區,阿水這次過來,身上有許多的事情,就提前下了車,而我們則被于鳳超接到了中環附近一家相當有特色的酒樓,他包下了整個二樓,給我們接風洗塵。
三人許久未見,在酒桌上推杯換盞,聊起過往的事情。
酒喝到了一半,于鳳超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有急事,需要立刻去處理,就不陪我們了,随後叫來一人,帶着我們去酒店住下。
那人我們卻也認識,便是阿芒。
他是于鳳超最好朋友的兒子,原來在霍家做事,當初我們被追殺的時候,還在他家裏住了好幾天呢。
按道理說,他雖然是基層人員,但卻是霍家的核心所在,是不可能脫離霍家的,而現如今卻直接出來,跟了于鳳超,可見霍家的掌控力,的确已經逐漸沒落了去。
當然,這也是我們想要看到的。
畢竟霍英雄沒有死,對我們的追殺令,其實是一直存在的。
除非霍二郎掌權之後,才會得到徹底改觀。
我們當天晚上,住在半島酒店,一夜無話,次日我和馬一岙簡單收拾了一下,随後前往離島,準備去拜見一下曾經的救命恩人蔣廟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