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的八卦袋之中,滿打滿算,差不多有兩個月的補給。
對的,光是那壓縮餅幹,我就有一大堆,這玩意别的不行,但是忒能扛餓,隻不過水可能不會太多,再怎麽節省,恐怕也就能扛兩個月。
而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說不定會有無數的變化,或許生機就出現了。
這麽一想,我的求生欲莫名就強了許多,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我赫然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這狹小的空間裏,氧氣居然是充足的。
我居然沒有一點兒缺氧的感覺,這代表了,這兒與外界,應該是相通的。
這個發現讓我驚喜莫名,覺得自己逃脫升天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希望這東西,有的時候虛無缥缈,覺得十分不靠譜,然而在有的時候,特别是身處絕境之時,卻又特别的管用——譬如說此時此刻,我感覺到生還有望之後,開始思索起了如何面對當前困境來。
首當其沖的,并不是我那被卡住的右腳,而是右手的毒。
這玩意将我的右手手掌弄得無比疼痛,而我先前的自暴自棄,也使得它越發惡化,已然麻木發黑。
我剛才沖泡面的時候,其實已經十分不便了,但饑餓讓我忘記了一切,現在當我發現希望仍在的時候,就不得不認真面對起這玩意來。
我可以确定一點,那就是這應該就是毒,而且與百眼魔君的本相有關。
蜈蚣,這玩意的毒性一直以來大名鼎鼎,而延伸到夜行者這兒來,也是能夠理解的,所以我甚至都有些慶幸——時值如今,我的右手還能夠動,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迹。
當然,這也與我的身體素質有一定的關系。
不過即便身體強健,抵抗力強,也并不能夠解開我中的毒,隻是相對延緩了一些而已。
如果這毒真的爆發出來,直入心肺,隻怕我就沒有什麽辦法了。
等等,直入心肺?
我突然間想了起來,馬一岙的師父王朝安,他中了鼠王的劇毒,然後也是入了心肺之中,不得不需要後土靈珠來引導,将毒素排出。
但當時我們獲得的,是癸水靈珠,起不到後土靈珠的神奇功效,隻有通過緩緩推行,将那毒素給控制住。
也就是說,癸水靈珠,對于解毒,其實也是有功效的。
而那癸水靈珠,已經融入了我的身體裏來。
這麽講,是不是也代表着,我或許能夠通過癸水靈珠的功效,将這蜈蚣劇毒給慢慢地逼出來呢?
想到這裏,我終于明白了,我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死,并不是我的身體有多麽的強健,而是癸水靈珠的功效。
天無絕人之路。
當一個人絕望的時候,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暗無天日,而當心生希望之時,卻發現面前的種種艱難險阻,卻仿佛沒有那麽可怕。
一切皆有解法,隻要有足夠的耐心和意志。
而我此刻,簡直就是否極泰來。
我開始嘗試着行氣,當我激發出了手掌心處的癸水之力,通過右手的手掌,以及前臂的時候,一種麻麻癢癢的感覺傳遞到了我的腦海之中來。
果然,這是有效果的。
簡單的好轉,讓我信心倍增,即便是這種感覺十分微弱,并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但對于我來說,無異于曙光乍現。
雖然這是水滴石穿的苦功夫,但我必須咬牙堅持。
我開始不斷地用癸水之力來沖刷右手,一遍又一遍,讓它從我的經脈之中,從我的血肉肌理,從所有被劇毒感染的地方一點一點地掠過。
我通過時間的累積,将被攻城略地的感染區,一點一點地壓迫縮小。
這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需要足夠的耐心,所以我盡量地不動彈,全心全意地行氣,并且控制飲食。
而即便如此,期間我還是進了四次食,而且還進行過兩次的排洩。
換算成時間,我覺得至少應該有了三天時間。
終于,經過反複沖刷之後,我的右手老皮脫盡,烏黑發紫的狀态不見,重獲了新生,那毒素也随之排出了體外去。
不但如此,經過這幾日的耐心行氣,我發現經過癸水之力反複沖刷的右手,變得比左手要粗壯了一些,力量也随之增強許多。
當全部的毒素排除之後,我使勁兒捏着拳頭,能夠感覺到拳骨在咔嚓作響。
我往地上猛然一砸,卻聽到地闆都在顫動着。
力量十足。
解決了右手的毒素之後,我開始嘗試着解決被卡住的右腳。
倘若我學過縮骨功之類的手段,這事兒恐怕是難不倒我的,但遺憾的是我對于這法門完全不懂。
好在這幾日我在用癸水之力洗刷右手之時,也行氣全身,将全身經脈給疏通了去,使得麻木的右腳也舒緩了許多,不至于血液流通不暢,導緻右腿壞死。
我開始嘗試着将右腳往回收,不過它死死地卡在了石塊裏面,而那石塊則與上方成千上萬噸的積石連接在了一起。
憑借着我的力量,是完全扛不住的。
我摸向了支撐這狹小空間的金箍棒,想要将其收縮,然後往右腳的空隙伸進去,憑借着妖力的膨脹,掙脫出一片空間,讓我得以掙脫。
但我好幾次摸過去,卻又撤了回來。
我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有這麽一個小小的空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金箍棒的支撐,讓那一整塊石闆沒辦法壓下來。
如果我将金箍棒給撤走的話,那千鈞之力,會不會垮塌,直接施加在我的身上來?
可能那石塊的空間結構已經形成,完全無礙。
也有可能金箍棒一撤,造成二次轟塌。
我此時此刻,不敢去賭。
猶豫了許久,我決定進行另外的一種嘗試,那就是借助燭陰之火的力量,用高溫将壓住我右腿的局部石塊給融化掉,然後将右腿給扯出來——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手段看上去收效緩慢,但因爲不是驟然間改變當前結構,所以安全性會更大一些。
唯一的難題,是燭陰之火的熱度,未必能夠熔解岩石。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存在于我體内的燭陰之火雖然能夠制造出強烈的高溫效果,甚至可以灼燒許多實物,但想要達到将石頭給熔化的效果,其實還是十分勉力的。
畢竟燭陰之火又不是傳說中的“三昧真火”。
不過有的事情,總是需要去嘗試一下的,不然又怎麽知道不可能呢?
确定了方案之後,我開始耐着性子集聚起燭陰之火來。
先前的時候,即便是有時間,我也沒有認真地嘗試過這種事情,畢竟修行于我而言,有太多的選擇,所以無論是燭陰之火,還是癸水之力,我都隻是在需要的時候,才會用到。
其它的時間,則被遺忘到了角落裏去。
現如今我卻能夠集中全部的心思,開始研究起這玩意來。
燭陰之火被我集中放在了右腿上,開始灼燒着那冰涼的石頭來,經過持續不斷的加溫,那周遭的石頭開始局部發紅,變得滾燙,甚至發出了“滋、滋”的聲響。
然而即便是這般,那石頭還是堅硬如精鋼的狀态,完全沒有任何的動靜。
一開始我還覺得是時間太短,持續地灼燒着,但是過了許久許久,依舊是一般模樣,讓我頓時就有些洩氣了。
石頭的熔點,根據材質的不同,從一千兩百攝氏度到兩千度不等。
但燭陰之火的力量,卻完全達不到那樣的溫度。
這使得我之前的計劃,全部都泡湯。
仔細想一想,這事兒也着實是有些太想當然了。
我畢竟不是朱雀,沒有那洪荒大聖的修爲,哪裏能夠熔石爲漿呢?
自不量力了。
我有些心灰意冷,覺得憑借着自己的實力,恐怕是完不成這任務。
然而過了沒多一會兒,我突然間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來,那就是如果修爲達不到的話,會不會有一些别的辦法來解決呢?
比如頭腦、比如知識……
我可是中專生,九十年代的中專生,可是很值錢的,而且後來我還做過一段時間的化學藥水供應商。
随後,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最簡單的原理,那就是熱脹冷縮。
我這段時間以來,将右腿周遭的岩石弄得滾燙發熱,如果澆上冷水的話,那堅硬的石頭特性就會發生變化,變得酥脆,甚至裂開,而如此一來,我或許就能夠脫困了。
我想到之後,立刻執行,顧不得浪費,弄了一罐冰冷的礦泉水,澆到了滾燙發紅的岩石上。
那灼熱的岩石散發出了大量的水汽來,與此同時,我聽到了石頭碎裂的聲音。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推論是正确的。
事實上,古代的時候,人們開山修路,也用過這樣類似的辦法。
經過漫長的鬥争,我終于将右腳,從山石之中扯了出來,勉強恢複了自由。
當然,這并不能夠讓我脫困。
它最大的好處,在于我上大号的時候,用不着太多羞以言齒的别扭動作了。
至少可以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