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爲如此,那個肥胖婦人方才被夜行者們給弄死。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我們的确有義務将他們給救出火海之中去。
彭隊長思索過後,看向了另外兩人。
一個是張老師,另外一個是謝甯。
他,與這兩個女人,構成了科考隊最高的決策層。
謝甯顯然還是有一些顧忌和猶豫的,而張老師卻是個心軟的人,一下子就點了頭,而随後經過短暫的讨論之後,他們決定留一部分人在這裏看着那些被擒住的夜行者,以及此處的村民。
而另外一部分人,則前往大樹後面的高崗去瞧一瞧。
那兒據說還有許多被擄來的孩童和婦孺,因爲我們的到來,那幫人怕露了餡,所以給臨時關到了那邊去。
總之,這件事情,我們管了。
在分人的時候,馬一岙和謝甯、張老師、陳兢以及另外兩個猛虎班戰士分職留守此處,而我則随着彭隊長、唐道、張老師的博士生黃學而,以及另外兩個猛虎班的戰士三号和七号一起,前往村子深處的敵人巢穴查探。
當然,我們隻是去查探,偵查情況,并非強攻敵巢。
這是彭隊長的分配,而小和尚墨言則自告奮勇地跟彭隊長要求随行。
彭隊長對他有些不放心,說你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安全一些。
小和尚墨言卻笑了,說道:“放心,我跟随師父學了一身本事,絕對不是累贅,不會礙事的。另外如果我真的有了什麽三長兩短,這降魔杵裏面的東西,就交給馬一岙施主保管,由他代持,等事情完結之後,再還回雪峰寺即可,耽誤不了什麽事情的。”
他都這般說了,彭隊長自然沒有什麽意見。
他是個指揮果斷、雷厲風行的人,此刻推脫,也隻不過是擔心小和尚出事,會耽誤後面的行程,所以得到了小和尚墨言的保證之後,就不再多言。
随後他進行了簡單的布置,讓村民集中起來,随後又跟謝甯與張老師做了簡單談話,這才讓格噶大叔和另外一個叫做猛甯的成年男子,帶着我們朝着村子深處走去。
格噶大叔一開始并不願意,畢竟他的老婆孩子還在那幫夜行者的手裏。
但彭隊長此刻哪裏容他退縮,一是威脅,二是保證,三言兩語,讓他屈服就範。
至于旁邊那個叫做猛甯的男子則是自願,他母親就死在這幫夜行者的手裏,對這兒的夜行者有着刻骨銘心的仇恨。
此刻報仇的機會來了,他哪裏能夠錯過?
我們之前在懸崖之上,就瞧見過這個村子的整體模樣,它大部分都是隐藏在大片的林子之中,隻有少部分空地和田地露出。
那些房子也夾雜在林間,乍一看,仿佛精靈村落一般。
而那棵參天大樹,以及大樹後面的山崗子,我們都是瞧在眼裏的,地形并不複雜。
隻不過我們不确定這黑暗中的村子裏,到底是否潛伏着虎視眈眈的夜行者,所以走得并不算快。
路上的時候,格噶大叔跟我們說起了這幫夜行者的底細來。
其實通常情況下,這幫家夥跟人是差不多的,極其擅長僞裝,基本上不會顯示出什麽夜行者特征,所以平日裏是瞧不出他們的真實模樣,隻有在爲了震懾這些被擄來的山民時,他們方才會顯露本相來。
格噶大叔瞧見過七八人,有的是雪狼,有的是豹子,有的則是無比醜陋的蟲子,總之一句話,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天知道這幫家夥是怎麽湊攏到一起來的。
而這幫人的頭頭,被叫做白獅王,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大王”,隻不過他從來都沒有瞧見過,也不知道是人如其名,還僅僅隻是一個外号而已。
總之那家夥十分兇悍。
彭隊長詢問這兒的夜行者人數,格噶大叔思量了一下,說道:“我能夠瞧見的,差不多十來個,但他們這兒的人數顯然不止這麽多,因爲有許多從來不露面,而見過他們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死了……”
我在旁邊聽着,總結信息,發現如果是這樣的話,敵人巢穴裏面的對手,或許還真的挺多。
如果隻是先前碰到的那些小角色,我相信憑借着我們這一幫人,倒也是能應付的,但怕隻怕那個“白獅王”的實力太強。
我能夠感受得到,彭隊長是個厲害角色,深藏不露。
但如果他不能夠應付那白獅王的話,那麽我們這一次很有可能就會陷入困境之中去。
是一場惡戰啊。
我心中思量着,下意識地往懷裏的八卦袋摸去,将金箍棒掂量在手中。
這玩意不變大的時候,也就手指般粗細,我攥在手裏,随時防止着突發情況的發生,好将這棒子陡然抽出,應下一切的挑戰。
不過話說回來,前方的路雖然充滿危機和變數,但我的心中,卻是莫名的興奮。
畢竟這幾天受了不少委屈,我雖然不斷在心中寬慰自己,但終究還是期望着有一兩個不開眼的小角色能夠跳出來,讓我撒一撒心中的邪火。
小和尚墨言則一直跟在我身邊,一邊看着黑黢黢的前方,一邊有些心慌地說道:“侯漠侯漠,你害怕麽?”
他雖然好奇心強,也主動跟着過來,但顯然是沒有怎麽遇到過這樣的場面。
我笑了,安慰他道:“沒事的,這隻是小場面了。”
小和尚說道:“這還是小場面?那大場面,該是什麽樣呢?”
他這般問,我不由得想起了當初秦梨落和霍二公子訂婚時,我在馬一岙鼓吹的唢呐聲中,踏入場中的場景,心中先是一熱,随後又涼了幾分,對他說道:“一會兒真的碰到什麽情況,你躲在我背後,或者找地方藏起來。”
小和尚有些倔強,說爲什麽?我從小就跟我師父,還有一群師叔師伯修行,學了一身本事呢。
我說那你跟人纏鬥死戰過麽?
啊?
小和尚一愣,說什麽叫做“纏鬥、死戰”?對手練招算不算?
我沖着他一樂,微笑着說道:“不、不、不,我說的,是分生死的那種,也就是說——殺人,你有過麽?”
小和尚聽了,連忙搖頭,那腦袋跟小撥浪鼓一樣:“不不不,出家人以慈悲爲懷,不可濫殺。”
我說降妖除魔也不行?
小和尚說道:“佛門講究的,是度化,同樣是生命,隻要肯悔改,就得給他們機會。”
我瞧見這個迂腐得可愛的小和尚,笑了,說這就是你們講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小和尚說不能這麽絕對,但大體……是了。
我隻是笑了笑,也不說話。
這個又幼稚又迂腐的小和尚,讓我想到了西遊記裏面的三藏法師。
馬一岙這個金蟬子體質的家夥,反而不像是唐僧哥哥。
如此聊着,我們差不多有了四百多米,穿過了幽暗的林蔭小道,來到了一片平地前。
而這一片平地的盡頭,則是那棵需要十幾人合圍的參天大樹——那棵大樹有點兒像是榕樹那般枝繁葉茂,又很像是橡樹一般高高豎起,具體是什麽樹,無人得知。
總感覺這棵樹很奇怪,不像是西北山區應該出現的品種。
而那一片平地也并非空空如也,上面居然有許多石頭建築的遺迹,甚至還有一處雕欄玉砌的亭子,一直綿延而去。
張老師的博士生黃學而瞧見這個都瘋了,快步走上前去,用手撫摸着那些不知道留存了多少年的遺迹,驚聲歎道:“我的天啊,這是傳說中的瑤池麽?”
彭隊長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打量着四周的動靜,然後說道:“什麽瑤池?”
黃學而說道:“西王母的瑤池啊,你看那邊的池子,上面的雕像和石刻,簡直跟典籍裏面描述的一模一樣,那裏、還有那裏……哦,等等,不是,不是,這個應該隻是仿照的……”
他大概是中了毒,一個人在那兒瘋狂的嘀咕着,厚眼鏡下面的小眼睛散發着淩厲光芒。
而相對于沉浸在專業發現之中的黃學而,其他人則謹慎許多,猛虎班的三号和七号一馬當先,端着槍在前,而彭隊長押着格噶大叔、猛甯兩人,招呼他道:“先别看這個,我們繼續向前,你注意前方的布置,不要給人陰了。”
黃學而點頭,說好。
他扶了扶眼鏡,跟上隊伍,一行人越過那一片遺迹,來到了那棵數十丈高的參天大樹跟前,又繞了過去,瞧見前方的山崗上,青草郁郁,再往前走,上了個坡,突然一個轉折,便瞧見不遠處有一個深坑。
而坑下面,卻是許多擠擠的人頭,哭聲一片。
這兒應該就是關押婦孺的地方,隻不過看管的人呢?
我眯眼,左右打量,小心防備着,而兩個戰士則朝着那邊的深坑邊緣摸去,彭隊長走上前去,突然間,他的後背一挺,低聲喝道:“退、退、退……”
沒等他說完,突然間一根繩索套在了三号的脖子上,将他猛然一拽,拉到了坑裏去。
而另外一名戰士,他下意識地往後退,卻被黑暗中射來的一箭,給插過了身體,将人給直接釘在了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