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浩然顯然是有強烈的勝利意願,所以即便是身體支撐不住了,也還是想要爬起來,卻不曾想我剛才那一棍,直接将他打得渾身僵硬酸麻,剛爬起來,又撐不住了,直接歪倒了去。
旁邊的眼鏡男和幾個相熟的同伴慌忙上前,将他扶住,說齊老大你沒事吧?
我瞧見這些家夥一臉關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說放心,我下手自有分寸,傷不了他的。
齊浩然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能夠爬起來,頹然說道:“我輸了。”
我看向了周遭的人,說道:“還有誰,覺得我沒有資格的,現在一樣可以站出來,我可以陪你好好玩,錯過了這一次的機會,到了後面再跳出來打擾我的教學計劃,就不會是爬不起來這麽簡單了。”
我一來是爲了立威,二來是爲了撒氣,雖然并沒有讓齊浩然受到什麽暗傷,但這一整天,想要爬起來,應該是很困難的。
而且他還得等下課之後,配合着學院醫療組的治療和推拿才會無礙。
就是這麽剛。
在齊浩然的榜樣示範下,剛才幾個明顯很跳的學員都不敢接觸我的目光,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去。
又有一些實力還不錯的學員,眼神變得熱烈起來,朝着我望來,眼中充滿了渴求。
我能夠理解這樣的情緒,跟當初我瞧見楊林老師時的心情是一樣的。
這是對有真本事的老師,發自内心的敬重。
我巡視衆人兩圈之後,發現無人再敢質疑我,便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繼續教學——說些什麽好呢?就拿剛才我與這位齊浩然同學的比鬥來說吧,大家或許都看出來了,從修爲上來說,我們兩人的實力或許旗鼓相當,但爲什麽在實際的交手過程中,他會一觸即潰呢?這涉及到修爲與手段的博弈,牽涉到“術”與“道”的争端……
你們看過金庸先生的武俠小說《笑傲江湖》沒有?華山派有劍宗和氣宗的争端,其實也就是此刻你們所需要面對的問題……
有人或許覺得,隻要我的實力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能夠一力降十會,強無敵,但事實真的如此麽?我可以不誇張地跟你們說,“功夫再高,闆磚撂倒”——這句話絕不誇張,我就曾經幹過這樣的事情,在港島,我還隻是剛剛入行的時候,就将當時一個比我強了不知道多少的高手,一悶棍給幹倒過……
但沒有修爲支撐的手段,又顯得過于蒼白無力,沒有辦法做到圓潤周密,原本厲害的手段,使出來就會破綻百出,所以我們得齊頭并進,多點開花。
各位的修爲是已經成型了的,但與人拼鬥的經驗,卻可以無限增長,我今天在這裏,可以跟大家聊一聊比鬥的經驗,還有槍棒之法的一些講究。
其實說起來,長武器的手段來來去去,其實也就那麽多,劈、崩、掄、把、掃、纏、繞、絞、點、撥、雲、攔、挑、撩、挂、戳,但如何将這些簡單的動作串聯到一起來,變成招式,實現自己的戰術意圖,這裏面的講究就很多了……
……
沒有人的打擾,我開始一邊掄着棍子,一邊跟衆人講解起來。
我說的也并不僅僅隻是棍法,還有槍法、棒法等等一衆長兵器的手段,共同點和差别點,都會一一說來,這些理論的主體,其實還是脫胎于楊林老師的教程,隻不過學到了九路翻雲和武曲破天槍的我,在某些領域的理解上面,與楊林老師又有許多的不同,而正因爲這些的差别,使得學員們聽起來津津有味,感覺滿滿都是幹貨。
因爲是第一堂課,我盡可能地講解理論知識,而并沒有像楊林老師一樣,叫人過來陪練,一邊打,一邊分解動作,講解意圖和要領,所以在形式上,顯得會比較枯燥一些。
而且我講的這些,并不期待所有的人能夠聽懂。
它大部分都是意識流,隻是我的個人感受而已,懂的人自然會覺得甘之如饴,而不懂的、或者沒有興趣的人,或許就會覺得着實是枯燥無比。
但我并不管這些,從頭到尾,上了一個半小時,口幹舌燥,而這時下課鈴響起,我拍了拍手,對台下一衆學員說道:“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了,我以前讀書的時候,最恨拖堂,現在既然也有機會爲人師表,就不耽誤大家時間了。這裏最後總結一句,槍棒之道,在于猛、在于剛,但也在于周旋與轉折,槍棒是直的,人卻是複雜的,用腦子和智慧來與人對敵,方才能夠戰勝你的敵人,最終戰勝你自己,謝謝。”
我說完,将手中的棍子扔給了遠處天機處的工作人員,朝着台下點了點頭。
就在我準備走的時候,學員們都從地上站了起來,報以最熱烈的掌聲,我瞧見下面一張張熱情洋溢的臉,有一種錯覺,那就是此時此刻的我,遠比開學典禮上的大美女李安安,要更受歡迎一些。
看得出來,除了少數的調皮搗蛋鬼之外,更多的人,心還是熱的,隻要是有幹貨,都會受到學員們最直接的歡迎和尊敬。
出了教室,走到了場館外面,我瞧見馬一岙在等着我。
他今天沒課,要等到明天。
我的心中其實有些忐忑,但剛才那麽多人,必須得裝一下,而見到了馬一岙,這才放下心防來。
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外面看着,低聲問道:“怎麽樣,我剛才的表現還行吧?”
馬一岙笑了,說道:“那是相當的可以,不比楊林老師差。”
我搖頭,說楊林老師可是我的偶像,這怎麽能比呢?
馬一岙說道:“至少下馬威這事兒,你們都幹得不錯。”
他這麽一說,我立刻想起了,當初楊林老師也是拿夜行者小班的班長豹哥王岩來開刀,最終确立了自己的威信,而這樣的過程,與我剛才做的,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
唯一的區别,在于楊林老師是主動挑選,而我則是被動防守。
不過效果卻是一樣的,技驚四座之後,再也沒有調皮搗蛋的學員。
一堂課都沐浴在學員們仰慕和敬佩的目光之中,這種感覺,其實相當不錯。
馬一岙對我說道:“慢慢來,你後面還有五堂課呢。”
晚飯的時候,我、馬一岙和李安安又聚到了一起來,馬一岙今天沒有課程,但李安安卻有。
她下午帶了普通班,好在以她的名氣和實力,再加上普通班的學員年紀都普遍偏小,所有倒沒有什麽膽敢跳出來搗亂的,不但如此,學習的氣氛十分良好,學員們都很積極踴躍。
唯一讓人頭疼的,就是有好幾個登徒子,大膽地表現出了對她的傾慕之意,下課之後,一直纏着她問問題。
如果問的是八卦,或者私生活的問題,李安安大可闆着臉,完全不理會,但人家問的是修行和與課程有關的,她就不得不耐着性子留下來回答。
結果一來二去,就又拖了半個小時。
大概是李安安的随和、平易近人給了其中一個家夥足夠的勇氣,那學員居然腦子一熱,就朝着李安安表白了。
那是一個世家子弟,家裏面挺有背景的,而且潛力十足,也正因爲如此,使得他有着足夠的勇氣和把握,然而李安安的回答也很幹脆,直接告訴他:“等你能夠打得過我的時候,再來說這句話吧。”
簡單、霸氣、果決,看似希望無限,但實際上卻又是冷冰冰的拒絕,畢竟我們這一輩的年輕人裏面,能夠勝過李安安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别說那小孩兒,就算是我、馬一岙和李洪軍,也沒有誰能夠說有把握勝過她。
因爲共同的背景,我們三個經常湊到一塊兒來,而與我們一起的唐道,卻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總也找不到人,一開始我還想跟他多多交流,聊聊天,到了後來就直接放棄了。
或許對于唐道來說,君子之交淡如水,這樣的相處方式會更愉快一些吧。
開學典禮第三天的下午,馬一岙的課到了,我和李安安因爲沒課,所以都去看,他上的是高級班,面對的是一幫年輕一輩修爲拔尖兒的學員,不過有着深厚學術背景的馬一岙并不怯場,站在講台上揮灑自如。
他講傳統修行手段,講現代科學與修行之間的辯論,講劍法,講許許多多加入了自己私貨的學術知識……
他那淵博的知識和堪稱完美的相貌,以及風趣幽默的談吐,不但迷倒了那十來個女學員,就連其他的男學員,也睜大眼睛,屏住呼吸,忙不疊地記着筆記,生怕錯過了任何的一點兒小細節。
瞧見台上熠熠生輝的馬一岙,我有些感慨。
這時的馬一岙,真的是光芒四射。
當天的授課氣氛熱烈至極,學生們甚至拉着下課後準備離開的馬一岙,如同追星一樣的不讓他走,效果十分完美,這讓我們都很開心,而當天晚上的時候,王朝安老爺子也打來了一個電話,告訴我們,事情已經辦完了,讓我們用不着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