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說道:“女施主說,她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所以得去看看,此一去,不知何日回來,怕你擔心,所以讓貧僧過來,與你知會一聲,讓你别着急,等事情有了眉目,她會找你的。”
啊?
我愣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跟你說話的那人,長什麽模樣?”
和尚簡單作了形容,卻正是秦梨落的模樣,我有些意外,請求和尚重複一下,他并不惱,又重新說了一遍,隻字不差,顯然是刻意記過了的。
我有點兒想不明白,朱雀到底是碰到了什麽重要事情,居然會中途離開——這行爲完全背離了她當初跟我說起的承諾,于是我忍不住問道:“她當時的狀态是怎麽樣的?”
和尚聽聞,閉上了眼睛,仿佛在回憶一般,好一會兒之後,方才對我說道:“正常,沒有什麽異常的,隻是眉梢之間,有些激動和興奮。”
我又問:“是在何時?”
和尚又答:“在塵埃落定,妖魔四散而逃之時。”
我張開口,還待再問,卻想不出要問什麽了,事實上我肚子裏,有着千言萬語想要問的,但是對于這個和尚,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一會兒之後,我對他躬身說道:“謝謝,謝謝您。”
和尚雙手合十,道了一聲佛号,随後緩緩說道:“施主客氣了。”
随後,他轉身離去,與其他沙門彙合。
我停在了原地,腦子裏着實有一些混亂,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樣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沒有搞明白,朱雀瞧見了什麽人,遇見了什麽事,爲什麽會突然之間決定離開,而且還這麽匆忙,連當面通知都沒有,甚至忙到了随手逮了一個和尚來幫忙傳話,這事兒,着實是有一些太過于蹊跷了。
爲什麽會這樣呢,到底是出于什麽目的呢?
我到底還是沒有想明白。
我站在了原地,好一會兒,馬一岙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别想那麽多了,她一身本事,秦梨落的修爲已經抵達了平妖巅峰,大妖突破在即,而加上朱雀,就算是對上大妖巅峰的夜行者、修行者,也不在話下。這樣的實力,隻要不是碰到少數的幾個老魔頭,在這華夏大地上,怎麽着也是橫着走的,她作爲一個遠古大妖意志的執行者,肯定有着許多自己的事情,陪着你我這麽久,我都覺得奇怪……”
聽到他的話,我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說道:“什麽意思?”
馬一岙說道:“我的意思,是她也有她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至于是什麽事情,她不說,咱們也别多問,既然托人帶了話,說明還是把你放在心上的,所以等她忙完事情,到時候說不定就會回來了。”
聽到馬一岙說完,我這才意識到,我們看待朱雀的角度,到底還是有着很大的區别。
我看待朱雀,一直把她當做了一個小妹妹,一個有時調皮,有時天真,有時又有一些擔當的小姑娘,畢竟我當初見過她的意識本體,那個紅裙子小女孩的模樣,給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但是對于馬一岙來說,不管怎麽說,朱雀就是朱雀,傳說中的四大神獸之一,洪荒大妖,這才是她本來應該有的身份。
所以朱雀所做的一切,在他看來,都是正常的,反而落在了我的眼中,變得有些不對勁兒。
唉……
我心情複雜無比,唯有長歎一口氣,收拾情緒,與馬一岙上了救護車,前往醫院。
回程的路上,醫生瞧見我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吓得趕緊給我戴上了呼吸器,然後又呼喚醫院的急診部門,陣勢擺得頗大,結果同樣作爲傷者的馬一岙卻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指揮着人員,一開始的時候随車的急救醫生并不服氣,結果雙方對了一下學曆背景,又聊了幾個專業問題,那哥們兒直接就垮了,知道自己遇到了學霸,頓時就退出了急救的主導地位。
學霸打擾了,不敢惹,不敢惹。
在馬一岙的插手下,我身上的傷勢得到了妥善的處理,随後他還出手幫我引導體内紊亂的氣息,調節呼吸,内傷外傷一并調理,等到了醫院的時候,我們直接略過了急救環節,辦理了住院手續,留下一幫人愣在了原地。
因爲有着天機處的背景打底,所以給我們安排的是條件不錯的幹部房,因爲是單間,馬一岙特地要求再添了一張床,讓我們兩人能夠睡一間。
這樣做,并不是我們兩人的感情好,必須睡一間房,而是防止黃泉引的人狗急跳牆,再殺一個回馬槍。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兩人在一塊兒,至少也能夠相互照應一下。
參與此事的人,除了遠在京城的天機處之外,還有榕城的許多部門,包括警方和軍方,所以對于我們的要求,醫院即便是有一些不太理解,但還是全力配合。
基本的處理妥當之後,馬一岙因爲耗損過度,就先睡了過去,我堅持着作了十來分鍾的筆錄,也困倦不已。
那個幫我做筆錄的工作人員眼力還算不錯,瞧見我哈欠連連,而他這邊的基本情況也整理清楚,便向我告辭,說後面的一些具體細節,等我到時候恢複一些,再來補充。
我确定了一下病房的安保情況之後,長長地打了一個呵欠,感覺困意濃烈,便也不再熬着,放松心情,昏昏沉沉地睡去。
這一覺睡得頗久,我似乎還做了一個夢,夢裏面有一個女人,一會兒像楚小兔,一會兒像李安安,最後她的臉湊過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是秦梨落那精緻美麗的臉龐,還有那嬌嫩如櫻桃的紅唇,我忍不住吻了下去,感受着氣球一樣的飽滿,然而當我認真打量的時候,卻發現吻錯了人,一個穿着紅裙子的小女孩,正一臉無辜地看着我,兩隻眼睛水汪汪的,仿佛随時都會哇的一聲,哭出來一樣……
禽獸!
我算是吓醒了,睜開眼睛來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經黑了,病房裏面有一盞橘黃色的小燈,讓這兒變得十分溫暖。
我感覺有些口渴,想要爬起來,卻感覺四肢都是一片刺痛的僵硬,這是耗損過度的後遺症。
我偏過頭去,瞧見馬一岙還在睡覺,他睡得很安靜,隻有微微起伏的被子,讓人感覺到這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我躺在床上好一會兒,越發感覺有些口渴,于是伸手過去,按了一下提示鈴。
沒過一會兒,門開了,不過進來的并不是醫生,而是一個讓我有些意外的人。
高研班的班長李洪軍。
他推門而入,走到了我的床前來,俯身看了我一眼,說道:“醒了?”
我點頭,說對。
他說哪裏不舒服麽?
我指着不遠處的水壺,說口渴,想喝水,不過我現在有點兒動不了,渾身酸疼。
李洪軍點頭,說我來幫你。
說罷,他拿着白色瓷杯,去水壺裏倒了點兒水,随後又幫我吹了一會兒,這才遞給了我,随後還問了一句:“需要我喂麽?”
我伸手過去,接了杯子,然後在他的攙扶下,半坐起來,笑着說道:“别把我當殘疾人看。”
我說完,小口小口的喝着熱水,而李洪軍則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我跟前,笑着說道:“誰敢把你們當殘疾人看?你們可知,這回你們可是鬧大了,那幾個,哪裏是什麽四大貝勒,分明就是黃泉引最神秘内廷之中的四大金剛,這四人,每一個單獨拎出來,都是強橫一方的大人物,結果現如今傾巢而出,圍攻于你們,最終卻是铩羽而歸——這事兒已然傳出去了,整個江湖一片嘩然,你可知道,别人對你們的評價是什麽樣的麽?”
李洪軍說起這話兒來的時候,顯得十分熱烈,甚至還有幾分仰慕和激動的樣子,但我卻能夠從他的眉梢之中,瞧見幾分落寞。
這等揚名立萬的事情,怎麽沒落到他的身上?
事實上,如果不是我做過一段時間的業務,對于察言觀色這件事情有些心得,未必看得出李洪軍的微表情。
所以我雖然驚訝,但也沒有特别的表示,苦笑着說道:“别提這些了,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李洪軍說道:“我跟着辦公室的幾位大佬一起過來的,這隻是前鋒,後續田主任也會過來——這是近十年來,境外修行勢力第一次在我們的國土上肆無忌憚行兇的大事件,人手之充足、高手之繁多以及行事之嚣張,都遠遠超出了上面的容忍度,而且事情還涉及到了黃泉引這個惡名昭著的團夥,所以上面十分震怒,随後陸陸續續,還會有人員派駐過來,進行調查……”
我聽聞,知曉上面的确是用了心,畢竟作爲即将接掌天機處的田女皇都要來了,這起事件,已然升級了。
這事兒的确是好事,隻不過,作爲前期主角的我們,将會遭受到什麽樣的對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