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水生。
這名字很中國風,一開始的時候,我并不同意讓孩子随我的姓,弄起來好像是我的孩子一樣,不過安娜卻苦苦哀求,朱雀在旁邊瞧不過去,便勸我接受,說她不會吃醋的。
廢話,她吃不吃醋管我屁事,平白無故多了一兒子,“喜當爹”的我到時候,該怎麽跟秦梨落交代呢?
不過最終我還是捏着鼻子認下了,倒不是别的,而是那小孩兒着實是非常可愛,身體非常健康強壯,剛出生就睜開了眼睛來,黑黝黝的,裏面充滿了對于這個未知世界的好奇。
而且他與我特别投緣,瞧見我就笑。
要不說混血兒天生就有優勢呢,他雖然眼睛是黑色的,但皮膚雪白,胎毛是柔軟的金黃色,一開始的時候看着皺巴巴的,随後越看越讓人喜歡。
到底是戰鬥民族,而且還是夜行者,分娩過後的安娜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精神有些萎靡之外,其他的都還好。
沒多一會兒,她居然可以在旁人的攙扶下行走了。
那個綠芽在朱雀的溝通下,最終放棄了與我們對峙,而當得知族中高手的最終下場時,頓時就有些崩潰了。
好在我們的立場算是中立,她們即便是心中有些憤怒,但最終還是沒有爲難我們。
綠芽留下一個女孩來,幫忙照顧安娜,自己則離開,去石林中召集族人,其一是要将這個消息通告給他們,再有一個,她們這兒有一個對産後護理有着豐富經驗的大嬸,想必安娜是需要她的。
我們回到了聚集地,将安娜安置妥當之後,馬一岙走過來,對我們說道:“這裏的出口隻有兩處,一個是那海眼,現如今被封堵住了,沒有辦法通過,那麽現在我們就隻有從原來的路途返回去了,隻不過‘無底洞’還真的不是說說而已,那麽高的距離,我們沒有人能夠攀爬上去。”
朱雀說道:“這個是小事情,我上去就行了。”
她身輕如燕,應對此事并不困難,馬一岙瞧見她自信滿滿,忍不住笑了,說那就好,我還以爲我們得一直困在這裏了呢。
朱雀往回走,朝着我們落下來的地方攀爬而去,而另外一邊,綠芽也帶着剩餘的族人從石林之中走了出來。
經過解釋之後,綠芽對我們的誤會消除,過來與我們溝通。
隻不過現在沒有了朱雀的翻譯,大家又陷入了無法溝通的狀況下。
我們幾個嘗試着聊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辦法達成,好在明顯的善意還是能夠感受得到的,而随後,妖府之中的那些人還陸續帶來了絲綢一樣的布,以及奶制品,并且先前那個螃蟹一樣的大媽也過來,幫着安娜照顧小孩。
這個叫做“侯水生”的嬰孩天生就有着夜行者的氣息,有這麽一個小家夥的存在,使得雙方劍拔弩張的局勢,變得緩解了許多。
朱雀去了半個小時方才回來,告訴我們,這高度的确是有一些讓人畏懼,不過她跟上面留守的人做過溝通。
天機處的人表示,此事由他們來想辦法,要麽去附近的廠礦企業借一些機械,弄出一個吊籃來,将我們給拉上去,要麽就找高手來弄。
不過這需要時間,讓我們耐心等待一些,不要急躁。
聽到有辦法離開,我們都安心了,随後讓朱雀擔當起了翻譯來,與綠芽等人溝通。
我們剛才聊的時候,基本上是雞同鴨講,而朱雀過來,就變得方便許多,一番了解之後,朱雀告訴我們,說這妖府之中的這些人,因爲禺疆秘境坍塌,失去了留在這裏的意義,所以不少人就想着能不能離開這裏,去外面的世界生活。
畢竟那些最執着的老頑固,都随着中年首領葬身禺疆秘境,留在這兒的人都是些老弱婦孺,還有幾個受了傷的傷員。
此刻家園被毀,人心渙散,能夠安下心來,繼續留存此處的人,并不多。
聽到這話兒,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畢竟對于我這麽一個江湖新丁來說,我着實是沒有什麽發言權。
如果唐道在這兒的話,反而會比較合适一些。
畢竟他供職的天機處,對于處理這些山野夜行者來說,還是屬于對口的。
好在李安安這個時候站了出來表态,說完全沒問題,十分歡迎,不但如此,隻要這些人願意遵守俗世之間的規矩和法律,那麽她可以跟這些人保證,武當山随時都歡迎他們前來安置。
當然,這是在天機處不願意接受的情況下——一般來講,對于這些人,天機處肯定會進行考核和評估的。
得到了确切的答複之後,綠芽很是高興,然後回頭去說服自己的族人。
即便家園已經變得一片狼藉,但依舊還是有人不願意離開。
所以如何說服這裏面的頑固者,綠芽還是挺頭疼的。
如此又待了半天時間,我有些懼怕與李安安、朱雀相處,便跟馬一岙挨在一塊兒,兩人聊起了借用息壤來沖關渡劫的事情來,經過商讨之後,我們決定等忙完這邊的事情之後,就會回莽山,準備沖關事宜。
而另外一邊,朱雀與李安安,還有安娜、綠芽幾個女人卻圍繞着剛剛出生的侯水生,反而莫名融洽,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十分熱烈。
洞底之下沒有信号,弄不清楚上面的動靜,大家生起了篝火,而綠芽的族人也從廢墟之中找來了鍋碗瓢盆,開始弄起了飯菜來。
這兒的食物不多,不過地下河裏面的魚,以及一些蘑菇、苔藓都能夠吃,雖然粗粝,但填飽肚子,還算不錯。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的頭頂上突然刮起了一道風來。
随後我們瞧見一隻翼展兩丈的巨大飛禽從天而降,那玩意有點兒像是雕,但卻又有一些不同,而雕身之上,則站着一人,卻是先前留在了港口邊指揮搜尋工作的唐道。
而那巨大的飛禽落地之後,卻是化作了一個鷹鈎鼻的中年男人,冷冷地打量着我們這兒。
李安安瞧見那人,低聲說道:“青雲雕杜山洪,這人居然也來了?”
我問道:“他是誰?”
李安安說道:“天機處有一些非常厲害的高手,享受着國務院特殊津貼,江湖人稱‘皇家供奉’,這樣的人不多,所以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鼎鼎有名的角色,而天機處之中的夜行者不多,享受皇家供奉的猛禽夜行者更是少之又少,隻有兩人。而這位青雲雕,其中一位。”
我還是聽得有一些迷糊,而這時唐道則朝着我走了過來,爲我們與這位青雲雕杜山洪做介紹。
一番寒暄之後,他告訴我們,本來他們的人都已經去廠礦協調妥當了,不過世間到底還是慢,現如今竟然杜老師過來了,就不用那麽麻煩,有他挨個兒帶着離開就是。
唐道本來并不擅長與人溝通和交流,而那青雲雕則更加冰冷,也沒有打什麽招呼,直接問道:“有多少人?”
我們趕忙将綠芽等人的訴求跟他們聊起,唐道還是挺有魄力的,猶豫了一下,說道:“好,願意走的,先帶上去,至于怎麽安置,到時候我再請示上面。”
如此協調之後,我們分批離開了這地方,由青雲雕前輩運送我們上去。
接下來的事情繁瑣,不過有着天機處的參與,反倒是用不着我們操心太多,我們上來之後,與唐道這邊簡單報備一二,便沒有參與後續的安置事宜。
我們當天晚上是在五指山市歇息的,馬小龍那哥們在市裏面最好的酒店擺了桌宴席,不過我們十分疲憊,倒沒有出席。
而随後,我們回到了崖州,在馬小龍家的酒店别墅裏又住了幾天。
在這幾天的時間裏,發生了幾件事情。
首先就是關于胡車盤踞的麻風村,被天機處帶着當地的公安機關進駐,在失去了胡車的庇護,以及天機處的強力手腕下,那些受到蠱惑的村民或者抵抗,或者屈服,雖然最後的處理結果沒有出來,但是這件事情基本上算是塵埃落定了。
其次就是天機處組織了人手進行打撈工作,并且據說将會派人潛水進入禺疆秘境之中去進行搜尋,目前還在籌備之中。
最後一件事情,那就是禺疆的屍身,在離崖山五十公裏之外的一處海灘上,被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