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雀的口中,說出了這麽一個名字來,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
九玄露七法,分别是貪狼擒拿手、巨門金剛身、祿存探雲手、文曲勾兌丹、廉貞披風劍、武曲破天槍和破軍千步。
文曲勾兌丹,是九玄露七法的一種。
也就是說,這本被燒毀大半的古籍,極有可能是妖文版的《九玄露》。
我的臉色變得熱切起來,對她說道:“下面呢?”
朱雀繼續往下翻,說道:“這一節下面,還有一個破軍千步,不過……隻有一頁圖像,後面的注釋燒沒了。”
我有些郁悶,因爲如果我們早來一步的話,估計就能夠拿到妖文版的《九玄露》全本了。
隻不過,這兒怎麽會有《九玄露》全本呢?
那九玄露不是南海派的傳承麽,如果這樣說來,那南海派的源頭,莫非就是這個地方。
禺疆秘境,又或者說南海龍宮,其實就是南海派?
不對,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南海兇鳄不可能一點兒都不提此事,而且禺疆秘境這麽神秘的去處,是不可能在外面開宗立派的。
更多的可能,是那南海派或許是從禺疆秘境流落出去的一支夜行者。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能夠解釋得通了。
我接過了朱雀遞回來的殘頁,發現文曲勾兌丹的内容還算是完整,便小心地收了起來,對她說道:“回頭的時候,你幫我翻譯一下。”
朱雀點頭,說好。
這時那一整棟房子都垮塌了下來,掀起灰塵無數,我們往後退開去,感覺熱力翻滾不休,不但沒有止住火勢,而且還沖天而起。
按道理說,那黑霧燃燒殆盡之後,火勢就應該會止住的。
而這個時候發生的事情,着實是讓人有些意外,我瞧見那火勢開始迅速蔓延,四周的一切都陷入火海之中,心中有些驚駭。
朱雀說走吧,我們得去空地上,免得到時候房子垮塌下來,将我們給埋了。
我瞧見不遠處那滾燙的鐵皮箱子,猶豫了一下,跑過去将裏面的瓶瓶罐罐,以及一大堆的寶石珍珠,都給收入了八卦袋之中去。
不當家不知油鹽貴,我南漂數年,看透了人情冷暖,吃過苦,自問還做不到視錢财如糞土的心境。
當初我和馬一岙爲了一點兒錢财,差點兒将自己的性命都給搭上了。
這堆明顯就很值錢的珠寶擺在面前,如何能夠錯過?
我弄完這些,這才跟着朱雀往空地上跑去,沒多一會兒,我們穿過火場,來到一處小廣場前,這兒是正殿的後方,也是唯一一處沒有燃起火焰的建築。
這兒的殿宇,全部都是用石砌出來的。
我們剛剛站定,突然間,腳下的條石開始抖動起來,一開始我還以爲是遠處殿宇倒塌之後的餘震,然而後來,我才發現,這動靜,居然是從地下的深處出來的。
這是什麽?
感覺到正中心的位置有力量在蘊積,我和朱雀都往旁邊靠去,而突然之間,那那條石裂開,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來。
我想要上前查看,朱雀卻攔住了我,說等等。
她的話音剛落,那窟窿處,卻浮現出了一尊巨大的水晶棺材來。
那棺材長約一丈多,通體冰寒,呈現出藍色冰花,裏面黑黝黝的,并不透明,而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上前查看的時候,卻瞧見那棺材蓋騰空而起,飛到了十幾米的高空,最後落了下來。
我本以爲它會砸在地上,化作粉碎,畢竟看起來就好像很脆的樣子。
然而讓我驚詫的,是那棺材蓋,如同一把尖刀,直接斜斜地插進了地闆上去。
這硬度,讓人驚駭。
而随後那棺材裏面,伸出了一隻毛茸茸的手來。
那一隻手非常巨大,隻有四指,然後自家尖銳如刀,上面的黑色毛發,看着十分不自然。
瞧見這個,我心中驚詫,而朱雀更是臉色大變,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将我朝火場這邊給拽了過去。
我弄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也跟着往後退,剛剛挨近炙熱的火場,就瞧見棺材裏面的那一位,已經從裏面坐了起來。
那是一個擁有人的雙臂和魚的身子的怪物,腦袋如同兇猛的食人鲳,碩大而猙獰,一對魚眼睛往外鼓着,充滿了邪惡的氣息,身子上面滿是青色的鱗甲,而間隙處,則有又粗又硬的黑色毛發往外面冒出來。
那猙獰魚頭的腦袋兩側,挂着兩條不斷扭動的青蛇,渾身黏糊糊的,看上去十分恐怖。
我瞧見這模樣,心中驚駭,看向了朱雀,不敢發出聲音,隻是張嘴比口型:“禺疆?”
朱雀臉色蒼白,猛然點頭。
而正當我們兩人都爲之驚駭的時候,那家夥卻是豁然站了起來,我瞧見它有着一對粗壯的雙腿,上面也滿是黑色毛發。
随後它僵硬地扭着頭,仿佛在側耳傾聽着什麽。
下一秒,它猛然一躍,跳過了這邊的火場,朝着剛才胡車與白七郎拼鬥的高台躍了過去。
那家夥一走,朱雀方才松了一口氣,原本僵直的身體,也放松了下來。
我很是不解,說你不是說那家夥不可能活到現在的麽?
朱雀歎了一口氣,說我哪裏知道他對于“永生”的執念,會那般的強大——你知道爲什麽這兒的火勢,會如此的兇猛麽?
我說爲什麽?
朱雀說我原本也不理解,現在明白了,正是因爲那家夥,将此處布置成了養屍地,用陰氣來滋養他的身體——這會兒燃燒的,是養屍地裏最濃郁的陰屍之氣,而正是因爲這玩意給燒完了,它方才會從地下的棺材裏爬出來。
我聽她說完,愣了一下,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你的意思,是這禺疆大聖,已經不再是它本人,而是一具屍體?”
朱雀說道:“準确地說,應該是一具僵屍——一具魂魄殘缺,全憑本能的行屍走肉。”
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說挖槽,還有這樣的操作?
朱雀沒有跟我再多聊,拉着我,說道:“走,去那邊看看……”
我們望着原先的高台處疾走,很快就來到了那裏,瞧見高台之上,除了胡車和白七郎之外,剛才從水晶棺材裏面跳出來的禺疆也在。
這頭滿身黑毛的僵屍出現之後,頭頂就一直有一股沖天黑光,宛如氣柱凝聚,即便是隔得很遠,我都能夠感受得到。
這家夥的實力,太耀眼了,讓人爲之畏懼。
而它落到了那高台之上,死魚眼掃量場中兩人之後,一瞬間就決定了自己的對手。
白七郎。
這選擇超出了常人的理解,但對于我來說,卻并不陌生。
當初霸下的選擇,也是如此,在蘇醒過來之後,那怒火傾瀉下來的對象,正是自己定下的守墓人。
這大概是對于守墓人玩忽職守的憤慨吧。
白七郎跟胡車酣戰許久,周圍還有幾個手下,至于胡車這邊,卻隻有一人,眼看着就要将胡車給斬于槍下,卻突然間出現了這麽一個程咬金,當下也是有些詫異,慌忙後退。
他并不知道這家夥,其實就是自己一直守護的秘境主人。
他還以爲是過來打秋風的好漢呢。
所以他大聲呼喝着,叫人來阻擋,卻不料這頭滿身黑毛的魚人僵屍無端兇悍,見人就殺,轉眼之間,兩個跟着白七郎下來的妖府高手,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而且還是被最爲暴力地撕裂,場面着實血腥。
胡車這邊的情況并不好,在白七郎的圍剿下,身上多處受傷,岌岌可危,所以瞧見這等變故,當機立斷,直接逃開了去。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禺疆僵屍身上時,他已經躍下了高台,逃到了不遠處去。
而這個時候,白七郎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因爲那禺疆僵屍,已經大開殺戒。
轉眼之間,白七郎身邊就隻剩下了兩人,一個是那個中年首領,還有另外一個,則是先前與綠芽争執,并且發生對峙的那個年輕人。
至于其他的人,都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這時,白七郎已經認出了面前這個宛如惡魔一般的怪物,就是禺疆秘境的主人,他渾身顫抖,直接跪倒在地,口中大聲呼喊着,祈求原諒。
那個中年首領一愣,也跟着跪倒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那個年輕人在瞧見自己那麽多的同伴被殘殺之後,心中不忿,并沒有跟着跪倒,依舊在奮戰。
結果禺疆毫不猶豫地揮起了手來,猛然一下,将其首級給枭了下來。
那人頭顱跌下,鮮血沖天而起,落在了白七郎和中年首領的身上,他們卻低着頭,一動也不敢動。
大概是感應到了他們的順從,隻存在本能的禺疆并沒有繼續逞兇,而是走到了白七郎的面前來,朝着他惡狠狠地踹了一腳。
這一腳實在,白七郎給踹得滾出十幾米遠去。
而随後,那長得無端醜陋的家夥,頭顱扭轉,居然朝着我們這邊望了過來。
糟糕,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