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顱破裂,甚至還給朱雀搶走了顱内結晶,這頭讓人頭皮炸裂的蛇蛟,已經基本上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樣的變化,不但我沒有想到,場中的其他人,也是一臉詫異和懵逼。
而我已經來不及刹車了,直接沖到了人群之中。
場中到處都是混戰,這妖府之中的夜行者,對于自己的同伴十分熟悉,所以瞧見陌生面孔,便下意識地以爲是敵人,瞧見我手中的熔岩棒,則紛紛圍了上來。
經過那蛇蛟的肆虐,周圍一片廢墟,家園被毀,這幫家夥的火氣自然也挺大,所以上來就下狠手。
我連續用熔岩棒挑飛兩人,還有人奮不顧身地撲将上來,卻給朱雀給攔住了。
她的手中,抓着一顆足球大的結晶,不規則形狀,呈現出暗紅色的暗光,上面滿是斑斑血迹,充滿了一種無形的威勢。
再加上她與龍宮使者白七郎一同出現,所以那些野生夜行者不得不停下了手。
朱雀站在了我的面前,眯眼微笑,露出了一口白牙來,說道:“你不是不準備出來麽?怎麽又跑過來了,關心我?”
秦梨落的牙齒很好看,就像是最上等的精糯米,一粒一粒的,整整齊齊。
我本以爲她生我的氣,不會給我好臉色,沒想到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天真爛漫之中,又帶着幾分小女孩的調皮,不由得心中一蕩,忍不住跟她解釋道:“我剛才并不是害怕,而是覺得自己的實力不到,不能太魯莽,害怕你們受傷……”
我說的這話,并非隻是說辭。
事實上,打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一種反正我“爛命一條”的想法,所以該拼命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含糊,比誰都能夠豁得出去。
但如果實力相差懸殊,直接上去送人頭,我終究還是保持着故有的理智。
這并不是懦弱,而是審時度勢。
隻不過,很多時候,處于眼界和經驗的差距,我并不能夠當即判斷出形勢,并且做出最正确的決定。
但我内心裏面對于朋友的重視,卻讓我在朱雀遇到危險的那一瞬間,本能一樣地沖出來,忘掉了所有的顧忌和擔憂。
我想說的太多,然而朱雀卻并不在意。
她一臉燦爛地說道:“我懂,大聖哥哥也有低潮期的時候,那個時候,是我一直陪着他度過的,所以你的想法,我也知道——喏,你不是說自己不夠強大麽?這個給你。”
她将那血糊糊的結晶遞到了我的跟前來,我爲之一愣,說道:“這個是什麽?”
朱雀笑着說道:“這是那蛟蛇的内丹啊?哦,錯了,這條蛟蛇并沒有凝練成智慧,修行全憑本能,所以這個不能稱之爲内丹,頂多也就算是力量源泉吧。”
我有些猶豫,畢竟這是朱雀拼了性命奪來的東西,而且她想要快速恢複實力,對這東西渴求的,不肯接受,說還是你拿着吧。
朱雀瞪了我一眼,說叫你拿着就拿着,等你厲害了,保護我就行。
她不容拒絕的樣子,讓我心中十分溫暖,伸手過去,正要接過來的時候,突然間旁邊有人冷冷說道:“等等。”
我轉頭,卻瞧見那白七郎一身塵埃地沖了過來。
他原本穿着一身白袍,玉樹臨風,然而經過一番厮打和纏鬥之後,原本潇灑的模樣頓時變得略顯狼狽,就跟工地裏剛剛搬完磚的哥們兒一樣,髒兮兮的,臉上也一片白、一片黑。
他原本在與胡車拼鬥,這會兒卻出現在了這裏,盯着我,又看向了朱雀,一臉警惕地說道:“他是誰?”
朱雀解釋道:“他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大聖哥哥。”
白七郎瞥了我一眼,大概是看穿了我的修爲,不屑地說道:“他不是。”
朱雀說道:“他隻是還沒有覺醒而已,隻要你将息壤給了他,讓他最終覺醒,成爲了真正的靈明石猴,他就能夠迸發出最強大的潛力來,成爲新一任的齊天大聖!”
白七郎冷哼一聲,說就憑他?你這是在開玩笑吧?秦姑娘,我的态度已經跟你表達過了,息壤是禺疆秘境最重要的組成部分,結構完美,缺一點,哪怕是一點點,整個秘境都有可能崩塌,那個時候,南海龍宮就變成了真正的龍宮,葬身海底了。爲了這麽一個不确定的小妖,賭上一切,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朱雀聽到這話,頓時就惱了,怒目以對,說道:“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要看一下他之後,再做決定。”
白七郎說對,我是想要見一見,那個讓你牽腸挂肚、魂牽夢萦的家夥,到底是什麽樣。現在我瞧見了,不過如此,爲了這人,賭上未來的命運,不值得。
朱雀說道:“所以,這就是你的決定?”
白七郎繼續說道:“秦姑娘,我的提議,你真的得好好考慮一下——放棄這個家夥吧,他全身上下,都透着雜魚的氣息,這樣的家夥,能夠給你幸福麽?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願意跟我成親的話,整個南海龍宮,将會是迎娶你的聘禮!”
啊?
聽到這裏,我終于明白了,原來白七郎這家夥,居然在觊觎朱雀。
又或者是秦梨落身體、朱雀靈魂的結合體。
這家夥……
我的心中一陣不舒服,而朱雀并沒有讓我失望,直截了當地說道:“你做夢吧。”
白七郎頓時就變了臉色,盯着朱雀,說不行?
瞧見他那一臉鐵青的模樣,朱雀忍不住笑了起來,說你難道以爲我會答應你?
白七郎原本文質彬彬的模樣一下子垮掉了,緊接着,他黑着臉,指着朱雀手中的蛟蛇結晶,開口說道:“既如此,那我就用不着照顧你面子了——那東西是我禺疆秘境的,不能給你們,把它留下。”
朱雀頓時就惱了,說這東西是我憑本事弄來的,爲什麽要給你?
白七郎理所當然地說道:“它是九功蛟體内的結晶,是依托在禺疆秘境的力量源泉,百年修行而言,而九功蛟則是我禺疆秘境馴養的鎮殿神獸,我已經不追究你擅殺九功蛟的職責了,你怎麽能夠将它帶走?你這樣的行爲,跟進别人家裏偷東西,有什麽區别?”
他肆意指責着,翻臉不認人,朱雀聽到,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随即她雙手合攏,深吸了一口氣,将那碩大的結晶體給陡然一拍,那玩意頓時化作了無數碎片,而破裂之時湧起了強大的光芒來,被朱雀伸手擒住,陡然一轉,竟然朝着我的胸口拍來。
轟……
我感覺胸口仿佛被千鈞巨石砸落,整個靈魂都仿佛被拍出,而随後,那股力量狂湧而入,在我身體裏的丹田處凝聚。
那股力量恐怖到要爆炸,我身體的肌肉和骨骼,以及皮膚,被撐得如同氣球一般,仿佛一根針戳過來,我就直接薄成碎片一般。
而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股力量湧入其中。
那是無端炙熱的氣息,與我體内的燭陰之力如出一轍,随後在這氣息的引導下,那股力量開始不斷地旋轉。
到了最後,如同龍卷風一般高速旋動,而最核心處,卻保持着如同靜谧湖面一樣的甯靜。
平衡了。
這樣的過程說起來仿佛十分漫長,但現實之中,卻隻過了眨眼幾秒,當我從極度的痛苦中恢複過來時,瞧見那白七郎怒氣沖沖,指着朱雀,憤怒得仿佛要殺人的樣子。
而朱雀卻沖着他眨了眨眼睛,調皮地說道:“你不是要麽,找他拿吧。”
白七郎惱怒不已,提槍就上,朝着我猛然戳來。
他對我,倒是真的動了殺心。
除了是那蛟蛇結晶融入我體内之外,更多的,恐怕是對朱雀有想法。
他大概是覺得殺了我,“秦姑娘”就會落在他的手中。
所以這一槍,不但有着仇恨,還有嫉妒。
濃烈得讓人反胃的嫉妒。
這人的槍法,當真是隻能用“恐怖”來形容。
當初在小興安嶺北麓的時候,楊林老師教我們用槍,曾經自豪地說過,若論對于長槍之道的研究,他自謂能排前三,我也的确瞧得出他并非虛言,一舉手一投足,槍法施展,當真有如神技。
而這白七郎的槍法,不遜于楊林老師。
更加讓人爲之敬畏的,是他的修爲,也就是整體的硬實力,則比楊林老師要強大太多太多。
這樣的一個強者,對我殺意濃烈,并且朝着我展開了進攻,那是相當可怕的。
我的身體還停留在感知體内的變化,而無端兇戾、殺氣騰騰的槍尖,就已經朝着我的喉嚨紮了過來。
我在那一瞬間,就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而就在我猶豫的時候,旁邊的朱雀對我大聲喊道:“怕什麽,隻不過是一個比較稀少的辰龍夜行者而已,居然敢瞧不起你們,憑什麽啊?你身上,可是流淌着齊天大聖的血脈——你害怕他麽?”
聽到朱雀的話語,我的腦子,頓時就是轟然一下,戰意頓時就燃燒了起來。
對啊。
就算是爲了“齊天大聖”這四個字,我都不能輸。
想到這裏,我雙手抓緊了熔岩棒,朝着前方,猛然劈落下去。
你要戰,那便戰。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