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在我感覺到自己很有可能會被砸死的時候,卻感覺到身下有一物将我給承托了住。
盡管那玩意并沒有承住我的下墜之勢,再一次地落下,但沒過多久,又有一樣網狀的東西,将我給再次兜住。
如此幾次之後,我的墜落之勢終于緩解許多,這才集中起精神來。
我往下打量,發現将我給兜住的,居然是厚厚的蜘蛛網。
這蛛網看上去比普通的蛛網要厚實許多,就像是吊床一樣,到最後的時候,我落在其中一片上,發現蛛網粘稠,将我給緊緊粘連在了上面
而随後,我聽到不遠處有驚呼聲傳來,扭頭望去,發現先跳下來的唐道和安娜兩人,也落在了蛛網之上。
我趕忙想要爬起來,卻發現那蛛絲粘稠,将我給死死粘連在上面,完全動彈不得。
我之前将身體裏的燭陰之火迸發而出,身上的衣服燃燒殆盡,剩下了冰蠶絲内衣來,剩下的蛛絲并沒有黏住那衣服,卻将我的手腳都給粘住。
我活動了一下,發現蛛絲與手腳粘連處,猛然一拉,便有無數的絲線牽扯,讓我無法掙脫。
這是……
我有些詫異,越是想要撤離,發現越難掙脫,而不遠處的唐道和安娜也遇到了這樣的情況,這些蛛網雖然将我們下墜的重力勢能給抵消住,讓我們不至于摔死,卻将我們都給控制住了,走脫不得。
我害怕胡車那小子也會跟着跳下來,想着趕緊逃離,拼命掙紮着,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我聽到了安娜那兒傳來了驚悸的叫聲。
我偏頭望去,卻瞧見黑暗中湧出了十幾頭蜘蛛來。
那些玩意足有洗腳盆一般大小,有着細長的節肢,踩在了那蛛網上,從四面八方地浮現,湧到了這邊來。
我從上往下望,瞧見那些蜘蛛背後的花紋很是奇怪,仿佛一個帶着古怪笑容的臉。
安娜對于這些蟲子,有着深深的恐懼,驚聲大叫着,而這樣的叫聲無疑驚擾到了那些人臉蜘蛛,紛紛朝着她和唐道湧了過來。
我瞧見唐道臉色蒼白,知道他在破陣而出的時候受了傷,先前将我從那刀斧手的利刃之下救下,已經是極限,此刻疲憊不堪,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不過即便是面對着這樣的窘境,他的臉上依然還是恬淡的表情,仿佛世間萬物,所有的一切危險,在他面前,都如同浮雲一般。
即便是生命,在他眼裏,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我瞧見這一幕,沒有繼續等待,而是深吸了一口氣,将手中的熔岩棒點燃,炙熱的火焰舔舐着纏住我的粘稠蛛網,那堅韌無比的蛛絲在火焰面前,無法堅持,迅速消弭,而我也一躍而下,落到了唐道和安娜落着的蛛網上,揮舞着熔岩棒,将這些蜘蛛給趕開。
這些蜘蛛原本躍躍欲試,無端兇惡,然而在發光發熱的熔岩棒面前,到底還是有些恐懼。
它們開始往後退縮,沒一會兒,窸窸窣窣的,不見了蹤影。
我用熔岩棒幫助唐道和安娜解困,随後低頭望去,瞧見下方的十幾米深處,卻是水面。
我說道:“下水?”
唐道趕忙搖頭,說不行,我害怕水。
我說沒事,我可以讓你不用接觸水面的,
我說的,是我身體裏的癸水之力,能夠避水,然而唐道卻對我說道:“你不用管我,帶着這個孕婦,保證她的安全就行了。”
說罷,他縱身一躍,朝着不遠處的山壁跳去,随後,他落在了垂直光滑的山壁上,卻能夠緊緊挨着,如履平地一樣。
我瞧見他這手段,心中歎服,卻無法有樣學樣,隻有回過頭來,對着安娜說道:“你抓住我的手,别害怕,我保護着你。”
安娜很是驚慌,搖頭說道:“不,不……”
我擔心胡車會追過來,沒有給她太多解釋,縱身一躍,往下跳去。
兩人跌落水下,冰冷的水立刻将我們給淹沒,而在那一瞬間,我将身體裏的癸水之力啓動,那力量将我和安娜給緊緊包裹,形成了一個氣囊,随後兩人在短暫的浮沉之後,浮出了水面來。
安娜瞧見這般境況,則連連大叫道:“Oh-my-god!”
我制止住她,說道:“這裏很危險,别亂叫。”
安娜依舊控制不住驚訝的心情,不斷地吸着涼氣,而我則拖拽着她,往不遠處的岸邊遊去。
唐道也攀着那光滑的牆壁,朝着這邊彙合過來。
十幾秒鍾之後,我們終于抵達了岸邊,瞧見這兒是一個巨大的空間,仿佛是某種天坑一樣,頭頂上并非山壁穹頂,而是一層薄膜似的東西,有幽藍的光芒從頭頂上灑落,而不遠處居然還有許多無頂房屋,一大堆的建築群之中,一座高高聳立的石像尤爲醒目。
還沒有等我仔細打量清楚,剛才我們身處的那地方,又傳來了動靜。
我擡頭望去,卻瞧見又有幾個身影,從上而下地落下,有的落在了蛛網之上,而有的人則直接落到了水裏去,發出了巨大的響聲,以及飙射而起的水花來。
瞧見這狀況,我趕忙拉着安娜往岸邊走去,而此時,我聽到不遠處,卻是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
有人趕過來了。
這是……
還沒有等我打量清楚,唐道從山壁上一躍而下,落到了我的身邊,對我低聲說道:“走,跟我來。”
我對唐道的直覺很是信任,知曉這家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趨吉避兇,于是将安娜扶了起來,跟着唐道朝着左邊走去。
這兒的空間很大,我們往左邊跑了二十幾米,前面出現了一片巨石林,這些石頭小的半米高,大的甚至有五六米,錯落堆疊,落在此處。
唐道帶着我們進入其中,讓那岩石将我們的身影藏住,随後幾個躍身,跳到了山石之上去。
我将安娜藏好之後,回過頭來,瞧見從那片那古怪的無頂建築群中,跑來了十幾個高大的身影,那些家夥模樣古怪,雖然直立,卻不似人型,有的一躍好幾米,顯示出了極爲強悍的身體素質來。
我瞧得心驚,而頭頂上的唐道卻說道:“别激動,這就是山精野怪,與世隔絕的夜行者家族。”
啊?
我擡頭望去,說什麽意思?
唐道說道:“夜行者其實分作兩種,一種是融于世間、生活習性基本上已經和人類無異的夜行者,通常情況下,都是以人類面目示人,我們就是這種,從根本上來說,我們的意識形态,與普通人完全沒有兩樣,差不多算作是少數人種而已;而另外一種,則是完全與世隔絕,從源頭上來說,就已經跟人類有所區别,平日裏多以本相存在,茹毛飲血,意識裏面的獸性更多一些,對人類也沒有什麽認同感。”
他瞧見我還是有一些不解,便說道:“也就是說,它們完全沒有融入過人類社會,也不想融入,也就是人們經常所說的妖怪——我之前在神農架的時候,遇見過一群人,便是如此,相當兇殘嗜殺……”
他跟我們解說的時候,那些人已經沖到了水中去,然後開始拼鬥起來。
我遙遙望去,瞧見跟着下來的,果然是胡車,那家夥與這邊的山精野怪們拼鬥了幾下,突然間将霸下妖元高高祭起,口中大聲呼喊着。
他說的話很古怪,很多音節十分拗口,讓人聽着十分迷糊,完全聽不懂。
而這個時候,唐道卻變得嚴肅起來,低聲說道:“他說的,是妖語。”
“妖語?”
我一開始聽着有些出戲,随後反應過來,說妖族語言?
唐道說對,那家夥是想要憑借那顆珠子,來壓制這幫沒有見識的鄉巴佬啊——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我點頭,說知道,是霸下妖元?
唐道吸了一口涼氣,說難怪他有這麽多的把握,原來壓箱子的手段,還真的是多啊——他們談妥了,我們得走了。
他說罷,躍下石頭,朝着石林深處走去,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裏判斷出胡車搞定了這幫人,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顯然也是容不得久留的,所以點頭,攙扶着安娜往林子裏面走。
這兒的空間很大,給我的感覺,比渝城奉節縣的小寨天坑還要廣闊一些,頭頂有藍光,地下也有植物,大多都是一些苔藓和蕨類植物,以及一些蘑菇之類的。
我們往石林裏深入,走了差不多五百多米,終于挨着厚實的山壁,發現這山壁之上,居然也有許多窟窿和孔洞,大大小小,不知多少。
别的不說,人藏在裏面,問題不大。
唐道帶着我們找到了一處離地三米高的洞口,三人進入其中之後,唐道跌倒在地,我走上前,問道:“你怎麽樣?”
唐道将胸口的衣服扯開,露出了兩個黏糊糊、觸目驚心的血窟窿來,眉梢微微上揚,說小事。
話音剛落,他雙目翻白,直接就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