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了?
她在這兒,然後生我的氣,所以才會站出來,拍賣禺疆秘境的消息麽?
不過很快我就否定了這個猜測,因爲在我看來,朱雀是一個情商很高的女子,盡管她表現出來的性格大部分天真爛漫,但那隻是表象——一個活了上千年的生命,就算是再無邪,也會有着獨特的思維和考量在。
朱雀不會這般幼稚。
馬一岙和李安安,都看向了我。
他們是少數的知情人,了解“禺疆秘境”對我的重要意義。
馬小龍也看向了我。
這些日子,我們帶着“秦梨落”一直在崖州四處找尋,到底找尋什麽,我們沒有說,但并不代表他什麽也不知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去看看。”
一行人朝着會場之中走去,拍賣的地方,在大雄寶殿的後院,一處滿是靈龜和錦鯉的池邊,高高的拱橋上面,一個短須男人高聲唱和道:“三百二十萬,三百二十萬,還有沒有再多的?”
三百二十萬,是什麽概念?
許多人可能沒有辦法理解,這麽說吧,後來市值突破4.5萬億的肥企鵝,在當時的互聯網寒冬時期,Pony馬差點兒就想要100萬直接賣給GD電信了,要不是人家咬定着隻給60萬不放松,說不定現在的互聯網天下,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三百二十萬,很值錢。
而拍賣還在繼續,江湖人,修行者,對于“禺疆秘境”的執念,顯然要比那什麽肥企鵝要強太多,不斷地有人出價,氣氛無比的熱鬧着。
馬思凡給我們介紹那個知曉“禺疆秘境”的家夥,卻是短須男子旁邊一個大腦袋、高個兒的年輕人。
那家夥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寒酸窘迫,看上去有一些經濟拮據的樣子,而此刻聽到那不斷攀高的拍賣價,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緊張和興奮之中,呼吸變得越發急促起來。
他,知道“禺疆秘境”的下落?
我打量着他,不說話,而旁邊的馬一岙則坐不住了,低聲問我:“要不要出錢?”
我搖頭,說不用。
事實上,此刻的價格已經叫道了五百萬了,而且還有往上走的趨勢,我們即便是從港島弄了點兒錢财來,但也還是玩不起這事兒來的。
不如靜觀其變。
拍賣又持續了一會兒,價格最終定在了五百六十三萬這兒,短須男子再三聲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想要妄圖做任何小動作的人,都将是與整個南海觀音法會爲敵。
我有些不解,旁邊的馬小龍則跟我們解釋:“這筆錢,南海觀音法會的主辦方,會收取兩成,當然,與之對應的,是會給予雙方足夠的保護。”
原來如此。
最終拍下這個消息的人,是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
那胖子是真胖,一米七的個子,三四百斤的肥肉,走起路來都氣喘籲籲的樣子,仿佛十分艱難。
然而馬一岙和李安安幾個人卻都認識他,告訴我,說此人名叫胡八萬,外号叫做“現代沈萬三”,是江湖上最會做生意的人之一,他手下有一個機構,網羅了江湖上一大堆畫符、煉器、煉丹的好手,高薪留人,随後規模化生産,對于許多流水線的實體業來說,他那兒可能也就是一個小作坊,但對于整個江湖來說,那裏卻是一個物美價廉、性價比極高的出産處。
墨一閣,正是他的産業。
也隻有這樣的江湖大豪,方才會随身帶着那麽多的錢來,瞧見拍賣結束,那大腦袋、大眼睛的年輕人,與胡八萬一起,在組織方的帶領下進了殿宇裏面去具體交易,馬一岙皺眉,問我道:“要……”
他隻說了一個字,不過憑着我們這些日子以來磨砺出來的默契,我也懂了他的想法。
我搖頭,說不用。
“禺疆秘境”這四個字一傳出來,無論是那知曉地點的年輕人,還是拍下消息的胡八萬,都會如同裂開了縫的臭雞蛋一般,招來無數的蒼蠅,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盯着他們。
畢竟,江湖上的土豪多,窮鬼也不少。
人家窮,并不代表沒有志向和欲望,也不代表他們對于“禺疆秘境”沒有任何興趣。
事實上,這幫人,更加期望一夜暴富,能夠找到“禺疆秘境”,拿到秘寶,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在那個年輕人宣布這個消息之後,他們就停歇不了。
至少這幾天,他們沒有可能直接去“禺疆秘境”找東西,按照我的推算,那胡八萬要麽等一段時間,待風聲過去,要麽就将這消息轉給值得信任的屬下或者朋友,讓别人代他去驗證。
他若是想要自己去,恐怕就不是探險,而是帶團旅遊了——“哎,讓一讓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禺疆秘境一日遊,先交費,再進園,不準吵,不準鬧了啊,我當導遊,賺的也是辛苦錢……”
李安安明白我的意思,開口說道:“也許并不一定是真的。”
“禺疆秘境”的消息拍賣,耽擱了一下我們的時間,随後大家簡單讨論了一下,決定兵分兩路,李安安和馬思凡,跟着盯着生意的馬小鳳留在會場這邊,随時探聽消息。
而我、馬一岙和馬小龍,則趕往麻七住的地方,找到人,詢問關于麻風村的事情。
因爲那個麻風細菌攜帶者,即便不是綁架安娜的人,也與燕燕、魏曉琴的死亡有關。
我們出了南山寺,開車前往崖山市區,如此行了一個多小時,在一處老舊的居民區,我們找到了麻七的家。
那是典型的海南民居,自建房,兩層小樓,外面貼着馬賽克瓷磚,小院子裏滿是綠植,看得出來,主人還是蠻有生活情調的。
我們敲門,沒多一會兒,有一個老婦人過來開門,一臉疑惑地打量着我們。
我們說明來意,她頓時就變了臉色,一邊關門,一邊說道:“這兒沒有叫做麻七的人。”
眼看着她就要把門關上了,馬小龍一把抓住了鐵門,随後他從兜裏摸出了五張老人頭來,遞到了老婦人的面前,平靜地說道:“阿嬷,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我們就隻是問幾句話而已。”
老婦人原本很有脾氣,但這些脾氣就如同春日之下的冰雪,在金錢的力量下冰消瓦解了去。
不過她接了錢,還是有一些擔憂地說道:“他現在的情緒很不正常,你們不要太刺激他了,要不然他會打人的。”
瘋了?
馬小龍說了解,然後在老婦人的帶領下,來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打開門,裏面黑乎乎的,窗簾也關上,隻能瞧見床上蜷縮着一個人,不停地發着抖。
那個黑影,看來就是麻七了。
沒想到一個在島上還有一些名聲的修行者,此刻會變得如此模樣。
老婦人是麻七的母親,她非要在旁邊看我們盤問,馬一岙給了我一個眼色,我趕忙跟老婦人作思想工作,将她勸到樓下去,又拿出之前跑業務的謙卑姿态來,跟她說了不少的好話,給馬一岙和馬小龍拖時間,讓他們能夠跟麻七好好聊一下。
結果下樓沒多久,就聽到樓上傳來歇斯底裏的吼聲,也不知道兩人使了什麽手段,那麻七如同見鬼一樣的嘶吼着。
老婦人聽了,頓時就坐不下去了,一邊罵着當地土話,一邊拼命想要上樓。
我勉強攔着,不讓她走,老婦人就抓我、撓我,朝着我吐口水。
我滿腹怒火,然而面對着一個普通人,而且還是老人,終究沒有發作,隻是耐着性子忍着,而又過了幾分鍾,樓道處有聲音傳來,随後有一個聲音開口說道:“娘,别爲難人家了,我沒事。”
說完,一個削瘦的身影出現在我旁邊,然後朝着那老婦人跪倒了下去。
老婦人聽到,渾身一震,走過去,抱住了那人,大聲哭嚎起來:“我的兒啊,你終于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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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佛說:中午加更,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