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參與的人,也并非都是想要交易的,更多的,是行業交流和溝通。
可以說,四年一次的南海觀音法會,是行當裏面的一場盛事,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也是極具包容性的。
黃大仙是離别島的長老,而離别島又掌握了一部分重要資源,這些東西他們也願意拿出來交易,換回一些自己需要的東西,所以他才會提前一個星期,親自前來布置和洽談。
而南梗苗寨,以及南梗苗王安西,作爲地主,則負責招待工作。
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裏。
不過這事兒,我倘若不是聽他跟我耐心談及,我還真的是不知曉,也沒有想到修行界居然會如此與時俱進,讓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刮目相看。
黃大仙與我,如同忘年交,十分客氣,并沒有任何倚老賣老的态度,他跟我聊得差不多了之後,對我說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了解得也差不多了,雖然你們被人騙了,給诓到了這裏來,的确有些不妥,但這裏面最主要的責任,卻都與你們無關,安西老哥其實也很尴尬,他又好面子,張不了口,所以就由我來代他道個歉,希望你别太介意了、”
我苦笑,說此事倘若不是你在,隻怕誤會會更深,何須道歉?等到馬兄救完了人,我們就立刻下山,找到那個姓汪的小子,讓他知道,有的玩笑,是不能亂開的。
我說得輕松,但對于那個恩将仇報的汪小飛,卻還是很記恨的。
我們與這家夥,完全就是“農夫與蛇”的翻版,那家夥受人恩惠,不然不思圖報,而且還反咬一口,耽誤我們追兇不說,而且還将我們差點兒害死。
這樣的家夥,不回去收拾他,難道還留着過年不成?
我人雖然留在這裏,但心卻都已經飛了,恨不得立刻就下山去,将那家夥的第三條腿,也給打斷了去。
不過這顯然是不現實的,馬小龍傷重,朱雀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馬一岙又忙着治病救人,我怎麽可能一走了之,跑去洩私憤呢?
我與黃大仙聊了許多,對于在這苗寨子的遭遇,他表示抱歉,而我也沒有多說什麽,随後他告訴我,說可能我們下山之後的七天,那位苗女安麗也會跟着我們,他回頭的時候,将那情蠱與馬一岙斷舍離的辦法,跟馬一岙講解。
這事兒有些麻煩,需要連續七日,兩人都在一起,原本苗王是希望我們留在這兒作客七天,但爲了不耽誤我們的事情,最終還是選擇讓安麗跟着我們走。
當然,除了安麗之外,苗王還派了一個人跟着,保護安麗。
他希望我們能夠理解。
我問這事兒馬一岙知道麽?
黃大仙說知曉。
我聽到之後,表示隻要馬一岙同意我,我這邊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聊完正事,黃大仙指着房間裏休息的朱雀,說你們兩個怎麽樣,我跟港島霍家的霍英雄有點兒交情,如果你跟她還沒有正式确定關系的話,我有把握幫你說說,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嘛,而且港島霍家的勢力,在南方着實有些大,說不定哪天就撞到了。
我搖頭,說不用。
黃大仙以爲我跟裏面的秦小姐木已成舟,沒有再勸,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沒有多說。
而當他拍我肩膀的時候,身子很明顯的僵硬了一下。
我瞧見他半天都不動,問道:“怎麽了?”
黃大仙神色複雜地瞧了我一眼,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侯漠,求你一件事情。”
我說啥事兒,您說話就是了。
黃大仙說道:“離别島以後如果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你高擡貴手,放它一馬——這寨子的族長,是我故人之女,關系很深,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如此照看呢?早就躲進深山,朝起舞、夜吐息,安享晚年了……”
啊?
我愣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我不認識你們離别島的族長啊?”
事實上,離别島根本沒有得罪我啊,而且就算是得罪了我,那又如何?那地方藏龍卧虎,高手輩出,何須我去“放他一馬”?
黃大仙歎了一口氣,說以後,我說的是以後。
我莫名其妙,還待再問,黃大仙卻岔開了話題,不再多說。
兩人又聊了一陣,我聽說馬小龍在堂屋講話的聲音,就走了出去。
馬小龍遇到這般變故,小心翼翼,對任何人都有防範心,此刻的他治過了傷,又洗過了澡,換了一身衣服過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其它的倒還算好。
他瞧見我過來,便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黃大仙出來,與我招呼一聲,說你們聊,我先去跟苗王說些事兒。
他走了之後,我跟馬小龍簡單解釋了一遍,他一聽,果然如我所料,勃然大怒,氣得背上的傷口都快崩開了,想要馬上下山,去宰了汪小飛那個小子。
我趕忙攔住了他,跟他講事實擺道理,馬小龍這才控制住自己爆烈的情緒,陰沉着臉說道:“終日打雁,沒想到今天反倒被小雀兒給啄了眼。”
兩人心中憤怒,不過卻都藏了起來。
馬一岙治病救人,差不多一直忙碌到了傍晚時分,方才停歇,随後苗王過來,檢查了一下所有傷者,特别是熊王飛,發現馬一岙并非是誇下海口,而是真正能夠将人治愈,當下也是抛開了所有的意見,叫人擺了三桌酒,請客賠禮。
三桌酒,請來了南梗苗寨所有的頭面人物,苗王這般的人物,都低下了頭,連着幹了三碗酒,當做賠罪。
人家豁達爽朗,知錯就改,表現出了足夠的尊重和氣度來,馬一岙自然不會爲難對方,當下也是很幹脆地攔住了對方,賠着喝了三杯,随後又對于安麗的道歉給予了回應,說這都是沒關系的。
随後他還開玩笑地問,說我都那般地小心翼翼了,怎麽就是沒有察覺,你到底是什麽時候下的手腳呢?
安麗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最終方才說起,原來是她在敬茶的時候,用手指沾茶來喝。
這種下蠱辦法,隻适用于情蠱,因爲如果是其它的話,很有可能就連着自己都給下了。
正因爲如此,馬一岙即便是有所防範,終究還是出現了盲區。
聽到這個,馬一岙哈哈一笑,說算是長了見識。
吃完賠禮酒,朱雀都還沒有醒過來,我們商量了一下,隻有決定暫時在苗寨待上一晚,等到了明天再行離開。
晚上的時候,黃大仙将馬一岙喊到了一邊,跟他講起了如何給那情蠱斷舍離的辦法來。
我瞧見角落裏的馬一岙,聽得直皺眉頭,估計是有些麻煩。
不過他最終還是答應了,随後與黃大仙、安麗進了一間屋子裏去,足足待了大半個小時,方才出來。
安麗出來的時候,臉色紅撲撲的,媚眼如絲,反而是馬一岙神情委頓,臉色慘白。
次日清晨,朱雀終于醒轉過來,不過精神困頓,不斷地打着呵欠,而安麗也跟着我們過來了,陪同她一起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叫做阿木——這是安麗的稱呼,而那人還真的跟這名字一樣,就是個木頭,一句話都不說,沒有半分存在感。
倘若不是苗王跟他交代的時候,我聽他應了兩聲,還以爲他是個啞巴呢。
而我仔細地打量着這個阿木,想要了解他的實力,卻發現此人渾身的神光内斂,沒有一點兒氣勢外露,仿佛就是一個普通人一般。
而越是這般的樣子,越說明此人的厲害。
所以黃大仙說得對,南梗苗寨藏龍卧虎。
我們來時四人,離開時卻是六人,好在阿木對于下山的路十分熟悉,一直在前面領路,沒多久,我們就下了山,很快找到了馬小龍的車,而随後,六個人擠在一輛車裏,返回了城區裏去。
路上的時候,馬小龍就在打電話,讓人幫忙找尋燕燕和汪小飛的下落。
最開始準備去醫院堵,結果他的人傳來消息,說兩人并不在之前的那家醫院,據說他弟弟從急救室裏出來之後,兩人就離開了。
至于去了哪裏,馬小龍找的那人也在查,目前先去了他們的住所,以及燕燕幾個朋友的住處。
等我們抵達市區的時候,那人打了電話過來,說住處找了,什麽都沒有,不過好像有過收拾,少了一個行李箱,随後又找過了燕燕的幾個朋友,都沒有找到人。
馬小龍打了個電話,是官面上的人,讓查一下崖山這邊的幾個大醫院,以及下面的衛生所。
随後我們去了之前見到燕燕的那個朋友家。
那人告訴我們,前天我們帶走燕燕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她人了。
不但如此,燕燕還給他借了八千塊,一直都沒還。
他也着急得要死。
我們又繼續找尋,一直到了傍晚的時候,馬小龍沒有等到之前托的那幾個人來電,而是接到了之前警局的那個朋友打來的電話。
那個朋友告訴他,汪燕燕死了,同樣是在臭水溝裏被發現的。
死前,還被人侵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