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我和馬一岙的想法裏,橫塘老妖雖然在湘南這一代有些影響力,但還不至于名聲傳到北地去啊,身居東北的馬家兄妹都來了,這架勢,着實是有些讓人費思量。
再聯想起今日稍微正規一些的酒店都是高朋滿座,這樣不同尋常的熱鬧景象,讓我不由擔憂起來。
橫塘老妖事兒鬧得這麽大,會不會有霍家的人,以及黃泉引的眼線過來呢?
如果還是這樣的話,我們更難公開露面了。
馬一岙瞧見有些害羞的馬小龍,問道:“你們不是在東北嗎,怎麽又跑海南去了?”
馬小龍笑了,說每一個東北人,都有一個三亞夢,大概是東北那疙瘩實在是太冷了,所以對溫暖的地方,都是充滿幻想。我們家也是,早年間海南樓市崩盤的時候,我爸卻反其道而行之,調集資金,在三亞買了幾棟樓,現在我和我妹妹半年留在東北,半年留在海南過冬,兩邊都跑。
幾棟樓?
聽到他輕描淡寫地說起,我不由得驚訝——之前雖然也有聊過天,但沒有更深入地聊家庭背景,使得我完全沒有意識到,馬小龍和馬小鳳這兄妹倆,居然都是富二代出身。
馬一岙說道:“既然你家這麽有錢,還愁找不到媳婦?”
馬小鳳嘿然笑道:“岙哥你是不知道還是裝傻啊?這橫塘老妖雖然做的是灰色産業,但裏面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普通人,她自己看人的眼光準得很,這些年,麾下陸陸續續湧出了許多厲害的夜行者,特别是這幾年,養的幾個義女陸續出閣,被人稱作橫塘五美,分别是大姐彭流美、二姐李佳雲,三姐崔瑾,四姐楚小兔和小妹王妙淳,當真是春蘭秋菊、百花綻放,一個比一個美麗動人,出淤泥而不染。上門求親的人,一撥又一撥,頗有古時候江東二喬的架勢呢……”
馬小鳳說的橫塘五美之中,我隻識得楚小兔一人,聽到她這般津津樂道,忍不住問道:“比之你如何?”
被我這麽一問,馬小鳳有些害羞,說扯我幹嘛?
馬一岙在旁邊調笑,說對呀,剛才那些說辭,隻不過是别人誇大其詞的話語罷了,什麽五美,把五個年輕女孩子湊在一起,就叫五美?太搞笑了吧?
聽到我們兩人的質疑,旁邊有些害羞的馬小龍卻站了出來,說道:“我家妹子的确漂亮,但論起來,橫塘五美卻也不差,而且橫塘老妖此人長袖善舞,對自己這幾個養女從小培養,幫她們拜了名師,再加上這層層關系,倘若是能夠娶上一個,對我家而言,其實也算是很大的助力。”
我說原來你這是爲了家族,犧牲自己啊?
馬小龍低頭,有些害羞地說道:“這隻是順帶的,犧牲倒是算不上……”
馬一岙笑了,說哎喲,敢情你也有意中人啊,說說,這五美之中,你倒是看上了哪個?
馬小龍有些不好意思,不願意說出來,反倒是馬小鳳無情地出賣了她的兄長:“他啊,喜歡橫塘五美的四姐——哎呀,我跟你們說,上個月的時候,他見過一回,就念念不忘了,畫了一幅畫像,天天關門裏面看,聽到這邊比武招親,我叫他來,還假模假式地裝,不想來,後來我說我把好不容易弄到的請柬扔了,他又趕忙去翻垃圾桶……你說說,好不好笑?”
我聽到馬小鳳嘲諷着自己的哥哥,而馬小龍卻一反常态,并不與他鬥嘴,就知道,他可能是真的喜歡上了楚小兔。
也難怪,楚小兔外表清純,身材魔鬼,性格又開朗活潑,馬小龍對她一見鍾情,也是正常的。
我這般想着,心頭卻有些酸酸的。
如此聊了幾句,馬小鳳問我們,說對了,你們怎麽過來了?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朱雀卻挽着我的胳膊,笑着說道:“我們也是聽說了橫塘五美的豔名,想過來見識見識,順便看看熱鬧的啊。”
馬小鳳說那你們得小心點,我聽說霍家準備對付你們,而且有一個叫做黃泉引的組織,也對你們虎視眈眈呢——現在好多地下掮客都在打聽你們的消息,據說行情好得很。
我們點頭,說那是自然。
馬小鳳說既然是看熱鬧,那就跟我們一起吧,今天都這麽多人了,明天估計更是熱鬧,人多眼雜,我們還能幫忙打打掩護。
馬一岙笑了,說找你們,就是這個意思。
橫塘不算什麽大地方,鎮子上的招待所都有限,好在馬家兄妹家裏有關系,提前定了房間。
晚上的時候,我、馬一岙跟馬小龍一個房間,朱雀則跟馬小鳳一起,我瞧見朱雀與馬小鳳沒多一會就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有些心慌,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幹啥。
馬小龍晚上的時候,有些激動,輾轉都睡不着,而我和馬一岙因爲化了裝,爲了麻煩,睡覺也不卸妝,任由那面粉和油彩在臉上堆着,十分難受。
我心裏面裝着許多的事情,馬小龍在旁邊翻來覆去,越發睡不着覺。
如此一直到了淩晨三點多,我方才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醒來,簡單洗漱過後,我們彼此檢查了一下妝容,這才出門。
我出門的時候,打量了一下朱雀,發現她也沒有卸妝,而馬小鳳有些蔫,顯然因爲沒有能夠瞧見朱雀,也就是秦梨落的真實模樣而郁悶着呢。
我們大清早起床,在附近吃了點早餐,然後就前往楊名山莊。
橫塘老妖的壽宴在晚上舉行,但比武招親,卻是在午後一點,免得時間不夠,誤了壽宴的舉行。
從起床,馬小龍就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地朝着楊名山莊望去,顯然是想要趕緊去,所以我們也沒有再拖延,趕往了楊名山莊。
那地方,我上次來過一回,這次過來,發現山坡腳下就有人守候,有請柬的,一律放行,而如果沒有的,那就去舉起那兩百斤的石鎖來,表明自己有實力參加比武。
至于普通人等,一概不接待。
山莊今天不營業,這事兒提前就跟所有顧客都說了的。
我們有馬家兄妹在前面,自然用不着去舉石鎖,跟着知客往山上走去,台階上,瞧見一群一群的人,個個都是不凡之輩。
看得出來,這一次的規模,搞得的确有些大,整個南方的江湖,不知道來了多少人。
人多了,會不會有仇家碰面,然後鬧事兒呢?
我心中很是疑惑,然而一說出來,馬小鳳就笑了,說漠哥你這是多慮了,橫塘老妖人精似鬼,如何能夠想不到?她長袖善舞,這一次專門請了好幾位大人物前來鎮場,比如南北大俠杜興武的後人杜子騰大師,浙東老怪黃耀,還有接近于妖王實力的牛欄山老大牛懷瑾,這些個頂個的,都是跺跺腳、整個江湖都要抖三抖的厲害人物,誰敢在這兒撒野?
我點頭,說原來如此。
說完,我瞧見馬一岙看着不遠處,臉色有些不對,便捅了一下他,說怎麽了,看啥呢?
馬一岙這才回過神來,低頭說道:“啊,沒什麽。”
我瞧見他有些不正常,便順着他剛才瞧的方向望去,卻見十幾米遠處,有幾個拖着拐棍的叫花子——一共四個,有兩個是真的髒,衣服破破爛爛的,隔老遠都能夠聞到一股馊味,而另外兩個,一男一女,雖然頭發油油,好像很多天沒有洗,但衣服卻還是幹淨的……
那女的我不認識,但男的,我卻記憶深刻。
馬丁。
曾經帶着我們去霸下秘境的馬丁,出現在了這裏。
我瞧見馬一岙眼神複雜,還有幾分難過,便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要不要去教訓一下他?
馬一岙搖頭,說算了。
他與馬丁,曾經是很不錯的朋友,但是這些,都随着馬丁的背叛而煙消雲散。
不管那家夥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他既然對我們動了歹心,那之前所有的交情,就都消失了。
我瞧見馬一岙不想追究,便沒有再多說,隻是聳肩說道:“沒想到啊,一個比武招親,什麽牛鬼蛇神,都跑過來了?”
我們走過台階,來到了楊名山莊,門口又有一道迎客,橫塘老妖的一個副手在這裏招呼前來的賓客。
我們繳了請柬,給領到樓房前的廣場,瞧見這兒搭了高台,周圍布置得十分喜慶熱鬧,高台之下是許多八仙桌,上面擺着茶水和瓜子水果,台上有戲班子在,吹拉彈唱,還有人在耍雜技,台下來了幾十号人,各方賓客,陸陸續續又有人來,将場間的氣氛弄得熱鬧極了。
我們找了一處八仙桌坐下,條凳方桌蓋碗茶,台上的雜技撤了,來了兩個說相聲的。
他們講的是南派段子,我打量了一眼,知道這兩人在湘南一帶挺出名的,能夠把他們請過來,看得出來,橫塘老妖是上了心的。
台上兩個演員非常會烘托氣氛,各種逗樂,大家都圍到了台前來,我們也饒有興緻地看着,然而演到一半的時候,卻瞧見人紛紛往外面走去,我們都詫異了,馬小鳳拉住一人,問道:“怎麽了?”
那人說道:“嘿,聽說霍家的人過來了。”
霍家?
我們都有些詫異,舉目望去,卻見人群散開,那霍家的臨時話事人霍二郎,跟他的那位助理查理杜,如被衆星捧月一般,朝着會場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