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女皇對我光腚的評價,着實是有一些太客氣了。
事實上,每一次燃燒妖力,獲得強大力量的同時,我需要面對的兩個重要問題,一個是事後會變得十分虛弱,容易被人趁虛而入。
而第二個問題,則是衣服給燒成了灰燼,帥了十分鍾,然後化作變态。
暴露狂。
這跟我帥氣燃燒的威猛形象,嚴重不符。
盡管我嘗試了許多種方法,但效果都很是有限,并沒有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
一想到日後自己極有可能被人冠予“光腚火猴”之類古怪而猥瑣的稱呼,我就整宿整宿睡不着覺,愁得揪頭發。
正如田副主任所說,這一套什麽天山冰蠶絲材質的衣服,對于旁人來說,如同雞肋,但對我來說,卻是“久旱逢甘露”,着實是解決了大麻煩。
我激動得趕緊站起來,朝着她鞠躬,說謝謝,謝謝您。
田副主任擺手,說你先别忙着謝,先試一試,如果不行的話,你還可以挑别的東西。
此事關系到我日後的個人形象,爲了不被人當做裸奔的變态,我當下也沒有太多客氣,将小袋子打開,發現這玩意真的是輕薄,就跟女孩子用的絲巾一樣——一件衣服、一條褲子,皆是短袖,很像是公園裏老頭老太太練太極時穿的練功服。
它白色不透明,入手冰涼順滑,如電視上洗發水廣告的美女秀發,我托在手中,宛如無物。
盡管我不知道天山冰蠶絲到底是什麽鬼,但還是能夠感覺得出來,這衣服的貴重。
在冰蠶絲練功服的内裏,我還發現上面用金絲和别的材料,繡出了古怪的符文來,而這些符文看上去十分晦澀,但還是能夠感覺到隐隐的氣息在流動着。
田副主任将我在打量那些符文,對我說道:“這是請來國家圖書館的楚驚鴻大師專門繪制,然後讓國家蘇繡大師田曉婧,花了六個月繡上去的,這些符文能夠讓衣服保持一種自潔的效果,再配合上冰蠶絲本身的特性,即便是常年貼身穿着,也不會有任何污濁。”
我非常感激,對她說道:“您,真的是有心了。”
說罷,我再一次點燃手中焰火,去與那冰蠶絲練功服灼燒,結果發現這火焰,并沒沒有能夠将它給點燃。
不但如此,那玩意仿若無物,火焰還能夠透過去,并不影響任何的發揮。
真的是太神了。
天機女皇看着我,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你整日跟王朝安的那個徒弟厮混在一起,對我們這些職能管理部門有誤會,我是知道的,之前我也聽下面的人說過,他們招攬你,被拒絕了。但我想讓你明白一點,419辦是服務所有修行者的職能部門,我們更多的不是管理,是服務,是爲你們排憂解難,所以也請你日後能夠多相信組織,而如果有什麽無法解決的事情,你可以給蘇烈打電話——他現在調到我手下來了,又或者,你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說完,她掏出了兩張名片來,放在了桌子上。
我珍而重之地接過,貼身收着。
當我将所有的東西都拿起來的時候,田副主任伸手拿起了保溫杯喝水,這算端茶送客的意思。
我知道她事務繁忙,這次之所以過來跟我見面,還解釋這麽多,都是看在了白老頭兒的面子,不敢多作叨擾,起身告辭。
她沒有挽留,點了點頭,說好。
然而當我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她卻出聲,将我叫住。
我回過頭來,隻聽到田副主任一臉嚴肅地說道:“最近生命科學研究所的專家,有了一個關于夜行者的新發現,就是在夜行者的遺傳序列裏面,潛藏着一支代碼,是夜行者與人類在無數年前鬥争時留下的仇恨,而這代碼,極有可能是夜行者入魔的原因——這麽說,可能太複雜了,簡單來說,我希望你能夠控制住自己,不要走火入魔,否則到時候,我可能會親自過來對付你,知道了麽?”
我聽到這警告,很是認真地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我離開了辦公室,剛剛走到樓前來,又給趙老師叫住了,他匆匆忙忙趕了過來,對我說道:“前十名,每個人都有宮藏大還丹一份,你走得急,忘記給你了。”
他遞了一個小盒子來,我打開之後,發現裏面,有一顆乒乓球一樣大小的丹丸,裏面散發着一股濃烈的藥香味兒。
即便沒有吞服,我都感覺到滿口生津,馨香撲鼻。
我收了盒子,向趙老師點頭緻意。
我往外走,十幾米外,馬一岙正在那兒駐足等我,瞧見我過來,臉上的表情歡欣,便笑了,說怎麽樣,談得還不錯麽?那燭陰什麽樣,拿出來給我開開眼界吧。
我笑了,将所有的東西都交在了左手,然後伸出了右手來。
手掌伸出,五指微曲,然後猛然一抓。
一縷火苗,從我的手中冒了出來,不斷跳躍,如同風中燭火。
馬一岙雙目一瞪,有些驚訝地說道:“這個,這……”
我點頭,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其實,燭陰早就已經在我體内了,這也是我之所以能夠身出烈焰的原因。”
馬一岙這才回過神來,思索一番,大笑,說原來如此,怪不得你最近的修爲突飛猛進,卻來是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突破了第二重關口。
我将剛才與天機女皇交談的内容,跟馬一岙一一提及。
他聽完之後,開口說道:“看得出來,田副主任和白知天前輩,對你是用了心的……”
我點頭,說對,之前對人家,的确是有一些誤解。
馬一岙歎息,說:“說到誤解,最重的,是她和我師父之間的事兒。”
我聽到,忍不住打聽道:“對呀,你師父,和這位天機女皇之間,總感覺發生了一些什麽糾葛啊,這裏面的事兒,你知道麽?”
馬一岙苦笑,說上輩人的事情,如何會跟我這小輩說起呢?唉,你也别打聽,知道不?
我笑了,說好,沒問題。
馬一岙問我,說今天犧牲的學員已經下葬入陵,集訓營也都結業了,剛才我碰到譚老師,她還詢問我,說要統計一下各個學員離開的時間,分作兩批,一批是明天,一批是後天,你有什麽打算?
我想了想,說我明天想出去一趟,要不然咱們趕最後一班吧,如何?
馬一岙點頭,說好,我聽你的。
回到營地木屋,董洪飛沒有回來,我将那冰蠶絲練功服取出來,貼身穿着,發現這玩意輕薄無比,但卻有型有款,穿上去之後,比普通的夏裝還要寬松一些,能夠遮住許多的東西。
特别是我屁股後面的那一截尾巴。
這玩意之前不覺得,此刻我有意地摸了一下,發現居然又長了一截出來。
它讓我有些尴尬。
随後我又研究了一下那龜甲,發現上面隻有一些古怪的圖案和文字,其它的都沒有。
我一臉懵懂,隻有收好,日後再想辦法。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起來,馬一岙跑過來找我,說李安安、馬思凡和孔祥飛等人決定今天離開,所以讓我一起過去,給他們送行。
我起床,匆忙洗漱一番,然後前去送行。
集訓營結束了,大家都各自回返家鄉,也有一些學員接受了天機處的招攬,會集中前往燕京培訓去,算是各奔前程。
人心散了,我們去送行的時候,發現許多認識的人都選擇在第一天走,除了李安安幾人,我們小組的馬小龍、馬小鳳和董洪飛等人,也都是今天。
之前天天在一起的時候,并無感覺,而今日分别,卻莫名感覺到一陣心酸和難受。
人總是有感情的,此時此刻,即便是最無情的人,也總會有些傷懷。
很多人,也許此次一别之後,就再也無法見面。
不過比起這些人來,那些長埋于東坡陵園的年輕人要更加讓人心酸一些,因爲至少我們這些人的重逢,其實是有一些念想的。
而他們,陰陽永隔,這是誰也沒辦法改變的事情。
離開之前,一衆人等照例去祭拜了陵園裏曾經的同學們,然後來到營地前,準備離開。
大家聚在一起,聊着臨别話語,許多關系都不錯的人,紛紛過來與我們告别,然後互留聯系方式和通訊地址,約好日後見面。
一番熱鬧,李安安與李洪軍聊過幾句之後,找到了我,說侯漠,以後什麽打算?
我愣了一下,說打算先回去……
沒有等我說完,李安安就說道:“你一定要去港島,把那個秦姑娘給搶回來啊——年輕人,總得幹點不留遺憾的事情,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知道麽?”
我笑了,心中暖暖的,點頭說道:“好。”
李安安從懷裏摸出了一個香囊來,對我說道:“這是我師父給我的,叫做玄武甯心,它能夠隐藏你身上的夜行者氣息,還能夠靜心甯神,讓你不受心魔困擾,給你吧。”
我慌忙擺手,說這麽重要的東西,我怎麽能要?不行,不行。
李安安瞪了我一眼,說我給你的東西,你敢不要?
我猶豫了一下,她直接塞進了我的手裏來,說道:“拿着吧,我又不是夜行者,拿這個有什麽用?對了,你以後有時間了,記得去武當山找我啊。”
李安安潇灑離去,與她一同離開的,還有十七八人。
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此地一爲别,孤蓬萬裏征。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我有些恍然若失,而這時,馬一岙卻湊了過來,拍了我肩膀一下,笑嘻嘻地說道:“你和李安安之間,有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