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李洪軍選擇救火的這件事情上面,我對他增添了許多好感,但在演習結束之前,我與他都是敵對陣營。
我們都在争奪最終的勝利,所以冒險這事兒,交給他來做,會比較妥帖一些。
眼看着馬小鳳消失于我的視野之外,我與李安安簡單溝通幾句,便由我來制造前往燕子矶方位的林中痕迹,而李安安則帶着那個俄羅斯美女安娜離開。
我腳印沉重,又故意弄出許多痕迹來,差不多就要接近的時候,我猛然一躍,離開了這邊。
随後我潛行而走,過去與李安安彙合。
兩人剛剛碰頭,李安安便低聲說道:“小心,他們過來了。”
我擡頭望去,卻瞧見馬小鳳帶着李洪軍趕了過來,而除了領頭的李洪軍之外,王岩、殷悅和叢明輝都在,另外還有一人,叫做胡昭勇。
那人是李洪軍的“跟班小弟”,高級班的,整個學習過程中, 一直都跟李洪軍在一起,關系非常的鐵。
這個人很強,别人都叫他“勇哥”,實力至少是全班的前十。
這麽多人集結于此,看得出來,藍方對于勝利,已經是志在必得了。
我瞧得心情黯淡,旁邊的李安安伸手過來,擋在了我的眼前。
我扭頭看她,而李安安則說道:“修行之人,五感超常,遠遠強于尋常人,而到了李洪軍這樣的境界,更是對于敵意非常敏感,你這般直視于他,很容易被他鎖定方位的。”
我點了點頭,低伏下去,不敢再直視對方,而是用餘光打量。
李洪軍等人來得很快,沒多一會兒,就趕到了我們剛才停留的地方,有人俯下身去,仔細查看這剛才我們留下的痕迹。
也有人過來,與李洪軍商量,幾人湊在一塊兒說着話。
而這個時候,我發現王岩居然并沒有混在李洪軍圈子的核心,反而是胡昭勇、殷悅更有話語權一些。
王岩站在旁邊,甚至都插不上嘴。
馬小鳳和叢明輝皆是如此。
我感覺得出來,對于夜行者,李洪軍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不太信任。
當然,這些都是小事情,很快,幾人商量妥當之後,開始朝着燕子矶方向的那個林中小坡摸了過去。
那邊的狼煙也接近于消散,但風聲呼呼,卻時不時地有拼殺聲傳遞出來。
瞧見這幫人走入林中,李安安對我說道:“走吧。”
她作勢要走,我卻指着旁邊被外衣遮住胴體的俄羅斯狼女安娜,說她怎麽辦?
李安安看了一眼安娜,而安娜雪白的美麗臉蛋上立刻流露出了驚慌來,對她懇求一般地說道:“安小姐,你剛才說過的,我隻要回答完你的問題,你就放了我的。你做人得實誠,可不許說話不算數……”
李安安眉頭一掀,平靜地說道:“我姓李,不姓安。”
安娜呢喃說道:“李小姐,我……”
李安安揮了揮手,說我說過的話,不會作假的。說過放了你,就會放了你——不過你這樣子,還是小心一點,找個地方藏起來吧,我們沒辦法保護你了……
聽到李安安的承諾,安娜咬着嘴唇,感激地說道:“謝謝,謝謝你,李小姐。”
李安安朝着燕子矶的方向走去,不過剛剛走了兩步,突然回過頭來,對她說道:“你昨天找的那個男人,叫做馬思凡,你知道麽?”
啊?
安娜沒有想到李安安突然會提起此事,愣了一下,方才慌張地說道:“對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的,是月球潮汐的引力,讓我沒辦法控制住自己……”
李安安搖頭,說我對這件事情沒有意見,隻是想告訴你,那個人,叫做馬思凡,記清楚了麽?
安娜瞧見李安安沒有敵意,這才放下心來,随即臉頰绯紅,低頭說道:“嗯,我記住了,馬是一個很溫柔,又強壯的男人,不愧他自己的姓氏……”
啊?
我在旁邊聽着這話,越琢磨,越有深意。
不過還沒有等我想明白,李安安用劍脊拍了我一下,說你不走,還等着跟馬思凡一樣,一夜春宵?
我瞧見李安安臉色不好,不敢多言,低頭跟着她往前走去。
兩人不敢快行,走一段停一段,小心翼翼地潛伏過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前方的林子裏突然有了動靜。
我和李安安下意識地藏在了灌木叢中,沒多久,卻瞧見一道倩影從林中沖出,朝着外面跑去。
這人,卻是先前跟着李洪軍等人一起前往燕子矶的馬小鳳。
不過比起之前那意氣風發,仿佛馬上就要大吉大利的模樣,現在的馬小鳳慌裏慌張,雖然沒有看到明顯的傷勢,但是滿身草屑和泥巴,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對馬小鳳,還留有一絲情分,特别是她哥馬小龍被淘汰的時候,還托過我來照顧她。
所以即便是陣營敵對,我還是有一些猶豫,于心不忍。
不過李安安卻不會。
這個心中“劍”大于一切的女子,即便是之前與馬小鳳關系不錯,但此時此刻,也是公事公辦。
她潛伏在馬小鳳的前路上,趁着對方失魂落魄的時候,猛然一撲,将人給撲倒了去。
馬小鳳給這驟然的襲擊弄了一下,整個人就慌了,拼命掙紮着。
但她的勁兒,終究沒有李安安大。
而且李安安的鎖骨擒拿手,也是一等一的強,三兩下,便将馬小鳳反擊的勁兒給卸了去,然後将她給死死按住,這才說道:“馬小鳳,你輸了。黑盒子在哪裏?”
馬小鳳本來在拼死反擊,然而聽到李安安的聲音,立刻停住了掙紮,然後激動地說道:“我棄權,我棄權——安安姐,快救救班長他們啊……”
李安安伸手入了馬小鳳的懷裏,将她的黑盒子掏了出來。
馬小鳳不但沒有反抗,而且還幫着遞出,等到李安安按下了淘汰按鈕之後,她趕忙喊道:“我淘汰了,别壓着我了。安安姐,你快去救救他們。”
我走上前,問道:“小鳳,到底怎麽了?”
“嗚哇,漠哥……”
馬小鳳與李安安雖然有些交情,但到底還是有一層隔膜,對我卻毫無忌憚。
她哭着說道:“漠哥,那邊很古怪,不是演習,那不是演習——死人了,殷悅的心髒被人掏出來了,我瞧見她的心給人吞了,好可怕……”
咯噔……
聽到這話兒,我與李安安對視一眼,臉色一瞬間就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不過李安安到底還是大心髒,一把抓住了馬小鳳的胳膊,用上力,讓她的心緒平靜一些,然後問道:“其他人呢?怎麽就隻有你逃出來了?”
馬小鳳仿佛受到了刺激一樣,哭喪着臉說道:“班長叫我們快跑,我不敢停留,就跑出來了。”
我瞧見她臉色發白,顯然是被吓破了膽,問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看向了李安安,說怎麽辦?
李安安臉色發青,說道:“既然都已經出了人命,哪裏還管什麽演習不演習?走吧,我們趕緊去,看看能不能分擔一些壓力——小鳳,你往上坡路走,去那裏等着老師和工作人員……到底怎麽回事啊,出了這樣的事情,爲什麽導演組那邊,還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啊?”
我們之前就把情況反映給了譚老師,而譚老師也跟我們保證,說會跟導演組反饋,并且最終給出一個回複的。
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根本就沒有。
然而,時間不等人,因爲我們的認真,已經又導緻了一名學員的喪命。
這些人,即便是演習之中的敵對陣營,但畢竟也是我們的同學。
朝夕相處了快兩個月的同學。
李安安拔劍了,木劍出鞘,人如奔馬,沖向了前方的林子裏去。
我緊随其後,右手的掌心處,暗扣着熔岩棒。
前方,是燕子矶。
實戰演習最重要的任務點,而此時此刻,我們的目标,卻是拯救演習之中需要對抗的人。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換句說法,叫做“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遛了”。
兩人一前一後,沖入場中。
前方大霧彌漫,五米之外,不見人蹤,而拼殺聲,卻是從前方傳了過來。
就在我們即将沖到戰場中心的時候,突然間,一道黑影,從前方陡然沖出來,手中抓着一把闊口巨劍,二話不說,就朝着當頭的李安安劈來。
李安安早有防備,猛然一劍揮去,木劍斬在了寬兩倍的金屬劍身之聲,發出嗡嗡之響。
與此同時,李安安手中的木劍勁氣逼發,将那黑影身上濃郁不化的黑氣給弄得不斷翻騰而起,顯露出了那人的真面目來。
果然是一臉蛇鱗,而蛇鱗之下的臉型輪廓,卻無疑是我們預料之中的那個人。
王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