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馬小龍,如果不是他,隻怕現在中毒的人,就是我了。
眼看着馬小龍的雙眼又開始轉悠,時不時地眨眼睛,我就知道田德智下的毒藥又開始發作,轉頭看向了那始作俑者,沒想到他在放棄演習資格之後,顯得無比放松,居然大搖大擺地烤炙起了剩下的烤魚來。
他倒是不客氣。
我心頭有火,走上前去,對他呼喝道:“你,把衣服脫下來。”
田德智正啃着烤魚呢,聽到這話兒,下意識地護住了身子,臉色大變,說你想幹嘛?侯漠啊侯漠,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有這種愛好?
我皺眉,說什麽愛好?
退出了演習,這家夥也就不再演戲,對我的稱呼,也不再尊敬。
他往後退,有些緊張地說道:“那個啥,我最近在拉肚子,而且還得了痔瘡,你要是真的想,咱們改日約,成不?”
我聽到這話兒,氣樂了,說你腦子進水啊?你既然退出了演習,那麽你的東西,都屬于我的戰利品了,銘牌、所有補給和那個水壺,都給我交出來,趕緊的。
田德智松了一口氣,倒也沒有太多抗拒,将東西都交出,然後問我道:“怎麽着,要不要吃一點?”
他指着快要烤好的魚說道。
我“哼”了一聲,說還是别了,我怕被你毒死。
田德智笑了,說你放心,馬氏毒蠅鵝膏菌毒,是這一包,其餘的都是調味料來着——我出身滇南世家,祖上是五毒教的信徒,曾經出過長老一職,對于植物和毒蟲的特性,最是熟悉,知道什麽可以吃,什麽不可以吃。還有,你别擔心馬小龍,他服用過了清瀝草之後,雖然迷糊,但不會有生命危險,等導演組的人到了,送去洗胃,一切如常。他畢竟是我同學,彼此之間,也是有情分的。
我說沒想到你的心情還不錯呢?
田德智笑了,說實戰演習的評價,我大概揣摩了一下,除了存活的時間更長一些之外,更重要的,是看能不能淘汰敵對陣營的學員。以我這般的實力,卻能夠淘汰兩人,從成績上來說,我已經算是不錯,沒有辜負家人的期待了。
聽到他這般說,我才想起來,大家都是爲了完成任務才如此。
如此想想,我對田德智的恨意稍減數分。
我将田德智的銘牌收繳,是“藍27”,這編号,與學員平日裏的評分體系有關。
他的這個,算是排名靠後的,而能夠以這般的成績交上答案,其實還算是很不錯了。
難怪他的心情也不錯。
在得知馬小龍無事之後,我總算是将緊張的心情放緩,催促田德智将身上的衣服扒下。
等到那家夥隻剩下一條内褲的時候,他有些尴尬地說道:“哥,我的親哥,要不然,你将你那前凸後翹的小皮褲給我吧?”
我瞪了他一眼,說我不把你的内褲扒光,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好吧?
我給田德智留了一條遮羞布,換上了他的衣服之後,總算是感覺舒服了許多,又趁着火,吃了些烤魚,感覺着實不錯,又沒收了他私藏的食鹽。
至于那些醬料,我想了想,還是算了。
我并不是對味道有多挑剔的人,而且我也擔心那家夥留了一手,萬一吃壞了肚子,我也後悔不及。
在等待導演組工作人員前來的時候,我用手中的四個水壺,拓印出了四份地圖殘片來,仔細打量一番,發現并不關聯。
我想了一會兒,決定強行記憶,将這些圖案都印在腦海裏。
這樣才是最保險的。
我花了十分鍾左右的時間用來記憶,随後又整理了一下手頭的東西。
搜集物資的時候,我發現馬小龍真的是個雙手空空的窮鬼,連緊急使用的壓縮餅幹都吃掉了,田德智倒是弄了一大堆的藥草。
不過我并不信任他,所以也就棄之不用。
随後就是銘牌标識和水壺,我手中共有四塊,除了我自己的紅04之外,還有馬小龍的紅21,張紹帥的紅26,以及田德智的藍27.
另外田德智的那一塊壓縮餅幹和一小袋鹽,也歸了我。
導演組在茫茫密林之中,安排了許多的高手巡視,監視着所有的學員動向,不過因爲範圍實在是太大了,所以這一次來得比較晚一些。
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洞口出現了動靜,我小心翼翼地守着,外面的人主動表明了身份。
居然是趙老師帶隊。
他走進來之後,看着熊窩子裏面的三人,皺着眉頭,問怎麽回事。
我将情況說明清楚,他點了頭,讓我離開,這裏交由他來處理,我交代了一下馬小龍的情況之後,帶着補給,離開了這邊。
我有些不放心,故意在洞子的幾十米外等待着,過了五分鍾,趙老師出來了。
他帶着一隊穿着迷彩吉利服的工作人員,将人給帶走了去。
臨走時,一個年紀有些大的馬臉男人朝着我這個方向望了一眼,然後轉身離開,我能夠感覺得到,這是别人對我的警告。
他的手中,有一個掌上電腦般的東西。
那玩意兒,應該能夠鎖定我們所有學員的方位,正是憑借着這個,他們能夠時刻掌握住所有人的動向。
我得到了告誡之後,轉身離開。
因爲補給充足,又吃飽了肚子,我沒有太多的生存危機,而是一邊小心翼翼地潛行,一邊在腦海裏,拼湊出燕子矶,又或者任務目标地大概的方位來。
參與的人,有五十多個,如果需要這麽多份,才能最終拼湊出整張圖,我覺得,這事兒有點太複雜。
最有可能的,是每一個人的壺底圖案,其實是有編号的。
一、二、三、四、五,分作好幾組,或許隻需要七八張,或者十幾張,就能夠最終拼湊出真正的地圖來,這樣子才會比較合理。
所以我手中有四份小地圖,再多拼湊一些,或許就能夠找到燕子矶最終的方位來。
我一邊潛行,一邊思索。
大腦在飛速運轉,不知不覺,天色就變黑了下來,我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快步向前,朝着不遠處的小山坡跑去。
夜色降臨,黑夜裏在林間趕路,不但需要擔心來自于演習學員之間的攻擊,還要小心這林間的兇物。
昨天的那頭大狗熊,還有巨蛇,讓我記憶深刻。
當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我已經攀爬到了這一小片區域裏的制高點,一處險峰之上。
迎着夜風,我嚼了五根熊肉幹,又喝了幾口水,補充完體能之後,開始站在一處高高的岩石上,往下方巡視打量着。
盡管這法子,屬于摟草打兔子,全憑運氣,但我想了想,感覺還是可以一試的。
如此過了十二點鍾的時候,困意爬上眼睛。
我感覺到睡意,準備找個地方休息,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在西北方向,我突然瞧見了一點微光,橘黃色的,還有些跳躍。
篝火。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站起了身子來,眼睛微微眯着,望着那個方向繼續望去。
随着我的瞳孔收縮,我瞧得更加仔細了。
确實是有人的。
我估摸了一下距離,離我差不多五六裏路的樣子,思索了一會兒,我決定摸過去。
不管是敵是友,我都應該主動出擊。
實戰演習的時間是一周七天,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我唯一的戰績,就是擊敗了藍方陣營的田德智,讓他失去演習資格。
而這成績,甚至連田德智本人都不如。
如果我再不主動出擊,前三名的名次,就會離我越來越遠了。
對于名次的追求,讓我不得不變得更加主動。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将補給分出一半,放在這具有辨識度的峰頂,找一處石頭縫隙藏着,連同别人的水壺,随後我攜帶着最緊要的裝備,輕裝前進。
五六裏的山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我花了不少的時間,終于摸到了目的地,而此時此刻,那篝火已經滅了去,我隻能夠感受到炭火留下的一絲餘光。
黑乎乎的林中,仿佛藏着怪獸,讓我有些不敢上前。
我趴在草叢中,等待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一點一點地挪動向前。
沒多久,我終于爬到了近前來,卻沒有瞧見一個人影。
仿佛什麽都沒有。
我調整呼吸,盡量讓自己如同身邊的石頭、樹木和草叢一般,融于壞境之中,然後小心翼翼地觀察着。
終于,我在篝火灰燼的五米之外,瞧見了一個蹲伏的人影。
那人仿佛在收拾着什麽,低頭忙碌。
我瞧見那人的身形,多少有一些熟悉,然而還沒有等我琢磨過來,突然間在左前方的不遠處,沖出了一個黑影來,朝着那人陡然沖去。
還有人?
我瞧見這情況,心頭一震,下意識地伏低身子,卻瞧見後來出現那人,手中一根棍子,沖向前人。
然而在這一刹那,周圍突然多出了幾根火把,将場間照得透亮,随後從另外的方向,又跳出兩個身影來,朝着那持棍的人沖去。
這是……埋伏?
光亮一起,我瞧見了篝火旁那男人的面容。
王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