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子園虐童案最直接的責任人,也是張宿秘境開啓的引子。
他與我之間,深仇大恨,我差點兒沒有死在他的手裏。
至于豹哥,這家夥與我在張宿秘境之中拼鬥,最終我跌落了熔漿池子之中,差點兒沒有變成灰燼,而他卻從此消失在了我的眼前,不再出現。
這人我可以容忍,畢竟是幫兇,而尚良這小子,不是聽說被直接逮起來了麽?
他怎麽還會出現在這裏?
我瞧見這家夥的胸口處,居然還挂着高級研修班的學員牌,腦子頓時就是一陣懵,緊接着,我沒有任何猶豫,朝着尚良就沖了過去,二話不說,舉拳就揍。
此刻夜色朦胧,一開始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我,而當我走上近前來的時候,尚良方才瞧見。
他一邊往後退,一邊大叫道:“救命。”
他倒是知道,我與他之間的關系,是真的會要命的。
我怒氣沖沖,一拳過去,卻被豹哥給格擋住了。
那家夥的修爲很高,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将我給弄得那麽慘,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也,當初他能夠用對我形成碾軋之勢,全面壓着我打,而現在,與我對上一拳,整個人就騰空而起來。
他并非輸我太多,而是沒有預料得到,在這麽短暫的時間裏,我的進步,居然會這麽快。
他有點兒猝不及防。
豹哥騰然而起的一瞬間,我沒有趁勝追擊,而是雙臂一展,朝着尚良沖了過去。
這家夥是個孬種,瞧見豹哥李岩沒有能夠保護好他,頓時大聲叫道:“軍哥,軍哥,救命啊,我是尚良,侯漠殺人了……”
他大聲叫嚷着,我卻沒有停下腳步來。
眼看着我的拳頭就要轟爆尚良的腦袋,突然間,有一隻手掌,擋在了我前行的路上。
這力量輕柔而平靜,讓人覺得不過是溫吞水,然而當我驟然發力的時候,對方的回應卻相當迅速,陡然變化,含蓄内斂、以柔克剛、急緩相間、行雲流水的手段連綿不斷地使将出來,卻是将我所有的勁力都給卸到了旁邊去,讓我東倒西歪,根本沒辦法站穩身子。
交手三五回合,那人陡然一推,我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回事,身子就騰雲駕霧一般,騰然而起。
我重重地落到了食堂的外牆上。
砰!
陡然一聲,我後背與牆面親密接觸,感覺整個身子一震,而那食堂的建築主體,也是爲之一抖。
當我滑落下來,雙足一用勁兒,想要往前沖的時候,卻有一人從旁邊沖出來,一把拽住了我。
是馬一岙。
他伸手攔住了我,雙手如鐵箍,緊緊抓住了我的胳膊,低聲說道:“老師來了。”
果然,不遠處譚、趙兩位老師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已經朝着這裏快步沖來。
而剛才接下我所有攻勢,最終将我給一掌拍飛的人,卻是先前特地過來與我打過招呼之後,又跟李安安熱聊的李洪軍。
這位被人稱之爲“當今年輕一輩第一人”的男人。
果然,他的确好強。
我都不知道怎麽跟他交的手,莫名就給拍飛了,到此刻,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我瞧見尚良躲在了李洪軍的身後,而豹哥則在旁邊,将他護住,心頭一陣急跳,深吸一口氣,将胸中的戾氣給收了起來,而這個時候,譚、趙兩位老師也趕到了跟前來,怒氣沖沖地喊道:“怎麽回事?不是告訴過你們,學校裏不能私鬥麽?到底怎麽回事?”
我沒有說話,李洪軍也沒有說話。
兩人對望,彼此的眼神都有些陰冷冰寒。
而這個時候,尚良開口了:“報告老師,我跟王岩同學收拾好行李,準備過來吃飯,這個侯漠莫名就沖了出來,想要殺我;倘若沒有王岩同學和李洪軍大哥的阻攔,隻怕我已經死了。”
趙老師瞪着我,說侯漠,他說的,是真的麽?你真想殺他?
我給一臉嚴肅的趙老師盯着,臉上有些發熱。
我看着他,又看着旁邊一臉得意的尚良,心頭的火一點兒一點兒地燃起來。
我深呼吸,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不至于被憤怒給操控,然後才說道:“在一個月之前,這個家夥,帶着他身邊的這個走狗,和一幫流氓,将我抓住,差點兒就将我弄死……事後他被抓了起來,我本以爲他能夠獲得應有的懲罰,我本以爲……”
“夠了”
沒有等我将事情的緣由說清楚,趙老師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我。
他走到了我們中間來,對着我,以及周圍圍觀過來的同學大聲喊道:“我不管你們在此之前,到底有多少的深仇大恨,也不管你們之前到底是幹什麽的。但你們得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們過來這裏,是來學習的,是來接受培訓的,就得守這兒的規矩——任何不守規矩的人,第一次,關一天禁閉;第二次,三天;第三次,給我滾蛋!”
他幾乎是用咆哮的話語吼出來的,然後盯着我,如同雷鳴一般大聲吼道:“聽到了沒有?”
說這話兒的時候,他身上的氣息,濃烈如漿。
我看着他臉上冒出來的青筋,知道自己可能是給當作出頭鳥了。
前來這裏的,個個都是年輕人的翹楚,個個都有着棱角分明的性格,每一個都不服管。
而這樣的情況,顯然是不正常、不健康的。
爲了讓這幫人認清現實,校方就必須得做點什麽,比如此刻。
殺雞儆猴。
我當時的腦子一熱,差點兒想要說“老子不幹了”,然而下一秒,當我瞧見尚良那洋洋得意的嘴臉時,頓時就回過神來。
我這個時候走,那就是個失敗者,灰溜溜。
我得留下來。
我得知道,尚良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夥,到底是怎麽混進來的;并且,所有的恩怨情仇,都不能夠耽誤我拿到燭陰,度過五重關的計劃。
我得忍。
所以我當下也是沒有敢多言,立直身子,大聲喊道:“知道。”
趙老師瞧見我沒有反抗,反而逆來順受,很是詫異,看了我幾秒鍾,随即吩咐旁邊兩個全副武裝的黑色制服人員說道:“将他帶到禁閉室裏面去,關上一天。”
兩個黑制服的工作人員敬禮,然後過來抓我。
我沒有反抗,而是朝着馬一岙點了點頭,示意他不用擔心我。
而等我走出幾步之後,那趙老師又說話了:“你們兩個,把他也給我關到禁閉室去。”
尚良大聲質疑,說趙老師,我可什麽都沒有幹,憑什麽關我?
趙老師大聲罵道:“什麽?質疑我的決定,你是準備關三天麽……”
我沒有聽完後續,卻在心底裏笑了起來。
看得出來,趙老師雖然拿我當了出頭鳥,但并不是偏聽偏信之人。
他還是做到了一定的公平。
想到這裏,我沒有再多的反抗,而是跟着人一起,被押解到宿舍樓斜對面的一處樓前,直下地下室裏的一個小隔間。
這裏的空間十分狹小,高度也低,完全沒有辦法站直,隻能坐着,或者蜷縮着。
而當門關上之後,這裏是無盡的黑暗。
小黑屋。
我端坐在了狹窄的屋子、哦錯,了,應該說是格子裏,沒有太多的焦急和惱怒,隻是在想,尚良和豹哥,到底是怎麽混進來的。
因爲有過與馬一岙四處求人的經曆,我知道,這一次的集訓營活動名額,十分難得。
但是,尚良這樣的家夥,身上背負着案子,而且跟修行者這一塊兒完全搭不上,卻能夠進得來。
不但如此,他們還塞了豹哥王岩進來,給他保駕護航。
這得多大的面子啊?
而且,他似乎跟李洪軍還認識。
我想了好一會兒,感覺有些心煩意亂,沒有繼續思量下去,而是盤腿而坐下來。
因爲關在這麽一個狹小的空間,我沒有辦法修行《月華錄》,就隻有盤腿打坐,修行《九玄露》,如此十二周天下來,整個人的氣息通暢許多,睜開眼來,才想起自己被關了禁閉,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
這格子間裏,躺下來,無法将整個人的身子伸直,我久坐之後,腳有些發麻,伸伸腿,甩甩手,感覺沒有多少困意,便看向了牆壁上。
盡管小黑屋裏,一點兒光線都沒有,什麽也看不見的。
但我的雙眼自從變異之後,卻能夠在極度的黑暗中,還瞧到一些光和形狀。
我眯了好一會兒眼睛,終于将瞳孔調節清晰。
突然間,我發現小黑屋靠裏的牆上,居然刻着一大片的東西,上面不但有文字,而且還有圖像,而最讓我爲之詫異的,是在角落裏,寫着一句話。
“九玄露中,最詭異的,莫過于貪狼擒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