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很穩定,隻要一到飯點兒,大廳裏基本上都坐滿了,而且那一百個醬豬蹄,鐵定都能夠賣得光光。
而這館子除了招牌菜秘制羊蠍子之外,羊肉炒飯,也基本成了必點的餐食。
随着生意的好轉,老闆娘劉娜臉上的笑容也開始變多了,對我們也是有說有笑,讓人感覺好像一朵枯萎的鮮花,一下子就擁有了活力一樣。
而她的情緒也感染到了其他人,老圖、小六和杏兒,精神頭兒都十足,盡管會很累,但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然後我也瞧見了老闆娘劉娜的女兒萌萌。
那是一個兩歲多一點兒的小女孩,繼承了母親的漂亮基因,粉雕玉琢,跟一個小洋娃娃似的,而且特别聰明,丁點兒大,卻能夠說好多的詞語,雖然都是疊字,但對于她這個年紀來說,實屬不易了。
萌萌之前,一直都是老闆娘親自在帶,不過老闆兩個月前出了車禍之後,她不得不過來接手生意。
在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适的保姆情況下,就隻有将她交付給了附近的一家親子園,讓裏面幫忙帶。
早晨的時候,她将女兒萌萌送過去,而晚上的時候,讓鄰居家奶奶幫忙一起帶回來。
鄰居家也有一個小男孩在那親子園,一起回來之後,晚上會在鄰居奶奶家待上一會兒,而老闆娘則會付給一定的報酬。
其實這事兒,是可以找夫家幫忙的。
但依老李頭一家的習性,萌萌落在他們手中,說不定就成了争奪家常的籌碼了,老闆娘也不敢放心。
當然,這些都是暫時的,她已經在物色帶小孩兒的保姆了。
隻是她的要求比較高,很是挑剔,難免就有些遲。
老闆娘的女兒對我特别投緣,見到我,并沒有遇見陌生人一般的害怕,而是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來,支支吾吾地叫道:“叔叔,叔叔,抱抱……”
當我抱住這麽一小團肉呼呼的寶寶在懷裏時,不知道爲什麽,心中多了許多的憐憫。
多可愛的小孩兒,她本來應該擁有美好幸福的人生。
隻可惜,她現在,沒有爸爸了。
這幾天裏,還有一個人經常出現,那就是老闆娘的閨蜜王穎。
這個據說是一個很牛的國際事務所合夥人級别的大律師,她不但有極爲深厚的背景,而且個人能力也是十分強悍的,在很多人的眼裏,都是屬于天之驕女的那種類型。
她仿佛天生就帶着光芒,走路都能夠生風。
自從那天她強勢出線之後,所有的魑魅魍魉,以及宵小之輩都消匿無蹤影。
不但如此,還時不時會有人過來表達關懷和結交之意,讓人感受到了如沐春風的溫暖。
但是在我的面前,這個女強人卻又有十分溫柔的一面,甜甜一笑,或者一個妩媚的眼神,都能夠讓人爲之迷瞪。
都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
我作爲一個血氣方剛的單身男青年,對這麽一個能力又強,又還算漂亮的年輕女子,倘若是沒有一點兒幻想,那肯定是生理有問題。
我生理有問題麽?
自然沒有,但爲什麽沒有跟王穎迅速打成一片,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是老圖和小六,還有杏兒,都先後在我面前說起過這位小姐的強勢,以及相關的種種故事,讓我感覺到如果我跟她在一塊兒,自己很有可能就變成了一個唯唯諾諾的老實人。
這并不是我想要的男女關系。
再有一個,那就是老闆娘有意無意跟我提及,王穎跟異性的交往,從高中開始就十分大膽,而從大學到出國,又回來的這幾年裏,不知道處了多少個男朋友。
這一點,對我的決斷,也起到了很重要的影響。
雖然我并不是那種直男癌,對交往過男朋友的女孩子有着天然抗拒,但說句實話,這樣“浪蕩”的女孩子,我着實是有點兒駕馭不住。
這兩點,讓我刻意地對王穎保持這一段距離,但她卻仿佛并無覺察一般,每一次都興緻勃勃地過來找我玩兒。
所謂“玩兒”,也并不是什麽生撩硬上,而是跟我聊聊天啊,然後說笑幾句,然後直喊“餓死了”。
她告訴我,自從吃過了我做的飯之後,她吃别的,就沒有什麽胃口了,每天都想要吃一回我做的羊肉炒飯和醬豬蹄,方才算是覺得這一天沒有白活。
王穎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生,對于距離把握的精準和微妙,讓我都爲之贊歎。
她與我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既不讓我反感,也沒有疏離之感,這樣的距離讓我感覺很舒服,能夠把她當做朋友對待。
而這樣的感覺,比跟老闆娘遠,又比老圖、小六他們近上許多。
如此的差别對待,又讓我有着幾分被優待的小虛榮。
當我感覺到自己開始期待着每天王穎的到來時,我方才倏然發覺到,自己可能被她帶偏了。
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讓我爲之敬畏。
不過話說回來,我的心裏又再打着小算盤,那就是如果不用負責的話,我跟王穎這樣聰明又還算漂亮的新時代女性,能夠發生點兒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其實也是挺讓人期待的。
時間就在這樣的糾結之中,緩緩過去。
其間又發生了兩件特别值得一提的事情,首先就是遲遲未到的馬一岙,我打過幾回電話給他,但是手機都沒有開機。
這讓我心中隐隐有些擔憂這個南下收賬的兄弟,不過他這人,沒事兒也并不會經常開手機。
這個也很正常。
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我以爲會時不時露面提點我的白老頭,總共就來了一會,而且還是行色匆匆。
他仿佛很忙的樣子。
但吃貨就是吃貨,他一來,就點了一大桌子的菜,除了招牌羊蠍子火鍋之外,還點了羊肉炒飯,醬豬蹄兒,以及我新開發出來的醬牛肉。
對于我的菜,他是贊不絕口的,吃相也頗爲難看,嘩啦啦一會兒,一大桌子的菜就都下了肚。
他就好像是幾天幾夜沒有吃飯的樣子。
而且更可氣的是,他還不付錢。
吃完過後,老爺子叼着牙簽,又把我叫到了門外去,然後攬着我的肩膀,說道:“小子,聽說你最近幹得挺不錯的麽?”
我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麽來曆,不敢造次,隻有低頭說道:“一般吧,隻能說對得起這飯碗。”
他掏出香煙來,叼上,劃火柴,給自己點上,深吸一口,在肺裏打了一個滾兒,又長長地吐了出來,瞧見我有點兒往裏縮的架勢,忍不住笑了,說你别怕,我不會對你咋樣的。
我幹笑,說不好意思,下意識的反應,杯弓蛇影嘛。
白老頭吐着煙圈,說你也别介意,那天我給你留下的這個,是有名堂的,叫做“身懷六甲”,以後你就知道,它對你來說,是利大于弊的……
說到這兒,他拖長了語調問道:“老李家的人,最近有來搗爛麽?”
我搖頭,說沒有。
白老頭用左手的小拇指拱着鼻孔,說我還聽說,老王家的小閨女在追你?有沒有這麽一回事兒?
我聽得直打顫,原本心裏面燃起來的欲望小火苗一下子就給掐滅了。
我趕忙搖頭說道:“沒有,沒有,她就是鬧着玩的,我沒有敢搭理。”
白老頭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就對了嘛,好男人呢,還是都從一而終的, 你既然喜歡娜娜,就不要三心二意,知道不?”
我一臉無奈,說沒有,我對老闆娘,沒有半點兒逾越之心。
白老頭一愣,盯着我,好一會兒,突然笑了,說你這人啊,目前看來,其它方面都好,就是有點兒假正經——娜娜長得漂亮,又有氣質、又有風韻,你喜歡就喜歡,大膽追求就是了,這樣是要幹嘛呢?明明心底裏喜歡,又要強行憋着,怎麽跟正一教那幫道士一樣?唉,無趣,無趣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倒也沒有爲難我,揚長而去,有留下我一個人,在風中淩亂着。
合城居的生意,是在第五天的時候,達到的一個爆發點。
突然間,當我們打開門之後,十點多鍾,就開始排隊了,而且排得老長,好多人不堂食,直接揮舞着手中的鈔票和飯盒,讓我們給一個炖豬蹄,或者一塊醬牛肉就成。
到了第六天,隊伍排得都有二三十米,十分的誇張。
這個時候,我們才知道,先前想要采訪我們的那胖子,就是叫做範泓博的家夥,寫了一篇報道,将我們這兒的東西給吹上了天。
許多人跨越大半個城區跑過來,就是想嘗一下據說“此味隻應天上有”的美食,到底是個什麽味兒。
除了燕京城區,就連通州,乃至冀北和津門,都有食客會特地趕過來。
而即便如此,我們還是保持着每天定量的标準,堅持口味。
生意紅火,老闆娘美得冒泡,甚至開始琢磨着招人了,每天走路的腳步都輕快無比。
而随着時間的流逝,這生意簡直火得一塌糊塗,老闆娘每天都笑得精神煥發。
一直到第十五天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電話。
然後她頓時就精神崩潰,哇的一下,哭出了聲來——萌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