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服用了“撥亂反正丹”之後,她的情緒都一直處于壓抑的狀态,别人啕嚎大哭,尋死覓活,然而她卻是一聲不吭,仿佛完全沒有改變一般。
事後她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去,再也沒有出來過。
要不是她看上去沒有什麽攻擊性,我們估計都會把她給控制起來。
而事實上,馬一岙臨走之時,還特地找我,讓我小心點那老娘們。
他擔心大嬢孃有可能接受不了心中的落差,說不定會鼓動這幫落花洞女團結起來,然後再把我們給端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問題可就嚴重了。
然而馬一岙終究還是太過于高估女人的承受能力了,在發現自己的容顔變成了七老八十的模樣,垂垂老矣,然後幻想全部破滅之後,她們最想做的,不是争權奪利求生存,而是隻求速死,一了百了。
唉……
我和小虎走進了房間裏,瞧見宛如睡着了一般的大嬢孃,心中感慨。
好一會兒,我看向了旁邊的這些落花洞女,低聲問道:“她臨死之前,有說過什麽話麽?”
有人遞過來一封拆開的信,我接了過來。
小九老太則在旁邊說道:“她一直接受不了現實,将自己鎖在屋子裏,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這是她留下來的遺書。”
我拿出了紙來,信很短,字迹很是清秀,上面寫了幾百字的樣子。
内容并不多,我大概掃了一遍,主要有三個内容。
第一是忏悔,醒轉過來之後,之前的種種惡事浮上心頭,這些事兒就如同毒蛇一般,吞噬着她的内心,讓她的精神陷入了崩潰的境地。
大篇幅的忏悔之後,是怨恨,對于那個嶽壯實恨入骨髓的怨恨。
夢醒時分,對于一切都看得分外清楚。
而最後,她才提到了自己的真實名字,以及自己的老家,還有希望能夠将貼身的一塊玉石,讓我們幫忙送回去,給她母親留個念想。
她想媽媽,卻不敢見。
劉秀秀。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聽着有幾分簡單和質樸,如同一個柔弱的山裏女娃兒。
我看完了信,那玉佩也遞交到了我的手裏來。
落花洞女們并沒有馬一岙預料之中的烈性,對我們也沒有任何的仇怨,反而多出了幾分信任來,讓我十分感慨。
而沒多久,從後山回來的馬一岙,又帶來了另外的一個消息。
他們在那個毒蟲洞窟之中,發現了大量的屍骸,而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屍骸,與人類并不相同。
那是夜行者。
而且還是顯化了本相之後的狀态,大部分還是女性。
馬一岙找到了之前被他誤會成肥花的亥豬夜行者,此刻的她,已經死了,身體都被蟲子啃食了大半,而且又經過灼燒之後,面目全非。
他們随後又在一處夾縫之中,找到了一本書,叫做《攝生九要·房中奇書》。
這本書裏面記載了一個獲得永生的法子,那就是集齊十二生肖“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女性夜行者的精血,就能夠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最終成就永生之基業。
書上面寫有大量的批注和文字記錄,而根據這些文字,馬一岙推導出了這個家夥,至少禍害了鼠、牛、虎、兔、雞、狗、豬九人,總共七類女性夜行者。
正是因爲這東西,使得嶽壯實這個活了至少六十年的老東西,現如今還是青春年少的模樣。
這狀态,可不光隻是落花洞女能夠提供出來的。
這事兒讓人膽寒。
而除了《攝生九要·房中奇書》之外,他們還搜到了一本醫術,叫做《藥解真注》,我們在藥房裏面找到的所有丹藥,都能夠在裏面找到煉制方法。
不過這是殘篇,中間有幾頁被人爲地撕走了。
瓊脂釀等控制人心的玩意,并沒有在其中有所體現,想來是被嶽壯實給毀去了。
雙修書被毀去,而醫書馬一岙留着。
交流完信息之後,我将大嬢孃的遺書遞給了馬一岙。
與此同時的,還有那塊玉佩。
玉佩不算什麽名貴的材質,不過從質感上來說,應該是溫養了許多年。
見玉如人,留個念想。
小虎爺爺帶着人将剩餘的幾缸子蜂蜜拉了回來,走過來的時候,打量了一眼,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說這……
馬一岙問道:“有什麽問題麽?”
小虎爺爺将信接了過來,仔細看了一下,嘴裏念叨着說道:“劉秀秀、劉秀秀……”
馬一岙是個謹慎的人,瞧見他這狀态,趕緊問道:“出了什麽事兒?”
他擔心大嬢孃在死了之後,還出什麽幺蛾子,然而小虎爺爺卻搖頭,帶着我們進了房間裏去。
落花洞女們收殓好了大嬢孃,準備弄個木盒子,将她入土,小虎爺爺趕到,将蓋在頭上的白布掀開之後,一打量,方才跺着腳說道:“原來你竟然被抓到了這裏來,天啊,我早就應該想得到的……”
我們聽了,大爲震驚。
這大嬢孃,居然是老爺子的熟人?
我們等小虎爺爺的情緒發洩完了,方才問道:“這個,是您的……”
小虎爺爺搖頭,說與我無關,但她應該是小虎的小姨,她媽媽最小的妹子,失蹤了十來年,莫名其妙就不見了,我那親家找她,都快要找瘋了,因爲之前也沒有落花洞女的種種迹象,并沒有想到這一點,沒想到,她居然在這兒……
這大嬢孃,居然是小虎的小姨?
瞧見這床榻之上幹瘦如柴的白發老妪,我們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嶽壯實,真的是害人不淺。
小虎爺爺認出了劉秀秀之後,叫來了小虎認親,然後與落花洞女們商量,打算将人帶回她老家去安葬。
對于他的提議,落花洞女們猶豫之後答應了,至于那塊玉佩,也将有小虎爺爺來轉交。
我們第二天,還在黑風溝待了一天,處理後面的相關事宜。
經過一番折騰,十來個落花洞女之中,有六個準備離開,其餘人則就準備留來這裏;至于那離開的六個,也是因爲太過于思念家人,想要回家看看。
但她們其實是沒有信心重新融入外面的世界,所以一旦有變故,可能還會回來。
當然,這些事情已經不是我們的考慮範疇,而是她們每一個人自己的選擇結果。
除此之外,有着東苗蠱王羅全牙的幫助,我們則省了許多的事情。
空閑下來,便是整理戰利品。
小虎爺爺需要費心給那些剩餘的東西分三份,而我、馬一岙和楚小兔這邊,也是十分忙碌,除了各自一大缸的噬心蜂的蜂蜜之外,我們還有四桶蜂王漿。
與之前一樣,除了我們三人一人一桶之外,還分給了小虎一桶蜂王漿。
至于一衆丹藥什麽的,就由我們三人對分了。
事實上,那蜂王漿小虎都不肯接受,說這是我們赢得的,與他無關。
但馬一岙還是十分敞亮地給了他。
另外就是那四頭身形碩大的食鐵獸,這些家夥長得雖然很像大熊貓,但到底還是有一些不同,别的不說,那牙口就截然不同,馬一岙試着喂了半根鋤頭,居然都給咬下了肚子裏去。
對于這東西的歸屬,我們很是頭疼,因爲不管怎麽說,它到底還是屬于大熊貓的種類,帶出去了,别人也認爲是大熊貓。
而私人豢養大熊貓,這是違法的事情。
馬一岙和楚小兔手中的煉妖球品質并不算是很好,貓啊狗兒的,或許可以,但想要容下這兩米多高的食鐵獸,完全不可能。
我的倒是可以,但塞進去一頭,王虎就得扔出來。
最後我們的商量,是先放在小虎爺爺這裏幫忙養着,蜂蜜和蜂王漿也擱在他這兒,等我們回頭有空了,再想辦法帶走。
對于我們的請求,小虎爺爺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之所以要回頭來取,是因爲我跟馬一岙說起了我外甥兜兜的事情。
馬一岙向來就是個急公好義的性子,更何況這是我的事兒。
我的事,就是他的事。
事不宜遲,在忙碌完了這邊的事情之後,第三天,我們與小虎、他爺爺告辭,然後踏上了前往離别島的道路。
這地方,馬一岙聽他師父說過,知道大概的位置。
臨出發之前,我們還特地随身帶上了一些蜂蜜、蜂王漿,說不定會用到。
除此之外,就是跟那四頭食鐵獸辭行。
這幾頭畜生别看相貌兇悍,但馴服之後,還是十分可愛的,而且它們的智力水平差不多有人類小孩一般,很是懂事,對于馬一岙的離開,十分的不舍。
那隻個兒最小的大冬,甚至都流出了眼淚來,嗷嗷着叫喚。
馬一岙雖然不舍,但到底還是沒有辦法帶着它們離開。
或許有一天,我們有足夠的煉妖球,方才可以。
出了村子,我們去了很遠的鎮子上,然後坐車去市裏,坐上火車,一路向西。
火車轟隆隆,一路風景如畫,走湘西,過黔北,到達了川渝地區。
最後我們抵達了橫斷山脈的東部地區。
離别島,就在這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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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佛說:母親今天動另外一隻眼的手術,一直在忙,今天就不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