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豪,奔放,無所顧忌。
作爲除了我們這些新來者之外,呆貴村中唯一能夠保持清醒的男人,他對大嬢孃這一幫落花洞女,完全沒有一點兒敬意。
不但如此,他開口就提條件,而根據他的形容,那個長腿大胸、前凸後翹的女人,估計就是我身邊的楚小兔了。
我下意識地朝着旁邊望去,卻見楚小兔正好也望了過來。
她惡狠狠地剮了我一眼,顯然是想要将那惡氣,撒在我的頭上來。
我沒有敢跟楚小兔交流,繼續耐着性子聽。
這位自稱“老賴”的家夥先聲奪人,那大嬢孃仿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招呼他道:“賴公子你來了?來,坐,坐,嘗嘗我這兒的茶葉不?今年的新茶,黃金茶,提神醒腦,非常不錯的……”
老賴不耐煩地說道:“去去去,什麽狗屁黃金茶,一堆樹葉梗子,又苦又澀,難喝死了。你要真有心,就弄點山闆栗炖小雞仔、炸蠶蛹來吃——那個壯陽!”
大嬢孃笑了,說行,你想吃,晚上就給你整。
老賴說道:“我想跟你講,那個大屁股的女人,你别告訴山神老爺,讓我先玩幾天——你答應我了,我現在就去把人給逮回來,行不?”
大嬢孃有些尴尬,笑着說道:“這個,這個……我們都是風公子的女人,哪裏敢瞞他?”
老賴說那行,你們自己弄,我回我的清水溪去睡覺。
他作勢欲走,屋子裏的女人都急了,那大嬢孃趕緊去過去拉着人,妥協道:“這樣,這樣,就當這件事情我不知道,可以麽?”
老賴說:“果真?我也不要你們幹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好了?”
他美滋滋地離開,當腳步聲走遠的時候,原本死一樣甯靜的茶室,突然有人冷冷說道:“這個賴大,敢對神不敬,而且還觊觎神的女人,簡直是不要命了。”
大嬢孃冷笑了一聲,聲音顯得格外陰柔:“他自以爲修行多年,翅膀都硬了,不怕風公子了。”
前面那女人憤憤不平地說道:“左右不過是一守門的癞蛤蟆而已,他有什麽可得意的?倘若不是有風公子罩着,他早就給人三刀六洞,死無葬身之地了,哼!”
大嬢孃說道:“他怎麽作死,這個我們管不着,風公子自有論調。”
啪、啪……
她說到這兒,拍了拍手,然後說道:“各位,注意了,那三個迷路的小鬼頭,自有賴大去處理解決,而我們這幫女人需要做的,就是趕緊把今天的婚禮場面給張羅起來,保證風公子開心,不能讓他掃興,才是我們爲之奉獻一生的事業,知道麽?”
茶室裏面的所有女人都大聲喊道:“是!”
這一句話,倒是出自于真心。
大嬢孃吩咐,說都動起來,每個人都知道該做些什麽吧?張燈結彩,布置新房,還有教新娘子今天夜裏如何服侍風公子——對了,這件事情我親自跟她說。我醜話可說在前頭,誰要是給我掉秧子,回頭就把你扔進蟲窟裏面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番敲打之後,衆人都各自忙碌起來,腳步聲淩亂,而沒多時,大嬢孃也離開了茶室。
原本熱鬧的茶室,一下子就變得安靜許多。
我和楚小兔蹲在半米高的樓底之下,耐心地等待了許多,随後由楚小兔去探了一會路,趁着沒人注意,兩人又往村子外面溜去。
眼看着我們就要離開村子,突然間一個無人居住的屋子裏,探出了一個腦袋來。
我餘光瞥見,下意識地将手往腰間摸去。
就在我準備猛虎疾撲的時候,那人開口喊道:“進這裏來。”
我這才發現,那人居然就是小虎。
他沒有在村外,而是也同樣摸進了村子裏面來。
我和楚小兔摸進了屋子裏,這裏面空空蕩蕩,一股灰塵,應該是很久都沒有人居住了。
我一進屋,小虎就劈頭蓋臉問道:“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我有點兒不高興了,說不是讓你在村外面等着麽,你爲什麽還要進來?要萬一給人抓到了,那可怎麽辦?
小虎被我訓了,卻沒有之前的桀骜,低頭說道:“你讓我作的布置,我弄得差不多了,瞧見你們還沒有來,就摸進來了——她們這兒好像是有什麽事,張燈結彩的,四處忙碌,反倒是放松了警惕……”
我沒有繼續說他,而是将剛才在樓底下聽到的一切,跟他談及。
聽完我的講述,小虎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你是說,我們進溝裏來時,遇到的那頭大蛤蟆,居然是個妖怪,現在顯化人形來了?”
我糾正道:“不是妖怪,是夜行者,他是個能夠化形的夜行者。”
楚小兔在旁邊說道:“這樣說來,那個所謂的山神老爺,也就是風公子,應該也是一個夜行者,而且還是一個活着不知道多少年的妖王。”
小虎有些不太懂,說妖王?什麽是妖王?
楚小兔看着我們,說你們不懂?
我也問道:“我半路出家,不太懂這裏面的說道,你來說說看。”
楚小兔歎了一口氣,說其實吧,這個也是人類最先提出來的。一般來講,剛剛基因覺醒,獲得了超出尋常人力量和速度,并且懂得行氣小手段的夜行者呢,被稱之爲“生妖”,又叫做“小妖”;已然成型,穩定下來,并且能夠有修行手段的尋常夜行者,被稱之爲“平妖”,或者“信妖”;而對于那些聲名遠播,名頭大盛,又或者從山川野澤之中走出來的厲害角色,便稱之爲“大妖”;再往上……
我眉頭一跳,說那便是妖王?
楚小兔點頭,說那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聲震八方的領袖人物,方才能夠稱之爲“妖王”;而最後一種,比妖王還要厲害無數倍的,則是“洪荒大妖”、“遠古大妖”,至于這種,都是活在傳說之中的存在了。
聽到楚小兔這般一說,再結合我之前從馬一岙那邊聽來的信息,我對于整個夜行者實力闆塊,終于有了一種清晰的印象。
此時此刻的我,算起來,居然還是最低級的生妖。
生瓜蛋子來着。
我說這種系統的評定,有什麽講究,或者來曆麽?
楚小兔說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沒有的,江湖嘛,講究的是名聲,而不是這個科舉職稱一樣的東西;不過後來在清朝中葉的時候,有一個人類聯盟,根據對抗夜行者的難度,劃分出了這麽五個分明的等級之後,一下子就流行起來了。
我眼皮跳了一下,說你講的這個,是遊俠聯盟?
楚小兔點頭,說對,就叫這個名字——一開始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都笑了,好奇怪的名字,不過後來姥姥告訴我,在七八十年前,這個組織風起雲湧,橫行一時,不知道有多少夜行者聽了聞風喪膽,吓得瑟瑟發抖呢。
小虎這時插嘴說道:“我家的祖上,也是遊俠聯盟的。”
我不想多扯什麽,問道:“你覺得,那個幕後黑手,也就是那個風公子,有妖王級别的實力麽?”
瞧見我這般認真,楚小兔猶豫了一下,然後對我說道:“不知道,從這家夥的猥瑣程度上來看,或許并沒有,估計也就比大妖強一些,不然外界不可能沒有聽說過他的名聲。”
小虎一臉執着,說不管它是什麽大妖呢,還是妖王,我都不管,它敢打月娘的主意,我就跟它拼死。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揉了揉發澀的太陽穴。
好一會兒,我睜開了眼睛,然後說道:“所謂的難度等級劃分,對我們來說,隻是一個提醒而已;事實上,夜行者也是人,也有缺點,也有短處——我就曾經遇到過一頭洪荒大妖,但那又怎麽樣,我還不是活着在你們面前,活蹦亂跳了麽?”
啊?
兩人聽到,都是一臉驚詫,楚小兔盯着我,說你怕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平靜地看着她,然後說道:“你可曾聽說過霸下?”
楚小兔點頭,說聽過,龍之第六子。
我伸出了右手來,掌心處的綠光有如活過來一般,泛着靈動的光芒,楚小兔瞧見了,咽了咽口水,然後對我說道:“算你厲害。”
我故意裝了一個逼,是爲了給大家對抗敵人的信心。
而落到實處,我卻看向了小虎。
我看着這個少年,問道:“你的祖上,既然是遊俠聯盟的,那有沒有什麽降妖除魔的蠱毒和手段,可以拿出來?”
小虎低着頭,猶豫了好一會兒,方才擡頭看着我,說道:“有,還真有一個。”
說罷,他張開了嘴巴。
這少年郎的舌頭一翻,從舌苔之下,爬出來一條黑紅色的小爬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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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佛說:今天晚上,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