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拳團中,一直沒有露面的歐陽青,她之前肯定是保護着李爺劉爺離開了,沒想到此刻居然折返了回來,而跟在她身後的,則是蓄着濃密胡須、穿着白色練功服的寶芝林掌舵人蘇城之。
那個滿臉嚴肅的老頭兒,也跟在了他的身邊。
不是敵人。
我的心中一松,沒有再多考量,而是将手中的軟金索長棍猛然一掄,就重重砸在了劉勇的天靈蓋上面。
第一次,是突破缺口,而第二次,則是要對方的性命。
咚!
對待劉勇,我沒有對待王虎那般心軟,在這個時候,越早将敵人擊垮,越能夠将自己身邊的朋友救出困境。
然而我這惡狠狠地一棒子下去,那家夥的腦門都凹了大半,居然都沒有任何的血流出來。
這是什麽情況?
我有點兒發愣,那家夥卻突然擡起了頭來,鼻子突出,圓眼發光,烏紫色的嘴裏有着上下四根尖牙,緊接着我發現他的頭部變得一片深藍,被我一棒子打垮的頭顱有黏液留下,顯露出了原本的模樣——竟然是一個凹陷部位,呈碟狀,裏面有渾濁的水在晃蕩。
緊接着這家夥的身子開始變矮,随後毛發從身上冒了出來,手指變成了四根,手指與手指之間還有蹼……
這是……河童?
我想起了以前看過一些關于日本的民間傳說,腦海裏瞬間就想起了這麽一個詞眼來。
難怪這個家夥明明是中國人,爲什麽又叫一個本間雅貴的名字。
因爲他的本相,根本就是日本民間傳說的妖怪啊!
铛……
顯露本相的劉勇猛然一刀,将我手中的軟金索長棍挑飛,然後他沒有再往前,而是用那細小狹長的眯縫眼盯了我一下,随後往後飛退而去。
我想要去追這個家夥,趁着自己身上一股澎湃的勁兒,将他拿下,卻不曾想身後卻有人追了上來。
王虎。
這個身上中了好多槍的小巨人,居然硬頂着槍傷,沖上了前來,爲劉勇那個河童打掩護。
忠心可嘉。
我心頭憤怒,回過身來,猛然一棍子抽将過去。
這棍勢又急又猛,王虎沒有辦法如同那白眉道人一般捉住,隻有用不受傷的左臂抵擋。
他皮糙肉厚,硬生生擋住了這一棍子,我感覺就好像抽在一頭牛背脊上一般,而随後王虎一把抓住了我的棍子,雙手攥着,怒吼一聲,猛然朝着他的方向拽去。
他一邊拽,一邊大聲吼道:“叛徒,叛徒,投靠了人類的夜行者叛徒,你不配做夜行者!!!”
他憤怒地嘶吼着,仿佛瘋狂一般地猛拽。
而這個時候,馬一岙從地上踉跄地爬了起來,掏出了那根煉妖球挂鏈,對我說道:“能控制住他麽?”
瞧見他這架勢,我立刻知道,馬一岙是準備用之前在港島時的手段,來對王虎進行催眠。
此刻的馬一岙曆經大戰,又經受過槍擊,身體已經快不行了,指望他來幫忙控制王虎,這是太過于想當然的事情。
我必須站出來。
深吸了一口氣,我将妖力一洩,軟金索長棍變軟,化作長繩,而我則往前快步走了幾腳,王虎猝不及防,往後倒去,而我則趁着這勢頭飛撲,将他按在了灘塗上面。
王虎被我壓住,怒吼一聲,奮力地推我。
他的力氣堪稱恐怖,先前一隻腳踩在我胸口,就能夠将我給壓住,而此刻我整個人都壓在了他的身上,都感覺還是不行,仿佛自己一不小心,就給掀飛了去一樣。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咬着牙,氣沉丹田,将所有的修爲都集中到了手腳之上。
我用一個比較古怪的方式,将他的脖子給扣住。
好在這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髒急速跳動,力量源源不斷地從裏面朝着全身擴散,倒也勉強能夠壓得住他。
随後馬一岙沒有任何猶豫地沖了上來,半跪在地。
他将那銅球在王虎的雙眼之上晃悠,随後咬破左手中指,将流出來的血塗在了王虎的額頭之上,一邊晃動銅球,一邊開口喊道:“
靈寶天尊 安慰身形
弟子魂魄 五髒玄冥
青龍白虎 隊仗紛纭
朱雀玄武 侍衛身形
赦!”
最後一聲落定,他将右手拍在了王虎的額頭上面,大拇指和小拇指往外滑動,按在王虎左右兩側的太陽穴,用勁一按。
那雙瞳混沌慘白、滿臉狠戾的大個子突然間眼往上翻,手腳抽搐,口中有白沫湧出。
如此抽動幾下之後,他竟然昏死了過去,不再動彈。
而馬一岙将王虎控制住之後,整個人也将近虛脫,一下子趴倒在了王虎寬闊而又染着鮮血的胸口上,臉色蒼白。
我從王虎的身上爬了下來,扶住他的肩膀,說你怎麽樣?
馬一岙搖頭,說死不了。
聽到這話,我松了一口氣,轉過頭來,發現随着寶芝林的蘇城之帶着一大票人介入,使得現場的形勢已經直接逆轉了。
黃泉引的人從一開始還節節抵抗,到了後來,便四散而逃。
我的目光在找尋人,卻發現劉勇這個日本妖怪已經沖進了海裏,與那個八爪怪人一起沉進了水裏去,而笑面虎也帶着白眉道人等一幫夜行者朝我們之前藏身的防風林突圍。
他們留下了那些黑西裝在阻擊追兵。
而天空之上,有一個身影歪歪斜斜地撲騰着翅膀,朝着大海的方向飛去。
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槍聲再次響起,我下意識地縮頭,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卻瞧見了大蓋帽。
除了江湖人,蘇城之居然還把衙門的人請來了。
大概是知道了這一場拼鬥發生了槍擊事件,所以警方也沒有太多的猶豫,直接用上了槍。
在真正的專政力量面前,黃泉引也不過是紙老虎,除了那一幫夜行者憑借着身體的優勢強行突圍之外,其餘的黑西裝,幾乎沒有誰能夠逃脫得了。
他們開來的那幾輛車,居然都給掀翻了去。
這樣的場面,算是徹底控制住了,我有心去追人,但不知道爲什麽,在感知到安全之後,我的心髒跳動開始減緩。
随之而來的,是疲倦一下子就用上了我的心頭,全身各處的疼痛也傳到了我的腦海之中。
啊……
我的眼前一黑,差點兒就要倒了下去,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爬起來,去追擊笑面虎。
我和馬一岙對視一眼,都沒有能夠再站起來,隻有躺在灘塗上,靠着王虎龐大的身體,享受活着的感覺。
我勉強坐了起來,将軟金索收了起來,把褲子紮緊。
而這個時候,蘇四和小狗兩人出現在附近,朝着我們這裏跑了過來。
兩人一番酣戰,身上也有好幾處傷口,衣裳滿是血迹,不過從他們的精神狀态上來看,還是比較不錯的。
很明顯,剛才的形勢雖然危急,但沒有人受重傷。
蘇四走過來,将馬一岙扶起,問道:“我看到你受了槍傷,怎麽樣了?”
他說話的時候,小狗也把我給扶了起來,我這個時候才發現,小狗的衣服上面全部都是噴濺的鮮血,但那都是别人的,他自己倒是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馬一岙站起來,搖頭,說沒事,我身體結實着呢——對了,我看到錢國偉也中槍了,現在怎麽樣?
不遠處,錢國豪将自己哥哥扶起來,歐陽青在幫他處理傷勢,看狀況還算不錯。
蘇四笑了,說得虧是修煉硬氣功的,一身老繭,氣運全身,雖然中了槍,但子彈都沒有能夠打進深處去,沒有傷到内髒,所以也沒什麽事情——倒是你,看着狀态不太好啊。
馬一岙表示沒啥事,而旁邊的小狗則激動地對我們說道:“你們兩個,太牛逼了,牛逼牛逼牛逼。”
這個家夥跟人幹架的時候,那叫一個機靈,反而是說話的時候,卻有點兒拙于表達。
我苦笑,說都給揍成狗了,有啥牛逼的啊?
小狗說還不牛?那麽一大幫人圍着你們兩個,個個都超級厲害,你們居然還能夠堅持到我們過來……
馬一岙對他很欣賞,說要說厲害,你可是真厲害,讓笑面虎那一大幫人都圍着你轉悠。
小狗撓着頭笑,說嘿嘿,我這都是靠運氣,打遊戲學的。
馬一岙愣了一下,說打遊戲?什麽遊戲?
小狗說仙劍啊,仙劍奇俠傳你知道麽?就是寶島出的一個遊戲,特别好玩,裏面有李逍遙、趙靈兒和林月如……
他巴拉巴拉說一堆,馬一岙一頭霧水,而蘇四趕忙攔住興奮過頭的小狗,說别理他。
幾人聊着天,而這個時候,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玩夠了?”
我擡頭望去,卻見蘇四的父親蘇城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我們身邊。
他的旁邊,還有一個長得很像蘇四,但年紀要大一些的男人。
那男人沖着蘇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老幺,你能不能懂點事?别人搞個光偉正的破旗号一忽悠,你就傻乎乎地跑過來給人家擋槍,你這樣,哪天死了都不知道?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你知道父親爲了你這點兒破事,費了多少工夫麽?昨天族老堂開會到了半夜。你啊你,什麽時候能有點腦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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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佛說:晚上,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