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一岙的房間裏,衆人彙聚,包括阿水,大家圍繞着床上的一幅地圖在研究。
馬一岙跟大家簡單介紹了一下黃泉引的力量,包括那個極有可能出現的猛禽夜行者,然後就是他們極有可能調動的東興十八羅漢,以及那幫人極有可能采取的措施等等。
他昨天晚上推算一夜,眼圈都有些紅,卻将事情的種種可能都推導清楚,此刻一一道來。
他思慮良久,各種可能性,都是挺讓人信服的,而不管是誰臨時提出來的問題,他都能夠迅速回答,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對于他的準備,無論是許夢月,還是最爲沉穩的林藍平,都是十分的認可。
随後馬一岙開始根據個人的情況,征詢每一個人的意見後,分配起了任務來。
别人是過來幫忙助拳的,馬一岙态度足夠誠懇。
帶着癸水靈珠去交換人質的事情,自然是由馬一岙來做。
這事兒除了他之外,也沒有别的人可以頂替。
交換人質需要注意的,有兩個地方,第一就是步驟,“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話兒說來容易,但實踐起來卻是頗多麻煩。
而第二個,則是安全撤離。
畢竟我們是真的惹到了黃泉引,這幫窮兇極惡的瘋子要萬一真的發起瘋來,動手殺人立威,這事兒就麻煩了,關鍵在于,這件事情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會發生。
所以我們需要在這裏面多費心思。
經過安排,我和阿水搭成了一組,因爲遠近親疏的關系,我們被安排了最爲危險,也是最爲艱難的任務,那便是斷後。
至于其他人,則負責在途中接應。
兩位女士,安排在了最後,與寶芝林的少東主蘇四一起,在國道的路邊等待。
昨天蘇四答應過馬一岙幫忙弄兩輛車來,這事兒他今天跟我們說已經辦了,所以最後的接力棒,是蘇四會開着車,接到人立刻給帶走。
大家全部推演了一遍,再一次确定了每個人的職責之後,開始出發。
離開了酒店之後,打車抵達附近的一個路口,蘇四幫忙聯系的兩輛車已經停在這兒,一輛桑塔納,一輛金杯面包車,蘇四跟司機拿過鑰匙,他和小狗,還有馬一岙、許夢月、歐陽青上了小汽車,而我們其他人則坐上了面包車。
面包車是我開的,因爲駕齡一年多的緣故,算是老司機,所以開的還算是比較平穩。
兩輛車一前一後,趕往了約定地點。
差不多九點半的時候,我們趕到了約定交易地點的附近,将車停在了路邊,馬一岙來到了我們的車裏,跟我們又談了一遍具體的細節。
事實上,他最擔心的,是那個飛在頭頂上的家夥。
盡管大白天那家夥出現的可能不會很大,但這兒畢竟不是港島那種彈丸之地,那家夥就算是白天出現,在我們的頭頂上亂飛,也并不是什麽稀罕之事。
對于這個問題,早晨讨論時一直顯得很沉默的阿水突然表态:“如果那家夥在的話,我來對付他。”
馬一岙眼睛一眯,認真問道:“怎麽對付?”
阿水從随身的小背包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個金屬球來,将機關打開之後,裏面居然有一把折疊弓。
這折疊弓一開始很小,然而經過他一番拼裝,拳頭大的一團,居然最終弄成了一張堅硬的金屬弓來,而當他将箭矢摸出來的時候,馬一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這是白雲山的追風箭?
阿水點頭,說對,歪哥以前幫我弄的。
馬一岙又問:“一共幾支?”
阿水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三支,夠不夠?”
馬一岙點頭,說夠了——白雲山的追風箭,是專門用來克制猛禽夜行者的,隻要它還在扇動翅膀,就要給追死去,可以,這個就沒問題了。
阿水将底牌亮了出來之後,馬一岙終于算是舒了一口氣,與我們對了一下手表,然後推開了車門,走了下去。
我和阿水也離開了駕駛室、副駕駛室,順便路旁往外走。
九八年的時候,除了市區,羊城的許多地方都并不算繁榮,這邊更是避開了人群集聚區,到處都是林子,馬一岙沿着大路走去,而我們則走到了路邊的防風林裏,然後往前走。
我們這邊行動了,其餘的人也是分組行動,因爲有着馬一岙之前的計劃,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并不慌亂。
我和阿水在林間穿梭着,彼此配合。
我負責盯着林間的動靜,還有跟着馬一岙的背影,不讓他脫離我們的視線,而阿水更多的則是仰頭往上,擡頭看着天空。
我們的撤離,最大的危險就是那個鳥人,除此之外,其他的都還可以一搏。
很快,我們這邊出了林子,幾十米開外,看到了海堤。
馬一岙在大路上緩緩走着,雙目平視,但餘光卻不斷地打量着,當他朝着我們這邊掃過來的時候,我揚起了手,給了他一個安全的信号。
我們站住了撤退的位置,然後開始四處搜尋着,生怕在那個角落裏藏着埋伏的敵人。
怕就怕對方對我們太過于重視,天羅地網。
好在沒有。
在這人迹罕至的偏僻地方,我們并沒有瞧見什麽人影,這情況并沒有讓我感覺到輕松,反而更加小心翼翼起來,一邊隐藏着自己的身形,一邊找尋敵人。
我們就如同黑暗森林裏面的獵人。
就在我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那些有可能埋伏敵人的地方時,不遠處的阿水開口說話道:“有人來了!”
我擡頭,朝着海堤方向看去,卻見馬一岙站在堤岸邊兒上,不遠處來了兩輛車子,都是黑色的豐田皇冠,十分氣派,穩穩行駛,來到了馬一岙十米之外的平地前停下,緊接着從第一輛汽車的副駕駛上,走出了一個男人來。
瞧見那人的一瞬間,我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去,心髒不斷地跳動。
我不得不低下頭,因爲我怕自己的目光彙聚在那人的身上,會被他感應出來。
那個男人,就是笑面虎霍得仙。
黃泉引東興十八羅漢之中的老四,這個家夥的手段,我可是有領教過的。
果然,那東西是從他的手裏丢的,他便要親自拿回來。
隻不過,以此人的睚眦必報,恐怕這一次不會善了。
我們這邊相隔不算遠,加上我在度過第一關頭之後,聽力強化了許多,勉強能夠聽到風聲吹來的對話。
作爲主動方,笑面虎在于馬一岙親切寒暄,擺足了勝利者的姿态,而馬一岙卻并沒有跟此人許久的情緒,而是冷冷地說道:“人呢?”
笑面虎并不退讓,眯着眼睛說道:“東西呢?”
馬一岙将綢布袋子從懷裏掏出,然後舉了起來,說在這裏。
笑面虎依舊質疑,冷哼一聲,說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馬一岙緩緩地解開了袋口的繩結,将癸水靈珠給摸了出來,那玩意的内裏有一抹靈動青光,仿佛有生命一般,一經拿出,立刻在太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它映照得馬一岙整個人都是一片碧綠,十分紮眼。
瞧見這癸水靈珠,笑面虎頓時就控制不住心中的貪婪,下意識地上前兩步,伸手想要去搶。
馬一岙往後退去,然後厲聲大喊道:“你若再上前來,信不信我将它給毀去,誰也得不到?”
他的威脅讓笑面虎投鼠忌器。
那家夥笑了笑,定下身來,然後笑道:“好,好,我不亂來,你也别亂來……”
他說罷,往後一揮手,那兩輛車的門打開,隻見海妮、劉爺和李爺都給黑西裝大漢押下了車子,推到了跟前來。
他們都給繩索綁得結實,嘴巴還給堵住了,海妮人年輕,狀态看着還算不錯,而兩個老爺子一大把年紀了,修爲又散了去,此刻一番折騰,有氣無力。
他們倘若不是有人扶着,隻怕已經是要摔到地上去了。
瞧見兩人這狀态,馬一岙黑着臉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之前不是說說了麽,東西我交出來,人你得給我好好養着。”
笑面虎聳了聳肩膀,說道:“這兩個老東西不想給你增添負擔,沒事兒還要絕什麽食的,怪得了我麽?”
馬一岙鐵青着臉,指着人質說道:“放開他們。”
笑面虎也伸手,說東西給我。
馬一岙揚起了手來,重複了一句:“放開他們!”
笑面虎不敢跟他頂牛,吩咐手下将海妮和兩位大爺的手腳松綁,又把他們嘴裏塞着的破布給扯了開來。
這邊一扯開,海妮就喊道:“馬哥,你别管我們,趕緊走,他們……”
她話還沒有說完,又給那破布堵上了,而李爺也大聲喊道:“小馬,别信這幫撲街仔,他們根本不想讓我們活着離開,他們……”
三人口中的破布都給人堵上,拼命掙紮的時候,給黑西裝們按倒在了地上去。
馬一岙大聲喊道:“放開人。”
笑面虎上前一步,咄咄逼人:“你把東西給我們,人就給你。”
馬一岙冷哼一聲,說放屁,我把東西拿給了你,你回頭就叫人砍死我們——你當我傻麽?
笑面虎說道:“你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