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X*嘉庚)
半個小時之前,我們還在感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遊俠聯盟當年守望互助、同氣連枝的傳統,恐怕是再也傳承不下去了。
然而此時此刻,望着這一張張充滿朝氣、希望的臉孔,馬一岙感動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在場的諸位,有的其實是認識的,比如蘇老四和許夢月,而且他對待歐陽青的态度也格外熱情;另外許夢月還跟鐵裆門的那兩兄弟有過照面,大概是幾年前的一次行業聚會上——總之嶺南這地界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說來說去,都是熟人。
反而是馬一岙與我,跟這些人之前都沒有過交集。
也是如此,越發顯現出了前來此處的這些人,品質之珍貴。
簡單的交流和溝通之後,人緣最好的許夢月許大姐問起了馬一岙具體的情況來。
對于他們,馬一岙并沒有太多的隐瞞,簡單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然後談到了與黃泉引的約定時間和地點。
因爲馬一岙談及拿癸水靈珠需要時間的原因,所以對方才同意在三天之後,也就是明天早晨十點鍾。
地點是南沙一處的堤岸,一手交物,一手交人。
馬一岙跟我有過交流,決定既然癸水靈珠已經将他師父的病情穩定住,并且他師父清醒了,後續并無太多的必需,所以這東西其實是可以拿給對方,用于保證人質的安全。
事實上,這個決定是他師父王朝安交待的。
我們之所以四處找人,倒不是爲了翻盤截殺黃泉引,而是怕他們在交易的過程中直接掀翻桌子,動手殺人。
我們需要有足夠的人員保護。
馬一岙将情況說明,然後跟諸人說道:“當下之事,是保障海妮和李爺、劉爺的人身安全,能不動手,最好别動手,至于如何跟黃泉引鬥争,這個是後面的事情,這一點希望大家能夠理解。”
衆人聽到,紛紛說好,李爺和劉爺當年也是知名的修行者,這些人都是知道的。
他們願意來,一部分也是沖着這兩位的面子。
蘇老四說道:“正邪、人妖不兩立,那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古語有雲,‘人之假造爲妖,物之性靈爲精,人魂不散爲鬼。天地乖氣,忽有非常爲怪,神靈不正爲邪,人心癫迷爲魔,偏向異端爲外道’,修行修心,這是應有之事;你放心,是非輕重,我們的心裏都是有數的,不會給你添麻煩。”
馬一岙雙手抱拳,說多謝,多謝。
聊過之後,氣氛熱烈,大家便說起了聚餐之事,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今天晚上可得好好熱鬧熱鬧。
談到這事,我們都有些尴尬。
事實上,這兩天多時間的輾轉,奔波各地,已經将我們身上有限的積蓄都給花銷光了。
到了後來,若不是我存折裏還有點兒錢打底,兩個人連車都坐不起。
要說錢财,我們在老歪戶頭上有四十五萬美金,不過那是鏡花水月,基本上是要不回來了,所以這會兒說起花錢這事兒來,才會特别尴尬。
好在寶芝林蘇掌舵的小兒子蘇四,是個富二代。
他兜裏多金,又是個識得眼色的人物,當即表示,說此番前來,能夠認識這麽多的嶺南俊傑,當真是開心無比,這一頓由他來請,大家千萬别客氣。
晚飯安排在附近一處十分有名氣的農莊,少當家出手就是大方,上來就點了一份聞名遐迩的廣式烤乳豬,然後白切雞、紅燒乳鴿、蜜汁叉燒、幹炒牛河、老火靓湯、煲仔飯、廣式燒填鴨、豉汁蒸排骨、菠蘿咕噜肉……
如此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這霸氣讓我們十分過意不起,馬一岙瞧見他點起菜來,止不住的樣子,趕忙攔住他,說真别太破費了,夠吃就行。
蘇四指着旁邊的兒時玩伴小狗,說若隻是大家,估計夠了,但我這兄弟,食量從小就大,不點多點,他晚上會餓得受不了的。
果然,一會兒菜品端上來,我們才發現這哥們的食量不是一般的大。
他吃起飯來,那叫一個風卷殘雲,讓人都有點兒吓着。
無酒不成宴,雖然次日有重要事情,但還是可以小喝一點兒的,于是就點了啤酒。
啤酒是德國黑啤,老闆托關系進口的,味道很不錯,麥香味濃郁。
大家夥兒一喝酒,關系迅速熱絡起來,而那叫做小狗的年輕胖子一下子就放開了,口水都流了出來,敞開着往嘴裏倒去,沒一會兒,臉就變得通紅,雙眼迷離。
一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我心裏想着明天的事情,酒沒有怎麽喝,頭腦一直都是清醒的,但其他人就不同。
特别是那小狗,他喝多了,跑過來,攬着我的肩膀,開口說道:“侯哥,你是哪門子的夜行者?”
啊?
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這般直白,猶豫了一下,回答道:“猴兒。”
哈、哈、哈、哈……
這位叫做簡大勇的小胖子捧腹大笑,說哥,侯哥,哈哈哈,你莫非是那天生的夜行者,要不然這名字怎麽這麽湊巧呢?猴兒,哈哈……
他放聲大笑,毫無顧忌,蘇四怕我惱了,趕忙過來攔住他,然後跟我解釋道:“侯哥,侯哥對不住啊,我這小兄弟平日裏老老實實的,但一沾酒呢,整個兒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一般不準他喝酒,今天高興,才沒好意思攔着他,抱歉,抱歉哈……”
我搖頭,說沒事的,自己人,何必客氣,簡兄弟性情中人,我挺喜歡。
小狗掙脫了蘇四的阻攔,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噴着酒氣說道:“侯哥,你也是性情中人,我喜歡你——叫我小狗,我喜歡别人叫我小狗,給你看看,我的本相……”
說着話,他使勁兒一搖頭,居然露出了一張兇神惡煞的惡霸犬腦袋來。
這惡霸犬外表誇張,故作兇相,仔細一看,從它那誇張的五官構成中,卻莫名透出一股讓人說不出來的滑稽和搞笑。
特别是小狗努力地睜眼,張開嘴,舌頭就從裏面哈哈伸出,流下了一連串的哈喇子來,旁邊的歐陽青瞧見,忍不住哈哈大笑,而其餘幾人并不驚慌,而是捧着腹部笑。
我也想笑,但得忍着,等到小狗恢複原本憨厚胖子的模樣,問我是不是很兇的時候,我還得強忍着,認真地點頭,說嗯,挺吓人的。
聽到我這話兒,小狗嘿然自得。
當天我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花費也都由蘇四來出,着實讓人有些羞愧。
爲了安全的考慮,兩個人一個房間。
我和馬一岙在一塊兒,洗漱醒酒過後,兩人坐在床上,我看着他在揉眉毛,有些愁眉不展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馬一岙回答:“在推演明日的事情,因爲摸不清敵人的底牌和布置,所以心裏面有點兒空蕩蕩的,發慌。”
我說今天來的這些人,雖然年輕,但我感覺都挺不錯的啊。
馬一岙正是因爲如此,所以我才需要更多的考量,避免到時候真的沖突起來吃虧——本來今天晚上應該大家一起坐下來好好推演一番的,但江湖人,不喝一頓酒,交情就感覺淺了一些,所以我才沒有阻止,也希望自己的這些考慮,能夠讓明天多一些勝算吧。
我說要不然我跟你聊一聊?雖然我也不太懂,但三個諸葛亮,總能抵上一個臭皮匠的,對吧?
馬一岙苦笑,說是三個臭皮匠——你這幾天也累了,就好好地歇息歇息吧,養精蓄銳,等明天的交接,少不得又是一場惡戰。
我瞧見他不遠再聊,便點了點頭,躺下去之後,閉眼就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次日早晨,我聽到走廊裏有聲音,用心傾聽了一下,發現是寶芝林的少主人蘇四,他在跟人打電話,而從他的語氣來看,電話那頭的人,應該是他的父親。
蘇四差不多二十來歲的樣子,這個時候的年輕人最爲跳脫和叛逆,蔑視權威。
所以他沒講兩句,就開始争吵起來。
最後,他對電話那頭說道:“行了行了,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了,你就安心守着你的那一畝三分地吧。”
他挂了電話之後,馬一岙出現在了走廊上。
看着憤憤不平的蘇四,馬一岙開口說道:“蘇兄弟,你若是不方便,那便别去了。”
蘇四擺手,朝着跟出來的我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沒事,我爹就是這樣,早些年開拓進取的時候,意氣風發,等現在有了積累,整日安享的時候,膽子就變小了,唉……你甭管他,他是他,我是我,我現在倘若灰溜溜地回去,隻怕會給小青笑話。”
馬一岙聽他這般說,沒有再多言,而是說道:“一會兒你叫大家來我房間,我們談一下今天的安排。”
蘇四點頭,轉身去叫人。
我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不遠處出門的許夢月大姐和歐陽青姑娘。
我算是看出來了,蘇四對歐陽青姑娘是心有愛慕,隻不過兩人的身高差有些大,一邊是一米六,另外一邊是模特身高,至少得有一米七三。
都說愛情沒有國界,身高不是距離,但很明顯歐陽青姑娘對待這個寶芝林少主,并沒有太多的心思。
她反而會對我和馬一岙更加熱情一些。
襄王有夢,神女無情。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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