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癸水靈珠?
張醫師的一句話,将我們都給弄懵了。
好一會兒,馬一岙方才回過神來,有些結巴地說道:“您、您的意思,這東西,并不是後土靈珠咯?”
老醫師點了點頭,說對,雖然癸水靈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傳說之物,而且并不輸于後土靈珠,但很可惜,它并不是後土靈珠。
馬一岙看向了我,眼神之中充滿了質詢。
我懂得他的意思,開口說道:“這東西的确是從霸下秘境之中拿出來的那一顆,絕對沒錯。”
馬一岙得到了我的确認,精神就有一些垮了,說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霍家并沒有藏私,東西的确是那東西,隻不過傳言出現了纰漏,那加藤次兵衛并沒有拿到後土靈珠,而是癸水靈珠……
我們拿到東西之後,奔波一路,輾轉數百裏,此刻卻得到了這樣的一個結果,都飽受打擊,人也都要垮了。
小鍾黃一臉懵逼,說到底怎麽回事啊,這東西能不能救下師父?
馬一岙立刻回過神來,說對啊,既然都是先天之物,這癸水靈珠能不能救下我師父?
張醫師猶豫了一會兒,方才說道:“那殘本醫書上,對癸水靈珠倒是有過叙述的,說它又叫做避水珠,天生性寒,佩戴于身,能夠避開江河湖海之水,行走其中,又說它氣息緩行,輕靈而上——等等,你們且等我做一下實驗,确認此事。”
他仿佛想到了什麽,叫來門外守候的學徒,跟他吩咐幾聲。
随後,那門徒從醫館的藥庫之中,拿來了一堆亂七八糟之物,有石灰、硝石、茯苓和朱砂,還有一些,我也認不出來。
張醫師将這些置于一壇中,放入水,一陣攪拌之後,将癸水靈珠放置其中,用木條攪拌了一會兒,雙眼開始冒出光來。
随後他對我們說道:“我現在需要用人來試驗一下,需要有人口服毒藥——放心,這是微量的,毒不死人——然後我用這癸水靈珠來引導,看看能不能集聚一處,引導出來……”
馬一岙毫不猶豫的說說道:“我來。”
張醫師搖頭,說不行,我還需要你來幫我行氣,你知道的,我這醫字一脈,并不擅長練氣修行。
小鍾黃趕忙說道:“我、我……”
我攔住了他,說道:“還是我來吧,你還小,若說皮糙肉厚,你們兩人都不如我的。”
我畢竟是夜行者,雖然還未有真正覺醒,但論起身體素質,還是十分強悍的,就算是試驗失敗了,也不會擔心有生命危險。
當下聊定,張醫師配下一劑藥,讓我服下。
那玩意氣味十分沖,服入胃中,就開始有灼燒效果一般,然後咕噜噜地一陣響,直往外冒酸氣,我忍不住地打嗝,胃部一陣痙攣,疼痛瞬間遍布全身,讓我有些發麻。
我下意識地想要行氣抵禦這疼痛。
張醫師趕忙攔住了我,說道:“别亂來,你一行氣,那毒性就随着氣血,進入心髒,到了那個時候,誰也救不了你。你忍着,等差不多了,我用癸水靈珠幫你行運出來。”
我聽得有些懵懂,不過不敢再亂動,平靜地等待着,感覺整個人都快要死掉了一樣。
而當瞧見我滿臉慘白、快要倒下的時候,張醫師扶我在旁邊的病床上躺下,然後将那顆散發着青綠色光芒的珠子放在了我的胸口,然後開始推行。
如此揉了一陣,他開口道:“來,一岙,助我推行,往下走。”
馬一岙上前,一把抓在了他的肩膀上,我頓時就感覺到一股熱力從那癸水靈珠的上面傳遞下來,緊接着感覺痛感往下移動,發麻的身體也由上往下恢複了活力。
那種感覺,有點兒像是拉肚子一樣,原本在肚中積墜,突然間一股氣息出現,咕噜噜叫着,然後往腸道處滑去。
等等、等等……
我擦,還真的是拉肚子了!
一開始我還以爲是幻覺,然而到了後來,一股很響的屁聲出現,緊接着溫熱的感覺籠罩在了我的裆部和臀部,然後瞬間彌漫開來。
一股惡臭頓時就湧現出來,将房間裏整個兒的空氣都給污染了去。
噗、噗、噗……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一般,不停地放着散發惡臭的悶屁,然後大小便失禁,半截床都沾染到了,惡臭讓小鍾黃忍受不住,直接幹嘔了起來。
作爲一個成年人,這種感受讓我都快要哭出聲來。
太羞恥了。
而張醫師卻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開心地說道:“成了,成了……”
當那癸水靈珠離開了我的小腹,我感覺僵直的身體恢複正常,下意識地一屁股坐起來,那種滑膩膩的觸感又讓我尴尬地躺了下去。
緊接着我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哭笑不得地說道:“接下來呢?”
張醫師往後退了兩步,吩咐道:“小七,你帶這位先生去一趟衛生間,清洗一下。”
作爲實驗小白鼠的我,帶着一身的惡臭和滿臉的尴尬去了旁邊的衛生間。
我用涼水足足沖了二十分鍾,依舊感覺到臀部一片滑膩,而等我洗完,借了一套衣服穿上,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原本一直昏迷着的王朝安老先生,此刻居然醒轉了過來。
他在病房裏跟張醫師談着話,馬一岙和小鍾黃在門外恭候着,我瞧見這情形,驚喜地說道:“成了?”
小鍾黃點頭,很是高興地說道:“張醫師不愧是嶺南藥王,手段的确是高明得很,三下五除二,師父就醒了過來,簡直就是神了。”
馬一岙伸手過來,一把将我給握住,說這還多虧了你,要不是你以身試藥,讓張醫師琢磨出了方法來,隻怕還沒有這麽快——剛才那事兒,真難爲你了。
我雖然尴尬,還是苦笑着說道:“沒事,能幫到忙就好。”
聊了兩句,門被推開,張醫師招呼我們進去,說你們師父有事情要跟你們說。
馬一岙和小鍾黃走了進去,我不知道該不該進,結果被馬一岙一把拉了進來,王朝安老先生躺在病床上,頭給枕高了一下,看着自己兩個徒兒,微笑着點了點頭,說辛苦你們兩個了。
馬一岙和小鍾黃很是激動,說了兩句,老先生看向了我,略微渾濁的目光打量着我,然後說道:“侯漠小友,你好。”
我上前一步,有些激動地說道:“王前輩您好。”
老先生說道:“我都聽說了,救我的這藥引,是你跟着小馬奔波千裏,出生入死得來的,真的是得好好謝謝你。”
我趕忙擺手,說您客氣了,主要都是馬兄的功勞,我隻是在旁邊打打下手而已——而且您還救過我呢。
老先生微笑着與我說了幾句,然後開口說道:“剛才張醫師說了,癸水靈珠雖然善于導引,但比之後土靈珠來說,畢竟功能不同,故而隻是将那毒素稍微引開,離開了我的心髒和頭部,讓我能夠醒轉過來而已。”
馬一岙顯然是知道了這結果的,一臉愧疚地說道:“弟子無能,害師父受着折磨,實在該死。”
老先生搖頭苦笑,說我命中該有此劫,這是我年輕時種下的因果,與你無關,如今能夠醒轉過來,就已經是萬幸之事了,我剛才聽你說了,這一次事情鬧得有些大,再待在南方,已經很危險了,既然如此,就讓鍾黃送我回湘南郴州,我在青山綠水間靜養,或許能夠自行祛除毒素,漸漸恢複行動力。
馬一岙有些擔憂,說留在這兒,讓張醫師幫您診治不好麽?
王朝安老先生搖頭,說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留在此處,終究還是破綻,我不想連累他和醫館,還是得回去的;至于引導之法,他既然已經傳授于你們師兄弟,問題不大。
馬一岙說好,我跟您一起走。
老先生搖頭,說不用,讓鍾黃跟我一起就行,我聽說了,你們院裏的王虎和肥花都不見了,他們待你如兄長,你視之如家人,又何必陪我一起歸隐山林呢?你忙你的事,用不着管我。
馬一岙堅持,說不行,我親自送您回去,不然我放心不下。
兩人僵持,好一會兒,老頭子方才松口。
随後張醫師又找到了馬一岙師兄弟,跟他們聊起了接下來的注意事項和用藥療程,其中特别說了一句,說此番癸水靈珠雖然将人給弄醒了,但并非正途,王朝安老爺子依舊還是有危險的,而且如果想要他真正能夠站起來,行動自如,甚至恢複原來的那一身驚人修爲,還是得找到後土靈珠才行。
說罷,他遞給了馬一岙兩張簿紙,告訴他上面寫着使用後土靈珠來祛除毒素的法子,興許以後用得着。
當天我們租了車,将王朝安老先生一路送回了粵湘交界的郴州莽山。
我們在莽山待了幾日,王朝安老先生的精神有些不濟,大部分時間都在休息,而清醒的時候,總會抽出時間來指導這哥倆的修行,對于我也是多有指點,讓我收獲良多。
将王朝安老先生和小鍾黃安置妥當之後,馬一岙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留下,隻剩下了我們的路費,然後帶着我回到了鵬城。
來鵬城之後,我們準備前往中英街找老歪,從他那裏,把我們上次寄存的美金給拿出來。
馬一岙準備用這筆錢來買關于肥花的消息。
然而趕到地方的時候,我們卻得到了一個噩耗,那就是這個與馬一岙算得上是半個朋友的情報掮客老歪,居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