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光畢露!
我與那人對視,感覺心髒好像被毒蛇咬了一下般,渾身發冷,而馬一岙卻完全不在乎對方的陰毒氣場,箭步而上,伸手朝那人猛然抓去。
對方一翻身,人落地,手一擡,整個病床都朝着我們這邊飛來。
砰!
馬一岙身子一矮,從病床下方的空隙處滑落而去,而我則是一個高擡腿,将那迎面而來的病床給砸在了地上,然後深吸一口氣,人躍向前,卻見馬一岙跟那人已經打成一團。
那人光着膀子,渾身精瘦,典型的東南亞人長相。
他長手長腳,與人厮打,喜歡用手肘和膝蓋,這走的是泰拳路數。
兇!
對方是練家子,而馬一岙自然也不差,兩人交手,噼裏啪啦一陣打,那人到底還是差了一點,幾招過後,立刻處于了下風。
而我的加入,則将天平一下子就給壓倒向了我們這一邊來。
隻用了十幾秒鍾的時間,我和馬一岙将這家夥壓在了地上。
馬一岙知道毒蛇不打七寸,必受反噬,所以出手絕對不黏糊,揚起手中的拳頭,惡狠狠、重重地打在了那人紋有雙頭黑烙鐵毒蛇的右臂之上。
咔嚓……
卻聽到一陣讓人牙癢的骨頭折斷聲,那人受痛,大聲叫了一句,我聽不懂對方的語言,而馬一岙卻反而怒了,說師父救你?你幹嘛不叫佛主保佑?做了這惡事,誰都救你不得……
這時外面一行人沖進房間,領頭的是李君老公,他瞧見我們這邊,一臉驚恐,大聲叫道:“小心。”
我有些反應不及,卻感覺房間裏陡然一黯,緊接着馬一岙伸出長腿,一腳踹在了我的胸口,大聲喊道:“放手。”
我下意識地照做,給他一腳踹到了門口去。
等我擡起頭來,卻瞧見一隻巨鳥,張開了雙翼,從遠處驟然而至,朝着這房間徑直撲來。
那扁毛畜牲通體漆黑,唯有頭部和尾部一片雪白,雙爪伸展,足有一米,呈現出金黃之色,上面的爪子鋒利如刀,整個兒如同一輛高速行駛的火車,轟然撞進了病房之中來,然後巨大的翅膀猛然一揮,我感覺到罡風撲面,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去。
混亂中,我聽到耳邊傳來“轟”的一聲,自己整個人就像一片紙,重重“貼”在了那牆上去。
當時的場面當真是混亂無比,過了幾秒鍾,騰起的煙塵落下,我從牆上滑落下來,瞧見病房之中一片混亂,靠窗的一整面牆都消失不見,而剛才被我和馬一岙給壓住的降頭師,居然不見了蹤影。
跑了?
“馬兄,馬兄……”
我勉強爬了起來,朝着房間裏跑了進去,卻聽到翻過來的床下傳來了馬一岙的聲音:“莫慌,老子沒死。”
我快步走了過去,一把将那病床翻起,瞧見馬一岙給壓在下面,胸口出現了一道血淋淋的痕迹,臉上還沾着幾根鳥類的絨毛。
我趕忙上前,将人扶了起來,又檢查他的傷口,說傷到沒?
馬一岙給我扶了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媽的,給那畜生的爪子撓到了一下,不過我在胸口聚了氣,隻是皮外傷,塗點紫藥水就行。”
我說剛才那玩意,是什麽?
馬一岙聳了聳肩膀,說他師父咯——沒想到他師父就在這附近,而且還是一頭猛禽夜行者,這、這你麻痹,真倒黴。
他罵聲連連,人卻緩過了神來,這個時候幾乎有些呆滞的王家老大也趕了進來,有些恍惚地說道:“剛才,是一頭大雕麽?好恐怖啊……”
馬一岙看着他,說你家那個不省心的老二沒跑吧?
王家老大瞧見了剛才那一幕,是徹底信服了馬一岙的本事,趕忙點頭,說沒呢,讓符叔給押着呢——沒想到,居然是那小子弄出的幺蛾子來。
豪門兄弟,利益至上。
馬一岙在我的攙扶下走出了這邊病房,然後朝着九叔那邊走去,裏面有人走了出來,他瞧見那個外國的主治醫生,招呼道:“嘿,能幫忙弄點兒醫用紗布和紫藥水來麽?我這裏有點傷口需要處理。”
主治醫生趕忙叫了旁邊的護士去弄,還過來問要不要去急診室處理,馬一岙搖頭,說不用,趕時間。
說到這裏,他趕忙又對我說道:“你去房間裏找一找,看看有什麽東西沒——知道找什麽嗎?”
我點頭,将人交給了王家老大,回到了那房間。
我一陣翻找,終于在床頭櫃那兒找到了一個紅綢袋,我打開繩結,裏面有一撮毛發,以及不知道什麽血書寫的文字,是繁體字,看着應該是生辰八字,另外裏面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石子、污垢和白乎乎的蟲子,都在那巴掌大的小袋子裏。
我又找了一會兒,終于在屋子的角落裏,掀開桌子,找到了一頭金黃色的八爪蜘蛛。
那玩意毛茸茸的,八條腿撐開,張牙舞爪,看着足有小臉盆一般大,八眼集一丘,有一種詭異的光芒在其中閃爍着,口器不斷蠕動,後腿撐着,仿佛随時都要一躍而起,朝着我撲來一樣。
我與那毒蟲子對視着,毫無畏懼,死死盯着,過了一會兒,那畜生開始往旁邊爬,顯然是要溜走。
我自然不能讓其逃開,左右打量一下,卻沒有發現什麽趁手的物件。
我有些着急,便往腰間摸去,将那軟金索抽了出來,在半空中甩了一下,發出一聲炸響。
說來也奇怪,那毒蜘蛛原本挺有攻擊性的,然而我這軟金索一亮出來,立刻就從牆上滑落,停在地上,将全身縮了起來。
我瞧見它看上去十分害怕,瑟瑟發抖的樣子,不敢大意,朝着軟金索灌注勁力(也作妖力)。
妖力注入,軟金索立刻變硬變長,化作一根接近兩米的長棍子。
棍尖戳在了那小臉盆一般大的八爪蜘蛛身上,讓它渾身發抖,一動也不敢動,随後我将床單一扯,小心走上前去,将那玩意用病床的床單兜住。
整個過程,從頭到尾,這玩意都沒有任何動彈,讓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原來軟金索鎮得住蜈蚣,也可以鎮住這蜘蛛。
等我捉完了毒蜘蛛,來到了九叔這邊的病房,瞧見馬一岙已經處理好了傷口,正在給九叔推拿。
他的推拿手法,跟李爺的推筋入脈手很是不同,後者由外而内,而他的則是由内而外,而且小心翼翼,仿佛對方是一個瓷娃娃,一碰即碎的樣子。
馬一岙瞧見我走了進來,問道:“怎麽樣?”
我先是拿出了那小麻袋,跟他說明,馬一岙轉頭來看,然後說道:“得,這王老二賣自己老子賣得挺徹底的,這樣弄,不隻是要害人性命,而且還是要劫氣運、讓老頭子回光返照的時候被控制神志,立下遺囑,讓他來繼承家産啊——黑心啊,這玩意不祥,那誰,王……”
王家老大趕忙上前,說道:“王立忠。”
馬一岙點頭,說立忠先生,這東西很重要,需要立刻焚燒,而且不能留有痕迹,所以不能随意燒毀,否則會留有後患——對了,這地方有鍋爐麽?
王家老大也不确定,說應該有吧?
馬一岙說東西給你,立刻找最信任得過的人,拿去鍋爐房裏将其燒掉,不能有任何殘餘物留下來。記住,這個關系到九叔的生死,千萬别不當一回事,知道麽?
王家老大巡視一圈,目光最後落到了李君老公身上。
他開口說道:“老六,你跟阿龍去辦一下,要快,知道不?”
李君老公不含糊,應承下來,将小麻袋接了過來,跟着符叔身邊的一個保镖一起離開了病房,随後我又将那床單解開來,衆人瞧見那小臉盆一般大的越南捕鳥蛛,頓時吓得連連後退,而馬一岙卻是兩眼放光,說我擦,這麽大?
他打量了一會兒,說這玩意的性子很暴戾的,甯死不受辱,怎麽可能這麽乖,讓你給拿住?
我揚了揚手頭的軟金索棒子,說它怕這個。
馬一岙笑了起來,說當真是一物降一物,沒想到這畜生居然還有害怕的時候——原本想着事兒挺麻煩,想着倒是好解決多了;你來,幫我招呼一下它,說我們可以饒它一命,不過得讓它将自己的毒絲收回去……
我忍不住翻起了白眼,說我又不會說蜘蛛的話。
馬一岙說這東西經過長期祭煉,心智堪比四五歲的小孩兒,你跟它好好交流,讓它把毒絲抽出來,問題就好解決了。
他這般說,我也隻有試一試,小心翼翼地跟那玩意交流。
這不試不知道,一交流起來,我才發現它的心智果然厲害,一講話,仿佛就能夠聽懂一般,沒一會兒,它将口器張開,然後前面的四根節肢不斷揮動,居然開始往空氣中抽出一根一根的視線來,往自己的肚子裏咽去。
随着它的行動,我們瞧見那九叔的口鼻之處,居然盡是蛛絲,不斷往外湧出,有的甚至還沾着一些污穢和鮮血。
這樣的場面足足持續了十分鍾左右,那蛛絲才被徹底收完。
蛛絲全部抽出,這玩意将蛛絲收入口器之中,最後又吐了出來,弄出一團雞蛋大的白色結繭。
馬一岙叫我将結繭取來,然後又開了一個方子,叫人配合這方子,拿藥煎服。
因爲這兒是西醫,并沒有中醫那一套設備,方子裏的藥材也要去中藥鋪抓取,不過這些事情對于王家來說,倒也不算什麽,立刻吩咐人去辦。
這一來一去,浪費了些時間,一直拖到了傍晚時分。
那九叔在人一口一口地喂藥之後,又給馬一岙一陣推拿,終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來。
在此期間,馬一岙把那個催眠王家老二的銅球打開,将那小臉盆大的毒蜘蛛給收進了裏面去。
這景象讓人驚愕。
九叔醒過來之後,瞧見眼前一切,恍惚隔世,王家老大和李君老公等子女圍着他嚎啕大哭,述說起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九叔聽了,低聲吩咐了旁邊的符叔幾句。
他聲音壓得低,我們又隔得遠,隻能隐約聽見,前面好像是讓符叔去找什麽人過來,最後一句,則是讓人先别急着處理自己二兒子。
吩咐完這些,他才看向了旁邊的馬一岙,問道:“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