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長不足0.5公裏,寬不夠7米,街心以“界碑石”爲界,街邊商店林立,品種齊全,因爲裏面有港島區域,進入其中,需要去局子裏辦一張叫做“前往邊防禁區特許通行證”的東西,方才能夠進入其中,顯得十分麻煩。
不過因爲其曆史原因造就的特殊地理位置,形成了一個十分有特色的商業區域,别看後來它更類似于一個旅遊景點,但是在千禧年前後的那一段時間,還是十分熱鬧的,商業的氛圍也十分濃厚。
我們要找尋的那位老歪,就在這條中英街上。
我聽馬一岙說,幹掮客這一行的,有很多人都喜歡弄一個綽号,而“老歪”這個名字似乎非常熱門,據他所知的就有三個——一個在南方一帶,一個在雲貴一帶,還有一個在内蒙。天知道這幫人爲什麽對這個名字如此情有獨鍾,不過從某種角度來講,南方的這個老歪在行内的名聲還算是不錯,馬一岙與他也有過好幾次合作,甚至關于公益上的消息,就比如說打拐,那家夥更是免費提供消息,算得上是個還不錯的人。
正是如此,馬一岙方才會對老歪如此的信任,兩人的關系也并非隻是做生意那麽簡單。
說起來,他也算是馬一岙的一個朋友。
隻可惜,這一次霸下秘境的消息洩露,證明了兩件事情——第一,馬丁是有問題的;第二,這個老歪也是逃脫不了關系。
我經過第一關渡劫之後,短暫休整,次日一大早就趕到了中英街。
從昨日到今天,我已經感受到了渡劫之後的好處。
首先是身子輕靈許多,一個箭步,就能夠蹿出幾米遠去,如果是手腳并用,我感覺自己甚至能夠翻過三四米的牆頭,靈活得一批,跟一猴子差不多;其次就是對于自己身體和力量的控制,因爲經脈打通的緣故,我對這些都了然于心,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艱澀感,也不存在身體的本能反應跟不上腦子那種情況。
而外觀的變化也有,那就是尾骨後面露出來那一小截尾巴,變長了。
長了一寸。
馬一岙在給我檢查身體的時候,忍不住感慨,說許多人對于夜行者之所以有偏見,覺得那是邪魔外道,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太速成了。
進步太快,讓人嫉妒。
他說如果不是跟我很熟,他都忍不住心生嫉妒之心來。
聽到這話兒,我微微一笑,卻并沒有接茬。
“隻見到人吃肉,不看到人挨打”,這話兒當然不是對馬一岙說的,但對于傳統的修行者來說,他們還真的是隻看到了夜行者的天賦異禀,卻看不到夜行者的生命早衰,以及命運多舛,這艱難的一生,就如同過獨木橋、鬼門關,稍不注意就會跌落深淵了去,無法自救。
我還算是好的,很多擁有夜行者血脈的人,甚至都還沒有覺醒,享受到片刻的力量,就因爲各種各樣的病症而悲慘死去。
所以說,成爲夜行者,既是一種幸運,也是一種不幸。
這個要看你怎麽想。
兩人一番輾轉,抵達了中英街咱們這邊兒的一個小鋪面裏,徑直往裏走,轉過一道回廊,在一個小木門前,馬一岙三長兩短地敲着門,如此三次之後,裏面吱呀一聲,露出半個頭來,看了我們一眼,面目表情地說道:“找誰?”
這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小眼睛大腦袋,戴着一副古闆的黑框眼鏡,嘴唇上面滿是細碎的絨毛,眯眼打量人的時候,充滿了戒備和冰冷。
馬一岙伸手,一把按住了門,然後往裏推去,口中說道:“找老歪。”
那年輕人趕忙堵住門,口中說道:“這兒沒有你說的這個人。”
馬一岙停住腳步,然後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凝視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我知道你是老歪的内侄鄭勇,還知道你剛從鄂北老家過來投靠他不久,他既然願意帶你在掮客這一行裏面走下去,應該是跟你說過了一些規矩,也應該告訴了你,哪些人的門是不能攔的。我給你三秒鍾的機會,讓開門來,不然我不會再幫他教你——三、二……”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馬一岙表現出了的威嚴和氣勢,在他那铿锵有力的話語之中,我也感覺得到這個還顯得有些稚嫩的年輕人在緊張和顫抖。
這個時候的馬一岙,就像一把出鞘的刀。
鋒芒畢露。
沒有等馬一岙數到一,年輕人就放開了手,然後側着身子,讓開了一條路來。
馬一岙看了他一眼,拍了拍那年輕人的腦袋,然後說道:“年輕人,多學點東西,沒有錯的。”
年輕人身子繃得很緊,低下了頭去,沒有說一句話。
我卻能夠感覺到他低眉順眼下去的一瞬間,眼角處露出來的微微寒芒。
我都能夠感覺得到,馬一岙這種老江湖更是如此,但他并不介意,而是帶着我往前走,又走過了一條狹窄的樓梯,我們來到了一個看着像是庫房的門,推開門往裏走,我瞧見裏面有好幾個格子間,裏面有男有女,大部分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打着電話,邊說話邊記錄,看上去十分熱鬧。
一個體型如同熊貓般的中年胖子瞧見我們,迎了上來,問道:“你們找誰?”
馬一岙平靜地說道:“找老歪。”
那中年胖子眉頭一擡,瞥了一眼我們的身後,沒有瞧見把門的鄭勇,便眯起了眼睛來,低聲說道:“我就是老歪。”
馬一岙盯着他臉上的油光,幾秒鍾之後,緩緩說道:“胖子,我見過你們老闆,知道他長什麽樣。”
那中年胖子有些意外地擡起頭來,臉色恭敬,拱手問道:“敢問您是……”
馬一岙一直在打量他,瞧見他的眼神往左邊一處地方瞟去的時候,沒有再跟他啰嗦,而是一把将人推開,大步往左邊的裏面走去,而被一把推開的中年胖子則大聲叫道:“有人搗亂!”
話音一落,立刻從兩邊,一左一右沖出來兩個彪形大漢。
這兩人的身高都超過了一米九,這樣的高度在當時的南方着實是不常見的,而且他們還穿着打籃球的紅色背心,露出一身油亮的腱子肉來,氣勢洶洶。
馬一岙目不斜視,徑直朝着左邊的那道門走去。
他對這些人置之不理,是爲了有氣勢,而攔住這兩人的責任,則落到了我的手上來。
若是以前,這樣兩個比我高一頭的大漢惡狠狠地朝我從來,我肯定是趕忙跑開,能逃多遠逃多遠,但此時此刻,我的身份不同了,心境自然也産生了變化,瞧見這兩人的身體素質雖然不錯,甚至還懂得一些修行之法,但都是些打熬筋骨的外功,算不得登堂入室。
對付他們,我并不怕,當下也是深吸一口氣,以頭足爲乾坤,肩膝肘胯爲四方,手臂前後兩相對,以意領氣,以氣摧力,先是一個戳腿飛去,将一人的長拳擋住,然後騰身而起,雙拳相并,砸在了另外一人胸口。
那人哪裏料得住我的身手這般靈活,氣力如此剛猛,給這并拳下去,不但停住了沖勢,而且整個人都往後騰空而起。
砰!
他重重地砸在了一面牆上,那并不是一面石牆,而是木闆,結果挨上了去,就直接砸出了一大窟窿來。
随後我雙腳落地,八方發力,通身是眼,渾身是手,三兩下,就将另外一人打得跪倒在地了去。
一切發生得是如此之快,當這兩人被我解決之後,中年胖子方才驚醒過來,大聲喊道:“阿水,阿水快來,有硬茬子。”
話音剛落,一個身形勻稱,臉上有道刀疤的年輕人出現在角落。
他的眼神銳利兇狠,宛如蒼鷹翔于半空之中,看誰都像獵物。
一把塗了黑色顔料的匕首,在他手中。
如同一頭獵豹,這個年輕人仿佛随時都要撲上來,咬我們一口。
這是一個讓我感覺到很不舒服的對手,我有些緊張,下意識地去摸藏在腰間的軟金索——這玩意就連見多識廣的馬一岙都不知曉是什麽東西,甚至都弄不清楚它到底是什麽材質,還跟我開玩笑,說難不成你天命所歸,這東西就是那“如意金箍棒”?
不過在沒有确切認知的情況下,我更願意按照它的特點,将其稱之爲軟金索。
平日裏的時候,它也的确像是一根捆褲腰的繩子,遠遠不如我屁股上面的那一小截尾巴來得突兀。
而就在這時,門開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出來,出聲制止了那個叫做“阿水”的年輕人:“好了,都停手。”
這是一個幹瘦的男人,四五十歲的年紀,頭發又短又粗,滿臉皺紋,裏面似乎混含着細碎的刀疤,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的痕迹是如此明顯,卻又将這些歲月揉成了氣質,讓他顯得氣勢十足。
這個鷹鈎鼻、深凹眼,眼神深邃的男人走了出來,先是喝止了自己的人之後,又朝着馬一岙拱手,說馬兄弟,别來無恙,裏面請。
馬一岙盯着他,好一會兒,方才緩緩地說道:“知道我的來意麽?”
男人苦笑,說知道,我知道你想聽我的一個解釋,不如進來,喝杯茶,我跟你慢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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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佛說:大家别着急上火,喝茶,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