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愛吹牛的,這幫家夥說起此事,也是添油加醋,說得天花亂墜、各有不同。
不過我和馬一岙聽了好幾個人的說法,最終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條大蛇,很有可能就是先前在洞中被笑面虎霍得仙殺死、并且殘忍解剖的白色巨蟒,而它之所以出現在此處,很有可能是洪水泛濫,江水倒灌進了霸下秘境,并将其沖了出來的緣故。
也就是說,霸下秘境的大部分地方,與這外面的水域,其實是相通的了。
不過我和馬一岙都生不出半分重回秘境的想法。
經過霸下臨死之前的奮力一擊,就算是那秘境之中有再多的寶物,恐怕都已經化作烏有、深藏于地下了,而我們此時此刻,最想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己來時的同伴。
說句實話,見識了笑面虎等人的兇悍,以及霸下秘境的兇險之後,我們都挺擔心他們出事的。
馬一岙在外圍轉悠了一會兒,找不到進去的機會,于是就放棄了。
而就當我們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有一人叫住了我們。
我回頭一看,卻見一身油垢、髒兮兮的馬丁出現在了人群的邊緣處,朝着我們招手。
他的出現讓我們都十分激動,趕忙迎了上去,馬一岙見面就問道:“肥花呢?”
滿是都是泥漿,如同叫花子一般的馬丁聽到,不由得一愣,說啊,她沒有跟你們在一起麽?
馬一岙搖頭,說沒有。
他把當天發生的事情跟馬丁說起,聽完我們的話語,馬丁告訴我們,當日他去了秃子坳,發現父親筆記裏記載的入口果然轟塌,并沒有任何可以進入的地方,于是就折返了回來,憑借着手中的感應符箓,找到了肥花,知曉了情況之後,也潛入水潭,進入了霸下秘境之中去。
他進了霸下秘境,但是并沒有遇到我們,也沒有遇到笑面虎一行人,反而是遇到了黃毛尉遲等人,雙方雖然沒有交手,但起了沖突,彼此僵持了許久。
後來江水倒灌,秘境轟塌,他不得不尋路離開,但是當他出來之後,想要憑借着感應符找尋肥花的時候,卻不見了人影。
當時我們脫下來的衣物,反倒是留着的。
如果是這樣說的話,肥花肯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要不然這東西不可能還留下,一定會帶走的。
和我們一樣,這幾天他也在到處找尋我們,但因爲洪水泛濫的緣故,四處都是一片混亂,所以并沒有得到什麽消息,一直到這會兒,正好聽到了這邊有大蛇的新聞,就琢磨着過來碰一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的就找到了我們。
聽到這話兒,馬一岙皺起了眉頭來。
若說危險,自然是進入了秘境之中的我們才是最危險的,肥花就在水潭外面守着,藏着身子,隻要不惹事,按理說是最安全的,怎麽現在我們都露了面,反倒是她杳無音訊了呢?
這事兒,着實是有一些奇怪。
或者說,肥花很有可能遭遇不測了。
這般想着,重逢的欣喜也被沖散了許多,我能夠感覺到馬一岙憂心忡忡的情緒,而三人在這兒還沒有聊一會兒,就有警務人員過來攆人了,聽那說法,好像是省裏面,或者上頭有大領導在江州這兒,讓我們不要聚集,該回家回家,沒有家的,就回聚集營地裏去,不要在外面亂晃。
見到了馬丁,我們自然沒有再回營地,而是去了馬丁落腳的地方,找回了先前落下的衣服和背包,一番收拾之後,去找了個地方吃飯。
即便是洪災,也總有好吃的去處,店家是老招牌,三杯石雞、石魚炒蛋、鄱陽湖筍幹炒肉、闆鴨火鍋和大蒜炒臘肉,還有香噴噴的米飯整出來,就算是心情不好,但我們也忍不住胃口大開,隻可惜我身上有傷,不能猛撐,而瞧見這些當地美食,馬一岙又忍不住歎氣。
要是肥花在,可不就是風卷殘雲?
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聊起了分離之後的經曆來。
談起這些,不可避免地說到了麻風少年胡車,對于這個小孩兒,馬一岙的評價很高。
雖然這個評價,多少也受了我的觀點影響,但馬一岙最終還是覺得,大概是因爲兒時的生活境況實在是太困難了,又飽受了外人的歧視,使得這個少年的心智有些扭曲,而正因爲如此,胡車方才會在後來的表現中,?讓人啧啧稱歎。
這是個天才少年,如果能夠往好的方向引導,必然又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傳奇人物,但如果因爲這種變故而沒了約束,極有可能就是一讓人頭疼的大禍害。
一念成聖,一念成魔。
這種事情,還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看各人的機遇和心思吧。
說到機遇,胡車還真是不差,不但通過吞噬那敦實男子的妖丹而成功覺醒,将纏身惡疾給治愈,而且還一直潛隐着,在最終時刻,奪走了那霸下秘境的千年妖丹,隻要是他不作死,恐怕就會在近幾年内快速崛起,成爲讓人敬畏的大妖。
至于我們這次,馬一岙是一無所獲,兩手空空,馬丁在秘境之中得到了兩件古物,一個是青銅蓮花陰陽碗,另外則是一小罐鲛人燈油,算是沒有白走一趟。
唯獨我,雖然傷痕累累,肚子處甚至來了一貫穿傷,看似凄慘無比,但卻從秦梨落手中,得到了覺醒夜行者血脈破關最爲關鍵的藥引——“弱水”。
不但如此,我還得到一截十分奇怪的玩意。
那根我從石柱之中剝離下來的東西,它平日裏的時候如同軟骨矽膠一般,軟中帶硬的一堆繩索,甚至都能夠當腰帶用,但當我灌注妖力進去的時候,卻能夠改變它的狀态,讓它變得堅硬起來。
妖力越強,那硬度就會越發堅硬,宛如鋼鐵。
然而唯一有些遺憾的,是不管我怎麽弄,都沒有辦法再像當日一般,讓它變得通紅發光,如同烙鐵一般,一棍子砸過去的時候,煙塵滾滾。
對于這事兒,我跟馬一岙的分析結果,是因爲我的力量還不夠,或者說身上有傷。
再一個,就是我當日吞服那血珠子,力量膨脹,無處噴發,方才會體現在了那根長棍之上,讓它變得如此恐怖——事實上,那樣的血珠子沒有任何加工和調配,直接吞服的話,最大的可能是消化不了,走火入魔,甚至更有爆體而亡的危險,當時我也是誤打誤撞,方才留了一條小命。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而馬一岙卻不這麽覺得。
幸運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而這事兒如果上升到了氣運的高度,這就是命數了。
馬一岙不太懂陰陽五行、天幹地支及伏羲八卦等易學算術的文夫子行當,但他也能夠覺察得到,我的運勢,雖然此刻有些黯淡,但還是呈現出了上升的趨勢。
與馬丁彙合之後,我們又在江州待了幾日,我因爲身上有傷,走動不便,所以沒有怎麽外出,就住在縣裏的一家招待所裏。
至于馬一岙則和馬丁,他們則四處找尋着肥花的下落。
除了自己找,他們還到處貼尋人啓事,甚至委托當地的公安機關來找人,并且也跟那村子的民兵排長取得聯系,至于他們是怎麽溝通的,我知曉得也不多。
隻可惜如此找了幾天,都沒有任何的消息,肥花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事兒還真的是讓人沮喪。
一天夜裏,馬一岙突然找到了我,對我說道:“侯子,我們走。”
我當時已經躺在了床上,都已經睡着了,迷迷糊糊,腦殼都不清楚,爬起來問怎麽了,有這麽急麽?
馬一岙沒有跟我解釋太多,一邊看着門外,一邊說道:“給你兩分鍾收拾。”
我瞧見他說得嚴肅,表情很冷,不敢再多問,趕忙穿衣起床,然後匆匆收拾行李,随後跟着他出了屋子,來到走廊上時,我看了一眼旁邊馬丁的屋子,剛要張口詢問,卻給馬一岙給阻止了,用手勢告訴我噤聲,不要多言。
我不明就裏,隻有遵從,兩人下了樓,又來到外面的場院,馬一岙帶着我往外走,邊走還邊回頭,不知道到底在搞些什麽鬼。
大概走了一百多米,兩人轉過了街角,藏在一暗處,我瞧見他沒有那麽緊張了,便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馬一岙陰沉着臉,說出事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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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佛說:危機何處去,常伴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