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這一開口,更是讓我驚訝無比。
王朝安出事了?
以他老人家那天的出場,當真如敵人所言的一般,真真兒劍仙的表現,怎麽突然就出事情了呢?
馬一岙與我都十分驚訝,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小鍾黃的雙肩,緊張地問道:“師父到底怎麽了?還有,你怎麽回來了?”
小鍾黃情緒很不好,他對馬一岙說道:“師父把我救回來了,不過碰到了鼠王,中了埋伏……他跟鼠王拼了個兩敗俱傷,強撐着一口氣将我給帶走,然後又被人一路追殺,要不是在半路上碰到黃千葉師姑,隻怕我們都死了……”
在我記憶之中,小鍾黃一直都是個早慧聰明的孩子,然而時逢大亂,終究還是顯得有些慌亂,說話也亂七八糟的,然而馬一岙卻聽懂了。
他臉色嚴肅地說道:“師父人呢?”
小鍾黃哭了:“在醫院呢,他情況很不好,已經陷入昏迷了,千葉師姑說他是中了鼠王普銳斯的獨門毒藥千年引,雖然已經被她給暫時抑制住,但因爲師父在中毒之後還強行催動真氣,毒藥已經随着氣血湧入心髒,讓他整個人都處于昏迷狀态了,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來了,嗚嗚……”
聽到小鍾黃的哭訴,我第一感覺是敵人的恐怖,而再一想,不由得淚水都要流了出來。
馬一岙剛剛跟我承諾,說有他師父在,一切都沒有問題,我也是滿心期待,誰知道轉眼之間,他老人家就自身難保了。
這可如何是好?
我心慌意亂,而馬一岙也好不到哪裏去,原本氣定神閑的他聽到這消息,就仿佛支柱塌下來一般,眼神都發慌,好不容易深吸了一口氣,着急忙慌地對我說道:“不好意思,我得趕去一趟,你……”
我趕忙說道:“我跟你們一起走。”
馬一岙猶豫了一下,然後很快就做出了決斷來:“好,一起。”
我們兩人跟着小鍾黃往外走,馬一岙攔了一輛車,然後問起小鍾黃地址,是在南山的一家民辦醫院。
一路上馬一岙都愁眉不展,不過還是問起了小鍾黃今日的遭遇來,小鍾黃也是心神不甯,基本上是問三句答兩句,不過從兩人簡單的對話中,我聽出來了,小鍾黃一直被黃泉引的人拘禁着,那幫人分作了兩派意見,一幫人想要将他給放回來,免得招惹麻煩,而另外一幫人則準備把他給滅口,一了百了,誰也不知道。
但問題在于,我居然還活着,這必然會有消息走漏出去,而依照小鍾黃師父王朝安在内地的地位,如果小鍾黃真的給他們弄死了,那将是不死不休的事情。
這個對于預謀大事的黃泉引來說,的确很不好。
所以他們也猶豫。
這般一猶豫,就拖到了現在,而湊巧他們師父王朝安這兩天在追查朱和氣和那短發女人,一來二去撞上了,這才發生了沖突。
聽到兩人聊得差不多了,我忍不住出言問道:“那個……鼠王是誰?”
馬一岙眯着眼睛,低聲說道:“鼠王普銳斯,著名的大妖之一,柬埔寨人,是黃泉引之中幾個出名的兇徒,也是國際刑警通緝榜上的常客,據說他出生之時,一胎九子,嬰兒時期的他卻将其他的兄弟都給弄死,喝其血液,食其腦髓,經過刺激之後,直接覺醒成了夜行者;他曾經參與過紅色高棉組織,是金邊S21号監獄的核心獄警,經他親手殘害的生命,不知千百。”
聽馬一岙說起此人的來曆,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這人很厲害?
馬一岙點頭,說對,相當厲害,聲名狼藉的他能夠活到今天,可并不僅僅隻是憑借着運氣,南洋邪術千萬,利用殘害生靈凝聚起來的邪氣,讓他的妖力達到了一個難以預料的境地,也隻有這樣的家夥,才能夠讓我師父吃虧……
說到這裏,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很明顯,他在擔心着自己的師父,那個爲他們撐起了一片天空的老人,此刻情況不明,他如何能夠不焦急呢?
一番周折,我們抵達了那家醫院,沒想到剛剛下車,就在門口碰到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瞧見我們,迎了上來,說道:“我師父說這兒龍蛇混雜,醫院又沒有什麽辦法,束手無策,就先将人轉移到一個朋友家裏去了,吩咐我在這兒等你們。”
馬一岙拱手,說有勞了。
我們回到了出租車,繼續走,差不多二十分鍾之後,來到了一處主城區的中醫館前,小姑娘将我們領進了裏面去,走過診堂和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了後面的一個房間,有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從裏面走了出來,與一個白發老醫師聊了幾句之後,瞧見我們,朝着馬一岙點頭,說小馬來了?
馬一岙上前施禮,喊了聲“師姑”之後,問道:“我師父怎麽樣了?”
那老婦人正是他們的師姑黃千葉,面對着馬一岙,她并不掩飾太多,憂心忡忡地說道:“有點兒麻煩,你且跟我進來。”
她領着馬一岙進了内室,我想要跟着進去,卻被那小姑娘給攔住了。
她人小架子大,攔着我,一點兒都不肯通融,反而是讓小鍾黃進了去,我瞧見,也不堅持,畢竟相對于他們這些師兄師弟來說,我多多少少,也隻是外人。
好在沒過一會兒,三人就走了出來。
馬一岙那師姑黃千葉領着這師兄弟來到了老醫師的跟前,幫着介紹道:“這位是嶺南藥王張清高張老先生,他對于妖毒、蠱毒、蟲毒和瘴氣等手段,都十分擅長,妙手回春,是華南幾省之中,對這些最有研究的專家和大師。”
老醫師擺手,謙虛地說道:“黃娘子謙虛了,老夫這點手段,别說華南,就算是嶺南,也排不上前列的。”
馬一岙雙手抱住,朝着張清高老先生深深一躬,然後鄭重其事地說道:“老先生,我師父該怎麽救,還請教我。”
老醫師苦笑一聲,說别這麽客氣——你師父的病情,送到我這兒的時候,已經毒入膏肓了,即便是我施展了針灸術中難度最高的挽天十七針,将毒素壓住,但病情到了這個地步,人力已然不能及;我唯一能夠幫你做的,就是維持住他的性命而已。
馬一岙十分痛苦,說難道就隻有等死,真的沒有别的辦法可以解決麽?
老醫師猶豫了一下,說這個,倒也不是沒有……
馬一岙眼睛一亮,趕忙問道:“有什麽辦法,您說,隻要是我能夠辦到的,一定傾盡全力去辦。”
老醫師瞧見他的反應,不由得苦笑道:“你别想多了,這事兒跟我倒也沒有什麽關系,我隻是早年間學醫之時,聽聞過一個傳說——這世間有一種奇物,是吸收毒素的寶珠,叫做後土靈珠,此物集天地造化靈氣而生,最擅調理,若是有此物在,就算是病入膏肓,也能夠起死回生,力挽狂瀾……”
後土靈珠?
馬一岙有些疑惑,而旁邊的黃千葉卻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說這東西不是個傳說麽,難道世間真的有?
老醫師苦笑,說誰知道,此物最後一次出現,是在上個世紀的三十年代,當時據說引發了一場大混亂,後來曆經輾轉,聽聞是被日本人帶回了東瀛,又有人說是流落到了某些秘境之地去,至于具體的下落,我也不知。
聽到他的話語,馬一岙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說道:“老先生,您這兒有電話麽?”
老醫師指着角落的紅色座機,說有的,在那。
馬一岙說我打個電話。
在得到允許之後,他過去,拿起電話來,撥通了一個号碼,然後說道:“老歪,幫我散播一個消息,我想要找一個東西,叫做後土靈珠,誰要是能夠有這個東西的确鑿消息,我可以用我身上的那幾樣東西來換,對,沒錯,後土靈珠……”
他說完之後,雙手合十,朝着老醫師作了一個揖,表示感謝。
接下來兩天,馬一岙四處找人,打探那個什麽後土靈珠的消息,希望能夠通過自己以前的人脈,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而黃千葉和她的小弟子在這兒待了一天之後就離開了,據說是去找人商讨應對黃泉引的相關事宜,至于我則沒有什麽事,就陪着小鍾黃一起,照顧他師父。
我這人閑不住,便忍不住多作打聽,這才從小鍾黃口中得知馬一岙是個孤兒,從小就跟随着他師父王朝安修行。
他這個人心善,做事也随着性格,前些年遇到一件小孩被拐的案子,愣是花了三年時間,跑遍了二十多個省市,終于幫着那家可憐的父母,将他們被拐賣的孩子給找了回來。
除了那個小孩,這三年時間裏,馬一岙還救回了兩百多名婦女和兒童,足迹遍布了西南、西北和許多老少邊窮地區。
聽到小鍾黃的講述,我方才知曉,這個馬一岙,當真是個了不起的人。
第三天,一直四處求人的馬一岙終于從一個情報掮客老歪的口中,得到了一個還算是靠譜的消息。
有證據表明,當年那個持有後土靈珠的日本人加藤次兵衛,最後沒有回國。
他去了一個叫做霸下秘境的地方之後,就再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