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那旁邊不遠處殘留在地上的一大灘黑色血迹,顯然訴說着之前的錯覺。
當苦頭陀範遙趕到這裏後,他見到的便是眼前這一幕。
腳步停下。
鼻子微微抽動了下,他聞到了那殘存在空氣中的血腥氣。目光一掃,範遙的視線停在了正在忙活着的士兵身上,确切的說是在他們之前的汗血寶馬上面。
以他的目光自是看得出,這汗血寶馬已經死了。
這汗血寶馬可是小郡主趙敏最爲心愛的坐騎啊,卻在這個時候已經死了!
是誰敢殺小郡主的坐騎?
再看看那些忙活着卻安然無恙的士兵,一個答案在範遙的心頭升起。心思一定,目光挪移,很快他便發現了馬屍不遠處那塊暗褐色的地面,那是鮮血凝固後的顔色。
如此大的範圍血迹……腦海裏,瞬間便構思出了汗血寶馬的死法。
一劍枭首!
唯有此舉,才能讓在奔跑中的駿馬瞬間出現如此巨大的出血量。而出手,唯有汗血寶馬的主人,小郡主趙敏。
什麽時候小郡主會變得如此殘暴?
哪怕是嗜血,在範遙的記憶中小郡主趙敏亦沒有表現得如此弑殺,而且還是對自己最爲心愛的坐騎動手。這明顯不符合常理,不符合他印象中小郡主的模樣。
再度回想起那千夫長的話,範遙面色一變,目光開始朝四面八方搜尋起來,他在尋找小郡主的身影。
很快。
範遙便搜尋到了小郡主趙敏的身影。
那是在不遠處一條小溪的上頭,那裏有一汪潭水,一群軍士遠遠的守衛在下方,不敢有任何靠近的打算。
上前,範遙很快便被攔了下來。
一番比劃後,範遙從士兵的回答中得到了答案。
小郡主正在那水潭裏梳洗。
這話一出口,範遙頓時沒了上前問詢小郡主的打算了。
但是他此時無法詢問小郡主,可并不代表範遙不能詢問這些士兵在這裏發生的事情。于是在一番比劃後,這些士兵好不容易才弄明白了眼前這苦頭陀的問題。
隻是在一番了解後,範遙有那麽一絲迷惑了。
得到的答案并沒有讓他有更多的收貨,這群尾随而來保護小郡主的士兵他們也知道的不多,畢竟以他們一群人的腳程壓根兒就無法與汗血寶馬相提并論。在小郡主發了瘋似的縱馬狂奔後,他們其實被遠遠的吊在了身後。
至于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都隻是隐隐所有猜測,不敢發表任何的意見。
他們追到這裏後見到的便是已經失去了腦袋的汗血寶馬,還有一大灘的血迹以及彌漫在空氣中那肆意的血腥氣。至于小郡主當時并沒有在原地,而是一個人坐在小溪邊的石頭上,正聚精會神的洗劍。
對!
洗劍!
在範遙聽到這個形容後,他的瞳孔幾乎縮成一個針點。他曾經行遍江湖,遇見過很多的用劍高手,亦看到過有着許多奇怪癖性的高手。但,有着洗劍做法的人卻極少。
能有此做法的人,向來都是純粹的愛劍之人。
在江湖中,範遙沒有見過幾人會有此做法,甚至那些用劍高手也少有,在很多人看來,劍不過是殺人兵器,僅此而已。即便是如神兵倚天劍,範遙也少聽說過滅絕師太自己會洗劍,至多都是讓弟子專門保養。
而身爲汝陽王府郡主的趙敏,自然不用說了。
對财大氣粗的小郡主來說,劍同樣不過是工具。
雖說學了上百套亂七八糟的劍法,修習了不少殺人招,但手上長劍對于她來說不過是可用可不用的道具。
洗?
想多了!
花這時間,那還不如換一柄新的來得快!
所以在聽到士兵的描述後,範遙的心一時間跳的非常快。這言語中形容的人,簡直不是他印象中的小郡主。
這狩獵的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過短短的時間,就有了這麽翻天覆地的變化。再回想那千夫長所說的話,範遙隐隐間有着一種直覺在心頭盤旋。這短短的時間裏,恐怕發生了什麽無法想象的恐怖之事。
一時間,範遙對自己原本的計劃開始擔心了。
……
小溪上遊。
幽潭。
被鮮血染成血色的衣物早就被洗了幹淨,此刻正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一旁的巨石上。
在這幽潭中,趙敏正赤身**的站在水中,輕輕的梳洗身上的污漬。
瑩白勝玉,膚嫩勝雪。
白裏泛紅,嫩若凝脂。
肌膚上,那沾染的水珠也穩不住自己的姿勢,直愣愣的滑了下去,砸在了水面上,濺成一點點波紋。
但就是這麽完美無瑕的身體卻也有着最大的瑕疵之處。
而這一塊瑕疵之處,此刻正落在趙敏的眼前。
少女低着頭,正目不轉睛的望着自己那剛剛浮出水面小半的白皙胸口。
那上面六道青黑色的痕迹如同六道指印清晰無比的印在了肌膚上面,顯得格外矚目。
趙敏知道這并不是什麽指印,而是劍痕。
她這次突如其來的狩獵一行最大的收獲。
又或者說是她是這劍痕狩獵而來的最大收獲。
這六道劍痕實在是太過險惡,窺破人心,窺探到了趙敏的内心,看到了那份愈發濃烈的抑郁之氣,于是它與她做了一個交易。
正因爲她見識過那些絕代的武林天驕有多麽的厲害,哪怕是她自己有着足夠的資質,卻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成長到那個地步。
若是按照正常發展,隻怕等到她成長到可以媲美那些天驕的程度的時候,恐怕大元早就化作了屍體,墳頭上的草都已經三丈高了。更不用說,她能否真正的成長到那個地步。
未來的未知,造就了小郡主趙敏隻能做出唯一的選擇。
捷徑。
但走捷徑,就要付出代價!
而代價——
正是她自己。
小郡主成爲了這六道劍痕的宿主,成爲了劍奴。
至于結果她則獲得無上的力量。
“原來,劍是這樣用才對的!”
“原來,這就是恨所有的力量!”
呢喃聲中,小郡主握了握手心,這才緩步的從水中走出,随着步子,那原本淹沒在水下的身體正一點點的暴露在空氣中。很快,趙敏人來到了岸邊,那暴露在外面的身體也徹底的露在了陽光下。
若這個時候,一直服侍她的貼身侍女在此的話定會駭然驚呼出聲。
隻見那身體自胸部以下,便是密密麻麻的青黑色痕迹,蜿蜿蜒蜒遍布全身,而這些痕迹的源頭便是來自她那胸口處的六道黑色劍痕。遠遠的望去,就好似給自己穿上了一身誘惑至極的盔甲。
伸手,穿衣。
很快,那濕乎乎的衣服便被小郡主穿在了身上,徹底遮住了身體上的異狀。
随後那張開的雙臂一落,那些潛藏在衣服裏的水汽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逼迫而出。
嗤嗤聲不覺中,一團白色霧氣自周身激射而出。
無聲無息中,面前那擱衣裳的石頭就那麽化作了粉末,散落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