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這一刻,鮮于通與胡青牛再度相逢了,在華山派大殿大門口碰面。
一身黑袍墜地,露出了隐藏在裏面的身形,模樣神清骨秀,隻是比起鮮于通曾經印象中的胡青牛,眼前的男人的模樣要顯得更加蒼老一些。可即便是如何變化,對方的模樣還是深深的刻在了鮮于通的心底。
胡青羊的兄長,自己曾經的救命恩人,以及大舅子。
沒有去在意明教是何時再度一統,出現了一個堪稱神魔一樣的教主,此時此刻的鮮于通在那股恐懼擔憂到了一定的地步後,轉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種淡然處之的态度。
因爲鮮于通已經十分清楚自身眼下的處境,有着那個恐怖無匹的奇詭少年,哪怕他是華山派掌門,哪怕是身在華山派大殿裏,在今天隻怕他的結局已經注定了。
他,絕望了。
“是啊!”
迎着胡青牛那猶如銳劍一樣的目光,鮮于通反而表現出了身爲華山派掌門該有的風度,手中折扇刷的一下打開,輕搖中用一種唏噓的口吻回道:“好久不見了,‘見死不救’胡青牛。”
“……”
鮮于通如此姿态,倒是讓胡青牛一時間語塞。不過,胡青牛見狀内心的憤怒卻是更加的洶湧澎湃了。這個模樣,這個姿态太讓他熟悉,太讓他仇恨。世上怎能有如此無恥之人?面對他胡青牛竟然還能夠談笑風生,他難道不清楚自身所面對的局勢嗎?
實際上在這個時候胡青牛是想岔了。
事實上正是鮮于通清楚了自己所面臨的局勢,在見識到了嶽緣那神秘莫測的威能後,失去希望的終極絕望反倒是讓他恢複到了曾經那個談笑風生的鮮于通。
就好像第一次重傷被胡青牛所救,第一次見到胡青羊的時候。
當真是風度翩翩。
掌門坐位上,嶽緣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接下來是胡青牛解決仇恨的時間。以至于華山派其他長老想要插嘴,亦被嶽緣用氣勢壓的他們說不出話來。
一時間,整個大殿裏隻有鮮于通與胡青牛兩個人的戲份。
“呵!”
鮮于通那風度翩翩的模樣讓胡青牛不由嗤笑一聲,滿腹的怒氣并沒有讓胡青牛變得是歇斯底裏,而是化作了一聲嘲諷:“到了這種地步,你鮮于通還是如此惺惺作态,真是讓人看得作嘔。”
“哈哈!”
聽了胡青牛這話,鮮于通倒是笑了起來,手中折扇輕扇,壓根兒不在乎自己雙腿上還不斷流淌的鮮血,面不改色的說道:“也許你從來就沒有認清過我了?”
“我這是惺惺作态,又或者本來就是這樣?”
“你還在狡辯!”
未等鮮于通說完,胡青牛便已經打斷了對方的話,說到這裏,胡青牛目光落在了華山派其他一衆長老的身上,開口說道:“你們知道自己的掌門過去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僞君子。”
回過頭,胡青牛更是直接質問道:“你這陰險狡詐,道德敗壞之人,既然你不認自己乃是惺惺作态,敢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不承認嗎?”
面對胡青牛的問題,華山衆長老們一時間面面相觑,愕然以對。
他們倒是在見識了這個局面後,其實已然明白自家掌門與這個出自明教的名醫胡青牛兩人之間有着不得不說的故事。而且聽這話語,掌門鮮于通似乎有着不堪的過往。
這群長老中,唯有那出自嶽氏一族的中年男子似乎并不意外。
不約而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仍然面不改色,隻是因爲受傷失血顯得蒼白些許的鮮于通的身上。
同樣。
嶽緣也在期待鮮于通的回答,因爲他突然發現這個華山派掌門倒是有那麽一點的意思。
紙扇輕搖,鮮于通迎着胡青牛那冷冽的目光,面對大殿内所有人的視線,他回答了,而且這個答案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爲何不敢認?”
一句反問,讓在場所有人愕然。
衆長老愕然,胡青牛膛目,嶽緣亦是歪了歪腦袋。
這故事的發展好像有那麽一點超乎意外?
嶽緣端坐在位子上,右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個兒的下巴,這鮮于通好像與記憶中的鮮于通貌似有那麽一點的不同啊。不過倒也不會出現太大的預料,畢竟将死之人分其言也善。
在原著中,他死的時候亦是承認了過往所做之事。
唯一不同的倒是這展現出來的姿态,不過那時他倒是中了自己的劇毒。
難不成是因爲他已經徹底絕望了?
望着眼前發生的事情,嶽緣若有所思。
深吸了一口氣,胡青牛強行壓下直接動手殺掉對方的打算,他要徹底讓這僞君子身敗名裂,再凄慘而死才能消他心頭之恨,報妹妹之仇。皮笑肉不笑的翹了翹嘴角,胡青牛直接問道:“鮮于通,那你還記得胡青羊嗎?”
“青羊?”
呢喃着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鮮于通的眼眸中透出了一絲懷戀,手中折扇微微停頓,嘴上歎道:“嗯,記得,那是一個好姑娘!是一個好妹妹!”
好姑娘!
怎麽不會是好姑娘!
鮮于通的感歎讓胡青牛那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徹底繃不住了,直接抓住對方的衣襟,揪着對方咆哮道:“我不允許你用這樣的話說我的妹妹,你鮮于通不配!”
惡狠狠的将對方推了出去,胡青牛這才氣喘籲籲的繼續說道:“我将妹子許配給你,她那樣愛你,而你欺騙他,卻是爲了貪圖華山派掌門之位,抛棄妻子,害的我妹妹羞憤自盡而亡,一屍兩命。”
“你,鮮于通認嗎?”
聲音哽咽,在提到自己妹子胡青羊的結局的時候,胡青牛這個時候可謂是老淚縱橫,極端的内疚讓他在憤恨自己識人不明,害了自己妹子一生。
“……”
面對胡青牛這個撕心裂肺的質問,那每一個字都足足刻進的他内心,鮮于通沉默了。
半晌。
鮮于通在衆人的目光下開口了,隻不過這一次的回答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這事應該怪你,我的好大哥胡青牛。”
“我開始就說過,青羊一直是一個好妹妹。”
“是你胡青牛,将青羊推進了火坑。”
“在第一面,我就對青羊說過,我在騙她。”
“可這個傻妹妹竟然不信,她認爲這隻不過是情人間的嬉鬧……”
“青羊怎麽會這麽傻?”
“我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最後的結果,是她腹中的孩兒……”
說到這裏,鮮于通手中折扇早已經不在扇動,反而是紙扇是豎在眼前,遮住半張臉孔,隻剩下一雙眼睛在外面,微眯的雙眼好似兩輪彎月。那神情好似在回憶,又在唏噓感歎。
大殿。
鮮于通如此無恥的回答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胡青牛愣住,衆長老更是膛目結舌。
掌門位子上的嶽緣亦是瞪大了眼睛。
這回答……
“啊!!!”
鮮于通的回答終于讓憤怒欲狂的胡青牛徹底爆發了,一頭灰白的長發四亂飛舞,一身内力運轉到極點,右手化作掌刀直插鮮于通胸口。
但是!!!
第一個出手的并不是胡青牛,反而是鮮于通,手中折扇旋轉間,直擊胡青牛,而他的右手指已然摁向了扇柄上的擴機。
隻是再有準備的嶽緣出手速度更快。
在鮮于通手指即将摁下那擴機的時候,一股奇詭的力道徹底的籠罩在了他的身上。詭異的力量使得鮮于通根本無法摁下,那旋轉的力量更是讓手上紙扇打着圈兒橫飛出去。不僅如此,奇詭的力道開始沿着他的右手蔓延而上,肌膚扭曲滲血,衣袖灰飛煙滅,右臂骨骼更是在極端的扭曲力量下寸寸斷裂。
噗!
掌刀入體,直接沒入了鮮于通的心口。
“哈——”
目光掃了一眼已經骨骼粉碎的右臂,鮮于通在掃了一眼那胡青牛含怒而出,已經沒入心口的右手,哈了一口氣後,人已經失去了力量,身形朝前面倒了下去。
隻不過鮮于通還是強撐着身軀,最後也隻能讓自己完好的左手死死握住對方的右臂,讓自己的下巴擱在了胡青牛的左肩上,眼睛泛白中,他仍然以最後一口氣在胡青牛的耳邊唏噓道:“大哥,青羊真的是一個傻妹妹。”
“太……傻了。”
面上表情似笑似哭,而眼中光澤也在這一刻慢慢散去。
如此場景,讓大殿裏的其他人都呆愣在了那裏,一時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端坐在掌門之位上的嶽緣卻是突的面色一變。
身形一晃。
人如瞬移一樣來到了胡青牛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将其從鮮于通的胸口拔了出來,同時将鮮于通的屍體抛飛了出去。
心血飛濺中,一道金光自其中竄出,直接朝胡青牛的方向射去。
隻不過在半空已經被嶽緣抓了下來,捏在了兩指之間。
“嗯?”
嶽緣看着手上抓着的東西,那是一個看起來肉呼呼的蟲子,上面不沾絲毫鮮血,金燦燦一片,“金蠶?好大的兇性!果然是一個沒腦子的蟲子!”
話語剛落,便見手上這玩意兒兇性大發,在嶽緣那如鐵鉗一樣的手指間亂動,扭過頭要咬嶽緣手指頭的樣子。
啪!
手上加力,汁液橫飛中金蠶直接橫屍在嶽緣的手上。
就在金蠶死去的刹那,在南方的貴州。
苗疆。
森林茂密,人煙稀少。
是猛獸毒物橫行之所。
這裏漢人稀少,更多的是苗人所在。
而在這深山裏的一座村子中。
一處幽靜所在。
一個頭戴無數銀飾,身穿苗衣的女子正盤腿坐在那裏,閉目打坐。在她的周圍,爬滿了綠色的毒蛇,黑色的蠍子,長滿豔麗絨毛的蜘蛛,還有悉悉索索爬行的蜈蚣,更是有着碩大的蛤蟆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突然!!!
女子猛的睜開了雙眼,面色一白,一口鮮血猛的噴了出去,将面前的地上澆出了一片豔紅。女子沒有去理會自己的傷勢,隻是随意的擦拭了下嘴角的鮮血,開口便是清脆的苗疆方言。
“出事了!”
“我的金蠶死了!”
“來人!”
“點聖火,傳訊仙教上下來神殿彙合!”
PS:這個鮮于通描寫如何?他是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