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的華山派弟子分成兩個方陣,安靜無比的靜立在廣場兩側,手執三尺青鋒,目不轉睛的打量着出現在華山派的嶽緣等人。一個人的目光還好,當上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一個人的身上的時候,這些視線便會凝結在一起,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
這股壓力,讓胡青牛與一行悍匪幾人顯得渾身上下不自在。
不管怎麽說,眼前可是江湖六大門派之一的華山派,這是它的總部,出現在眼前的幾乎是整個華山派的有生力量。在胡青牛的感受中,這股莫名的壓力不僅是眼前這數百的華山弟子,要知道明教弟子可是不少,能以一派對抗幾乎整個江湖的聖教弟子有豈是這麽簡單?光數目便是華山派不能比的。華山派弟子的數目隻怕做明教弟子的零頭。
但事實卻不是如此。
在胡青牛的感受中,除去眼前這些弟子的目光注視壓力,更多的還是來自這座山,這塊地方,來自眼前那莫名的太極八卦圖案。而且那個感覺讓胡青牛覺得有一些荒謬。
那種若因若無的沉重感,讓胡青牛有一種恍惚間站在了傳說中的天下第一派的跟前……不,比天下第一派要更進一步的存在。
恍惚中,胡青牛見到了一個極爲恐怖的門派出現在了眼前,無數身穿藍白道袍的負劍道士正在前面走來走去。
幻覺?
這不可能!
猛的清醒,搖搖頭,胡青牛将盤繞在腦海裏的亂七八糟的想法暫時壓了下去。爲了報仇雪恨,他胡青牛自是詳細的了解過華山派,因爲曾經他并不明白鮮于通爲什麽會抛棄他的妹子胡青羊,反而去貪圖華山派掌門之位。
在他的調查中,胡青牛也隻了解到華山派乃是百年前名震江湖的全真七子之一的郝大通所創立,可以說華山派是得到了全真派的傳承,從某方面來說亦是道家門派。
哪怕全真教在百年前号稱天下第一教,但真論其威勢在江湖上也有門派能與之相提并論,譬如眼下早已經沒落的丐幫。換做如今,想來全真教在江湖上的威勢恐怕還比不過聖教。
再說全真教的道袍也不是那樣鮮明的顔色。
之前的是幻覺嗎?
可剛剛那恍惚間帶來的恐怖威懾,卻是讓胡青牛第一次真正意義覺得眼前這個華山派絕對不簡單。
而且在練功廣場上毫無遮掩的擺出太極八卦圖案,這是要與武當派争鋒嗎?
不!
不對!
這個猜測立即被胡青牛自己否定,他了解中的鮮于通沒有這麽無智。
目光再度死死的盯着前面那碩大的太極圖案後,胡青牛猛然發現了其中的怪異之處。以他的觀察,胡青牛發現這圖案并不是新建的,而是修補而來。
而且……右腳輕輕的磨了磨腳下地面,胡青牛發現這腳下地面與他數年前的印象不同,這好似是刮去了一層。
換句話說,這太極八卦圖案本身便存在這練功廣場,而最近才修補完成重見天日。
難不成鮮于通爲了華山派掌門之位,其中之一的原因便是這個?
一旁。
出現類似幻覺的還有其他一行人。
哪怕是自小便生活在華山的嶽氏弟子等人此刻也對這種情況一頭霧水。面面相觑中,幾人對視的目光中都看到了彼此的愕然疑惑,要知道以往可是從未出現這樣精神恍惚的情況。
“嶽師兄,你剛剛看到了嗎?”小師妹伸手碰了碰嶽氏年輕弟子,低聲詢問道:“是我們華山嗎?”
“嗯!”
年輕人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剛剛那個一閃而過的幻覺中的存在雖然景色已經大變,但是他還是能夠認得出那便是華山所在,是腳下所站立的地方。
可看到歸看到,在此刻年輕人的心中已經布滿了疑惑。
“……”
嶽緣恢複正常,目光在他們的臉上一掃而過,心中不由的歎息了一聲,這群跟自己一起上山的華山弟子,這個嶽氏一族的後人或許在智謀上很不錯,但在武道一途隻能算是普通了。
立于此地,嶽緣出現這種精神恍惚的迹象隻有兩次。
一次是帶着少年張君寶上華山的時候立身這太極八卦圖案的時候,唏噓了好久,而在那個時候張君寶已在他的精神波動的影響下得到了自己的所悟,更是這個圖案中得到了他創立武當派的根本——陰陽太極。
而且這次嶽緣的精神波動影響了這一衆人,但看他們模樣……真是愚鈍的可愛。
算了,不說也罷。
也該正事了。
對方既然讓隐藏在這裏的太極八怪圖案再度現世,以來迎接它原本的主人,這份禮物他嶽緣如何不接?
衣擺一揚。
嶽緣一手負背,一手擱腹,昂首踏步而出。
同一地點,不同時間。
同一座山,不同門派。
同一個人,不同身形裝扮。
在無數弟子的‘迎接’中,純陽掌教嶽緣回歸了。
“華山,我,純陽嶽緣,回來了。”
在這一刻,他不再是明教教主,而是純陽的創派掌教——道公子嶽緣。
狂暴無匹的無形壓力嶽緣爲中心朝四面八方奔湧而去,這無形的壓力更是在這一刻化作有形之象出現在衆人的面前。一股無形氣浪徑直掃起地面的灰塵,形成一道圓圈呈波浪形散向四面八方。
四周。
衆人隻覺得那煙浪掃過自己過後,便覺得渾身一顫,背上好似背負了華山之重,一股龐大的壓力籠罩而下,雙膝一軟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胡青牛如此。
嶽氏年輕人一衆師兄妹如此。
那些悍匪更是如此。
驚駭中,衆人在擡頭望去,見到的更是駭人驚聞的一幕。
隻見嶽緣走在正中,朝大殿的方向踏步而去,而在經過那些列隊的華山派弟子後,兩側便噼裏啪啦的跪倒了一片,無人可以幸免,無人可以例外。
從後面望去,就好像嶽緣踏足浪尖,人過浪平。那連續跪倒的一幕,看起來就好像被風吹到的麥子那樣的整齊醒目。
大殿内。
華山派掌門鮮于通與一衆長老正端坐在這裏,從他們這裏的方向正好能夠觀測練功廣場下方發生的事情。可是不看還好,在看到如此駭異的一幕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有的人甚至連身下椅子絆倒都毫不自覺。一群人走到門前,膛目結舌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幾乎所有人的腦海裏都不約而出的冒出了同樣一個想法。
華山派大難将臨!
還未等他們從驚駭中恢複清醒,那人已經到了大殿門口。
身形一晃,從人群中走過。
衆人隻覺得眼前一花,再回頭便見到那一個俊美邪異的少年已經端坐在了掌門之位上。
随後,華山派弟子們感到到的那股無匹壓力也降臨在了他們的身上。
雖說比起弟子們來說,他們的武功要高的多,可在這股壓力下卻也顯得微不足道。随着啪的一聲,長老中功力最低的一個已然承受不住壓力跪倒在地,緊接着其他人也接連出現體力不支的情況,生生的被壓倒在了地上。
唯有掌門鮮于通強撐至此。
可是那滿頭的汗水,還有驚恐的神情,以及不斷顫動着雙腿都告訴着所有人他強撐的并不輕松。
啪!啪!
兩聲脆響,雙腿上血霧爆出。
鮮于通終于也承受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下跪的力道甚至将雙膝所在的石闆砸了個粉碎。
“如此大禮……”
伸袖,彈塵。
擡頭,嶽緣的目光一一掃過大殿裏跪倒的衆人,最後停在了鮮于通的身上,笑道:“本座受了。”
言語間說的是那麽的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