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起身後衣袍随風而揚。
微涼的感覺倒是吹散了這悶熱,讓人有一種舒爽之感。
嶽緣就這麽靜悄悄的站在屋頂,靜靜的看着下方。之前不過是簡短的了解了一下,嶽緣便從明教這一衆人的面色中看到了些許奇怪的地方。
莫愁與小龍女來過這裏,但是楊逍等人那略顯支支吾吾的話語中明确的有隐瞞的意思。
不難想象。
當初,隻怕這也是他們這群明教高層丢臉的時候,否則的話也不會這麽倉促的進行教主的選擇。出現這樣的情況,隻有一個可能,他們被人強壓了。
否則的話以嶽緣的了解,這明教内部的混亂應該還會繼續下去,而不是這麽早的就開始準備新教主的備選。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對于嶽緣來說,卻是一個極好的時機。
楊逍……
楊過的後人麽?
目光中,注視着楊逍的背影,對方身上還是能夠看見那麽一絲熟悉的人的影子。若是如此,那麽楊逍的身份莫愁與小龍女不可能認不出來。
這個關系與背景,便決定了他可以與兩人拉關系。
至于楊過後人爲什麽會在明教這個問題嶽緣并不意外,這本就是當初他與明教聖女做下的合作。
襄陽破。
以郭靖夫婦的性子,定會與襄陽共存亡。
而當初的合作要求便是要明教中人在襄陽城破的時候,救下郭靖夫妻,借此換來明教正式大規模進入中原的機會。而那一次的安排,便是爲了今天做準備。
前番随手種樹,如今卻是爲了給自己乘涼。
看樣子,在他帶着念惜墜入驚雁宮的時候,明教并沒有違背誓言。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郭靖夫婦與楊過夫婦他們都應該在明教中了。這些年來,在天下間真正擺出反抗的江湖門派也就隻有明教了。
這種情形與郭靖夫婦的目标,與他們教派的本身性子便不意外。
若是這樣,就說明教後面曆任教主都會降龍十八掌嶽緣也不會有太大的意外。
腦海裏回憶着在前不久楊逍在自己面前施展到了一般的重劍劍法,卻是讓嶽緣有了其他的猜測。
由楊逍的招式中嶽緣已經看到了他的劍法并不全,完全沒有體會到重劍劍法的精華。以一柄普普通通的精鋼長劍施展重劍劍法,還沒有到舉輕若重境界的楊逍的那一劍在嶽緣的面前不過是笑話。
隻是……
嶽緣微微側了側頭,尋思着楊逍到底是楊過與誰的後人?
這一次沒有來得及去古墓舊址看,若是古墓舊址仍存在人的話,那麽他……
似乎想到了什麽,嶽緣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絲微笑。
視線微揚。
落向了山的下方。
那是青翼蝠王韋一笑離去的方向。
之所以給他們三個機會,一來是爲了讓這群人心服口服,二來便是想借着他們的手将自己的消息傳遞給莫愁。
不親自出去,便是因爲嶽緣自己遲疑了。
他的經曆,讓他在莫愁的面前沒有任何反駁解釋的理由。
這種情形使得嶽緣有一種舉步不前的艱難。
不過該來的終究是要來。
回想起自己曾與魔種陸小鳳的對話,這個局面倒也不是徹底的絕路,他還是有那麽一條光明大道的。而眼下,他就是要在這光明頂開出這麽一條道路。
反倒是那五散人中的鐵冠道人的離開讓嶽緣有點意外。
聽他的話,似乎他還能求援。
道門中人。
張君寶的影子在眼前一閃而逝,張君寶絕對不是這鐵冠道人所求援的對象。
那他求的會是誰呢?
道門向來神秘,哪怕嶽緣自己出身道門,卻也無法真正的摸透。
再說現在他不過是呆了沒多長的時間,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也不過是大概的摸清了基本的脈絡,至于其他細節上的問題仍然是一頭霧水。由張君寶的話中嶽緣已經知道慈航靜齋和魔門仍在,隻不過暫時化作了隐世門派隐藏了起來。
但即便是這樣,這百年來中三者的交鋒仍然是遍布整個江湖。
局勢沒有大變,隻不過是傳鷹、郭襄和張君寶三人鎮壓而已。
一旦失去了最後一人張三豐的鎮壓,那麽這江湖局勢恐怕已經不是眼下這麽簡單了。
所以慈航靜齋與魔門仍在,那麽道門中也就不僅僅隻是純陽最後的餘支武當,應該還有其他的門派。而這鐵冠道人便是出自這個門派。
明教其實有那麽一點奇特。
它不同江湖正道,也不同魔道那樣,門派裏的弟子基本情況下就是自己門派培養出來的弟子,而在明教裏的情況則是更爲的複雜,看起來好像是無數志同道合的人走在一起組成的教派。
明教弟子裏有道門的,也有佛門的,更有其他門派的。
所以在鐵冠道人離開後,嶽緣的注意力便停在了說不得和尚的身上。既然鐵冠道人去求援了,也不知道這佛門出身的說不得和尚是否也有同樣的舉動。
觀察了半晌後,見說不得和尚沒有這個舉動後,嶽緣便暫時的将注意力收了回來。
果然。
這明教還真是比原本設想中要更爲複雜。
佛道魔三教……不,或許不止是三教的結合品。
眼前明空女帝的模樣一閃而過,嶽緣伸出手輕輕的捏了捏眉心後,這便消失在了屋頂。
很快。
在這些都安排後,楊逍等一衆人也在這裏散了開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之所以敢在新教主眼皮底下這樣行事,他們所仗的便是這個新教主的自負。至少,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明教來說已經沒有比這個更危險的局勢了。
嘎吱!
木頭摩擦聲中,房門被推了開來。
進入房間的楊逍的神情顯得有那麽一絲疲憊。
這幅形象,他極少在外人面前流露,一般出現在他人面前的是風流倜傥的他,是明教光明左使。
隻不過當楊逍轉身關上房門的那一刻,身形卻是猛地頓在了原地。
眼角的餘光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房間裏的模樣,在他原本與韋一笑吃東西的桌子旁邊,不知何時端坐着一個人。借着月色,楊逍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原本提到嗓子眼兒的心和一身功力都暫時的放了回去,轉過身在點燃油燈後,楊逍用一種略帶嘲諷的語氣說道:“噢,我還以爲是誰,原來是嶽教主大駕光臨!”
教主之前加了個姓氏,嶽緣便知道明教上下果然是沒有一個真正心服的。
試想——
這要是換做是他的話定然也不會心服。
“不知教主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先是以屬下的禮數拜見後,做足了面子上的事情,楊逍這才繼續問道:“難不成是嶽教主這次反悔了?”對方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隻怕自己與韋一笑所謀劃之事也落在了對方的眼中。
“……”
嶽緣面帶笑意的看着楊逍,雖然對方面色不變,保持着鎮定,但嶽緣看得出來,楊逍緊張了。
伸手示意對方坐下後,嶽緣如同這個房間的主人,而原主人楊逍才是客人一樣的直接扭轉了房間裏的主客形式。
“聊聊?”
“看到你便讓我想起了曾經的一個朋友,若真要論起來你我的關系并不是最簡單的教主與光明左使的上下級關系了。”嶽緣就如一個和藹的前輩一樣,招待起晚輩來。右手伸出,那放在遠處凳子上的杯子直接被淩空吸了過來,放在面前後,這才拿出不知何時挂在腰間的酒壺往面前的茶杯裏添起了酒水,一邊說道:“酒不是多好的酒,還是本座讓常遇春下山買的,自然是比不上那些珍釀的。”
楊逍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打量着眼前的嶽緣,心中卻是在一直揣測對方的來意。
他半夜來到自己的房間到底是爲了什麽?
能夠這樣悄無聲息的來到這裏,而且還是端坐在自己之前坐的位子上,這就代表着他與韋一笑的謀劃早就被對方瞧在了眼裏,至于鐵冠道人的求援隻怕同樣如此。
原本他還以爲是對方反悔,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樣。
對方在與自己拉家常?
對!
現在彌漫在楊逍心頭的就是這個怪異的感覺。
低頭掃了一眼面前的酒水,楊逍也沒有心思去理會這是否是美酒,端起酒杯便一口飲盡,然後放在桌子上安靜的等待着對方的發揮。沒有辦法,他隻能以靜制動。
“酒這樣喝是品不出味的。”
酒杯停在嘴前,嶽緣擡眉掃了一眼,慢條斯理的點評道:“這樣喝酒,難不成光明左使是有心事?”
嗯?
楊逍面色一頓,心頭猛地一跳,他直覺到對方的發難隻怕已經來了。
“看你表情本座是沒有推斷錯了。”
“那麽讓本座猜猜。”
“你是想起了自己的愛人,還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啪!
身下凳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來不及理會那被自己絆倒的凳子,楊逍面色大變的站直了身軀,死死的盯着眼前這個正在慢悠悠的品着酒的男人,然後一字一句的問道。
”嶽教主,你這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