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的還有一股沉悶的壓力。
當月神踏入其中的時候,即便是有着準備,也被那迎面而來的陰冷刺的嬌軀微微一顫,露在外面的肌膚上一時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而且加上那一直存在東皇周身的奇詭力場,使得月神更不能運功,兩相結合下這麽突然的一個刺激倒是讓月神體會到了很久沒有體會過的寒冷。
果然。
剛剛那一閃而過的錯覺便是來自這裏。
目光挪移,視線停在了那盤膝在正中央的少年身上,月神發現這四周的環境比以往的要暗淡了不少。仔細看去,在角落裏隐隐還存在一些白色的粉末。
那是寒霜。
目光閃爍,月神心中道了一聲果然如此。
屠鳳之戰不僅是殺掉了鳳凰,卻也給東皇帶來了極大的困擾。不提因爲赤練的緣故,使得本身的軀體在火焰中化作了白骨,在這具少年的身上她同樣發現了其中的不妥。
再說嶽緣也沒有故作隐瞞,隻要眼力高,足夠聰明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
就在月神準備開口的時候,一直閉目打坐的嶽緣緩緩的睜開了眼。
在睜眼的一刹那,月神便感覺到一股若隐若無的劍意自東皇的雙眸中****而出,目光所及處,便是劍鋒所及處。
唰!
一聲聽不到的輕響,那遮掩在雙眼上的輕紗便無端的分成了兩片,随後輕飄飄的朝兩側落去。
不僅如此,月神更是感受到眼角下方的臉頰上微微一涼,一顆妖豔的血珠便浮現在了肌膚上,好似在那裏點出了一顆豔麗的紅痣。
“!!!”
月神柳眉輕揚,玉手擡起擦拭了下臉頰上的血珠,認真的看了一眼後這才詫異道:“大人,您這是……”一個堪稱世間神話的男人怎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劍意?
剛剛那一幕是一身劍意肆意蕩漾,頗有一種從身體裏生生溢出來的錯覺。
不!
或者說那劍意是自發而動。
在剛剛,月神感受到的隻有嶽緣自己收攏劍意的動靜。都說劍由心發,劍由意發乃是用劍的極高境界,可之前那已經不是這個了,而是單純的劍自己在動。
她有一種錯覺,劍活了。
“你察覺到呢?”
月神臉上的神色變化一直落在嶽緣的眼裏,嶽緣知道自己身上的事情被她看在了眼裏,以月神的聰明自是能夠推測出很多的東西。側頭笑了笑,嶽緣揮手示意道:“就如月神你現在看到的一樣,屠鳳之戰有着你們所想象不到的後果。”
“這力場,這劍意,都是這一戰後連鎖變化。”
在月神認真傾聽的神态中,嶽緣道出了眼下存在的最大危險:“本座的劍……活了。”
劍,活了?
月神一愣,眨巴了兩下眼睛,差點以爲自己剛剛聽見的話隻不過是幻覺,隻不過在看到嶽緣那認真的表情後,她便知道自己之前的錯覺是真實的,而不是單純的假象。
而且東皇嘴中的劍,并不是所謂的佩劍,月神十分清楚對方所指的是什麽。
唯有那套東皇專門創造出來屠鳳的玄陰十二劍,那套劍法是何種威力一路來已經徹底見識過其威力的月神當然十分清楚,那是連神獸鳳凰也無法阻擋其鋒芒的絕世劍法。
這個劍法活過來的話……那是什麽?
有了生命的劍意?
月神實在是難以想象一套有着生命的劍意會是什麽模樣,但看嶽緣這略顯嚴肅的神情,她便知道那一套劍法一旦脫了缰繩的話,隻怕整個蜃樓唯有創造者自己才可以阻止。
緊接着月神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正想要開口便聽嶽緣再度說道:“劍向來是人使,其威力自是取決于人的資質與能耐,但若是它自己使用呢?”
眼神一凝。
月神聽到這裏卻是多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便是無形的劍意如何使用自己的劍招?這就好比無根之水,無本之木。
不,不對。
很快,月神便否定了這個看法,既然東皇已經如此說明,顯然這玄陰十二劍沒有這個缺點。沉思了半晌,月神腦海裏猛的一亮,她想起了一件被自己忽視的事實。
東皇大人既然能借體重生,搞不好這劍……
東皇大人是創造出了一套什麽樣的詭異劍法。
就在這個念頭剛升起的時候,月神便發現自己的耳畔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響。
好像有什麽人在耳邊輕語誘惑,就好似一個邪佛魔鬼在引誘着。
這聲音并不是在現實中所響,而是在你的耳畔低語,其聲直入心底。
隻不過一會兒,月神的額頭已經沁滿了冷汗,整個人差點把持不住:“這個是!!!”
“不錯!”
嶽緣擺擺手,那陰森的感覺在這一刻消散一空,道:“這就是現在的玄陰十二劍!”
月神想不明白,怎麽會這樣?
要知道之前的至陰至邪的玄陰十二劍她們也在遠處感受到過那種劍意,可絕不是眼下的這種情況。就在剛剛,月神恍惚的感受到自己的耳邊站了一個人,正在用邪言歪語正在引誘她。那不是單純的感受,而是來自心底的黑暗。
這劍,太危險了。
這個東西一旦任憑它跑出去,隻怕引發的将是滔天大禍。
想到這裏,月神突然明白爲什麽東皇會招自己前來他閉關的地方了。
“可惜啊!”
嶽緣迎着月神的目光,感歎了一聲,“我原本想将它留給月兒的,但現在看來……”這玄陰劍意隻不過是在月神的耳畔發出劍語,就已經開始産生了影響,若是換做月兒隻怕會成爲劍的傀儡。
鳳凰的詛咒,着實給了這玄陰十二劍太大的加成。
月神沒有說話,她在等待着。月神非常清楚東皇招她前來肯定不止這樣的事情。
最後在月神的等待下,嶽緣慢條斯理的說出了這樣的話:“本座需要一個隐蔽的地方,将它囚禁起來,以防爲禍世間!月神,你有什麽好的推薦?”
囚禁一套無形的邪惡劍意?
不提什麽地方才合适,該怎麽囚禁,經曆了剛剛那股詭異的月神十分清楚這套劍法會有多麽的危險。思索了半晌,到了嘴邊的話突然被月神噎了回去,她提出了一個讓人詫異的回答。
“或許月兒能夠給大人一個滿意的答案!”
月兒?
劍眉一揚,嶽緣的臉上爬上了一絲驚訝。
船艙,道上。
月神不知何時再度拿出了一條輕紗負在了雙眸之上,在嶽緣的面前她可以露出整個面目,但在外人的面前還是得保持原本的模樣。隻不過在這一路回來的時候,月神在奇怪一些東西。
帶有面具的東皇大人和少年狀态的東皇大人看起來沒什麽不同,可在月神的感覺中總覺得哪裏不對。
是的。
以前或許是大多時候看不到面具下的表情,大多時候給人的是神秘莫測。但沒有了那張面具後,人與神之間的距離似乎拉近了不少。想了半晌,月神終于發現了這其中的問題。
玄陰劍意遭受鳳凰詛咒,東皇大人雖然這樣說,可她從東皇大人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擔心。
那種平淡的口吻就好像再說一件平淡的事情,不值得人太過在意。
态度,是最奇怪的地方。
也許是人不能揣測神,可身爲女人的直覺告訴月神這裏面蘊含着無數人不知道的秘密。當初的東君大人也無法看透東皇的秘密,而現在又有幾人能夠呢?
這裏面的秘密,她也想知道。
猜測了半晌無法得出滿意的結論後,月神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月兒正呆在她那裏。
……
在月神離開大殿後,房間再度緊閉了起來。
目光送着月神的離開,嶽緣的目光這才收了回來。
随即,這空曠的大殿裏開始回響起一陣陣奇特的聲音來。這是一個人在嘀咕的聲音。
聲音連綿不絕,延成一片。
就好像是在誦讀着什麽。
而在嶽緣的周身,一股股透明的氣浪開始以圓圈的形式不斷的回蕩開來,這是玄陰劍意蠢蠢欲動的迹象。嶽緣的嘴唇不斷的動着,嘴裏冒出了一連串的語言,這些類似唱一樣的東西正是說給那玄陰劍意聽的。
這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老師正在敦敦教導幼兒一樣。
到底在念什麽?卻是無人能夠聽得懂。
每一次的動作,那圍繞在身體四周的氣浪就會有着動作。一時間,那股陰冷之意再度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此情此景,若是當初的婠婠仍在的話定能聽出這些究竟是什麽東西,更會膛目結舌,因爲從嶽緣口中出來的那不是道家的經文典藏,反而是出自佛家的典籍經文。
唯一與正派和尚所念的不同的是這經文裏多出了其他的東西。
它與佛門給人的味道截然相反。
它在扭曲。
它在感染。
就好像這些經文不是出自一個高僧的口,而是來自域外天魔的嘴。這些經文有着難以形容的力量,隻要聽了太久它便可以慢慢的扭曲人的思想。
整個大殿都彌漫着一股陰森奇詭的味道。
隻可惜這一幕沒有人看見,能夠熟悉的人卻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而其他的人卻是根本就沒有見識過。
但這些對嶽緣來說,卻隻有一個結論。
他,在‘洗’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