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練的詢問,最後得到的隻有嶽緣的沉默。
許久。
嶽緣很随意的轉移了話題,繼續将話題壓在了嬴政的身上。也讓赤練暫時性的将這個心思壓在了心底。
“美人?是指那荊天明的生母麗姬嗎?”
縱觀過往,讓赤練注意到的也就是新任的墨家巨子荊天明,這個少年正是由蓋聶帶着從秦國逃離,爲此蓋聶更是受到了連續的追殺,當初他們聚散流沙正是追殺人之一。
嬴政、麗姬以及荊轲三人之間的故事,倒也曾被無數人矚目猜測過。
“是的。”
嶽緣點點頭,他嘴中的美人便是這麗姬,不過緊接着的一句話卻是徹底讓赤練呆愣在了原地:“不過麗姬還有一個外人并不知道的隐藏身份,那便是她從某方面來說,其實是嬴政的師傅。”
婠婠的這番做法所帶來的結果卻是連東君自己也沒有預料到。
她的棄徒……
嶽緣心中暗歎,情之一字,卻是沒有人能夠理解和揣測。
師傅?!
萬萬沒有料到麗姬與嬴政之間會是這樣關系的赤練在這一刻徹底傻眼了。
麗姬與嬴政之間竟然是這樣的關系?
這個場景讓她看起來有些眼熟。
低着頭。
她自己,衛莊之間的關系從某方面來說不也算得上是一種師徒嗎?在看看眼前男人的背影,赤練突然發現他們三人之間與嬴政、麗姬和荊轲三人的故事有些相像。
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江山。
美人。
有人愛江山,更愛美人。
有人愛美人,更愛江山。
卻也有人想要左右逢源,兩者齊收。
嶽緣敢肯定,他這一次一走,想來就會有人忍不住會再度上演曾經荊轲刺秦的一幕,隻怕到時他們遇到的已經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個嬴政了。
……
鹹陽。
祭天大典所在。
高台上。
蓋聶和衛莊分列兩個方向站在嬴政的兩側,三人周身的氣氛一時陷入難言的寂靜。沉重的壓力聚在四周,讓人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錯覺。
兩人衣衫碎屑的紛飛中,一聲輕脆的聲響也傳入了三人的耳中。
嗒!
一串珠簾自嬴政額前墜落,掉在了木闆上砸出了一個不算小的聲響。
回首。
師兄弟二人的目光相遇。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彼此的震驚與疑惑。
震驚,震驚的是嬴政那一身深厚無比的内力。
疑惑,疑惑的是嬴政劍法雖妙可是有着明顯對敵的生疏感。
對敵生疏,沒有經驗,這一點并不讓兩人意外。畢竟嬴政乃是一國帝皇,每日整理國家大事,再加上身份的問題,他不用跟江湖人一樣那樣遊走在生死邊緣上,哪怕是有着一手精妙的劍法也沒有可以敵對的人。
自然而然,在兩個頂尖的用劍高手中,匆匆交手數招裏蓋聶和衛莊便察覺到了這一個缺點。在高手交鋒中,經驗不足往往會成爲緻命之處,更不用說是在衛莊與蓋聶的眼中,可在之前的交手中他們發現了這個缺點。卻并沒有辦法将這缺點化作緻命一擊,是因爲嬴政的劍法太過詭異。
那一劍,生生以深厚的内力使得水汽蒸騰沸騰,彌漫如瘴,蔽人眼目,擾亂敵人之效。
而且最重要的是兩人的震驚使得師兄弟二人沒有機會考慮太多。
嬴政這一身深厚無匹的内力,究竟是從何而來?
前面說過,身爲一國帝王,每天勤政,隻要不是昏君。那便不會有多少的空閑時間去做其他的事情。
嬴政是昏君嗎?
天下間不會有人會這樣覺得。
一個一統七國,造就了一個大一統國家的帝王豈會是昏君?反秦之人會認爲嬴政是暴君,但絕不會将他看成昏君。
可就這麽一個帝王,竟然會有如此深厚的内力。這怎麽可能?
師兄,你确定你之前沒有說錯?衛莊望向蓋聶的目光中充斥着疑問,嬴政這一身内力絕對不是短短幾年的時間裏可以練就的,倘若真是這樣,那麽天下間其他修習武功多年的人算什麽?
他衛莊算什麽?
搖頭。
蓋聶非常清楚在他離開鹹陽宮的時候,嬴政仍然是不具有絲毫的内力的人。哪怕是有着不俗劍法,那也僅僅是劍法,對方與他自己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情況。
麗姬沒有說錯,他蓋聶也沒有看錯。
那麽……
嬴政這一身深厚的不像話的内力從何而來?不過在這一刻,蓋聶也明白了嬴政真正依仗的不是劍法,而是這一身詭異的内力。
之所以說詭異,是這内力駁雜不清!
好似由無數不同的組合而來。
之前的交鋒中,兩人就被這内力中糾纏的不同勁氣迫的一時間隻能阻擋對方的劍,而無法将發現的缺點轉化成真正的優勢。
“哦!”
目光落在腳下那一串珠簾上,嬴政贊道:“不愧是名聞天下的鬼谷一脈,劍法不差。”
“但若僅僅是這樣,僅憑你二人想要殺朕不過是異想天開,不若讓那些藏着的家夥也出來,說不定朕會給你們一個機會。”高舉的天問劍輕輕一揮,在劍吟陣陣中,斜指向地,目光在蓋聶與衛莊的身上掃過。
嬴政,到底想要做什麽?
心頭疑惑在兩人的心中一閃而過,緊接着便是一股寒冷之意自高台下方升騰而起。咔擦聲不絕于耳,那下方的湖面上方竟然莫名的出現了一小塊的寒冰。
轟!
水浪暴起,寒冰炸裂,一道白色人影從水中激射而出,而碎裂的寒冰如同密密麻麻的利箭朝嬴政的方向攢射而去。
冰箭迎面,在距離嬴政三尺的地方便已經徹底被氣勁震碎,散落一地晶瑩。
目光上移。
嬴政看到的是一襲白衣飄飄,手持水寒劍出現在高台上的高漸離。劍身晶瑩透徹,上面已經不知何時包裹了一層冰晶,美觀之極,這種情形讓嬴政不由開口贊歎了一聲:“不錯的一柄劍。”
“想來你就是荊轲的兄弟,墨家統領之一的高漸離了。”
“聽說你築和琴彈的不錯,不若來宮中替朕奏一曲陽春白雪如何?”
“若是陛下今天死在這裏了,那麽我定會和雪女在陛下的墓前共奏一曲陽春白雪,以恭送陛下。”冷淡的聲音從高漸離嘴中發出,表情顯得十分的嚴肅,對于嬴政發現自己等人他已經不意外了。
之前蓋聶和衛莊與嬴政的交鋒他早已在水下感受到了,更是聽到了雙方的對話,隻是他也萬萬沒有料到這嬴政竟然會是一個絕頂高手。
“小高說的不錯。”
“若是陛下在此駕崩,那麽雪女定當在陛下的墳前一舞。”
衣擺飄飄,帶着一身香意的雪女就那麽出現在了高漸離的身邊,玉足踏在了柱子上面,一陣清風吹過,那一頭的白發不斷的朝後飄舞着,露出了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
下方。
當雪女出現在高台上的那一刻,站在下面守護着兩位皇子和文武百官的趙高不由得擡了擡頭,目光遠遠的停在了雪女的身上,眼中一絲疑惑一閃而逝。
高台上。
面對再度出現的兩位墨家高手,嬴政沒有絲毫的懼意,反而是在雪女出現後,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出神的打量着對方。
“都說墨家統領雪女模樣傾國傾城,絕技淩波飛燕更是曾被稱爲燕國都城的傳說。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見到你,讓朕想起了一個已經死去了的舊人。”
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麽,嬴政難得的出現了一絲沉吟,做出了一個讓在場幾人都意外的決定:“今日一戰後,朕将會恕你無罪,你到時就在鹹陽宮裏做客吧。”
“!!!”
蓋聶,衛莊還有高漸離三人都是一愣,随即三人面色各異,其中尤以高漸離整個人幾乎冷的快要凍成冰,而在他的身下,絲絲寒意已然爬滿了高台,出現了一層寒霜。
什麽情況?
難不成是見到雪女傾城的模樣,嬴政起了色心?這個念頭隻不過在衛莊的腦海裏一閃而過,随即便被否定。因爲剛剛嬴政的話中有一句讓人覺非常在意。
那便是見到雪女,讓他想起了一個已亡的舊人。
這個人是……
目光落在蓋聶的身上,衛莊見到的是蓋聶嘴唇微動,用嘴型說了兩個字——麗姬。
蓋聶的視線也停在了雪女的身上。
嬴政的這話讓蓋聶猜到了對方嘴中的那個死去的舊人,卻也在這一刻揭露一個讓以前蓋聶忽視的一點。雖然模樣不一樣,年紀不一樣,但雪女與麗姬兩人在某方面的氣質上卻有相近的地方。
但哪裏一樣,卻是讓蓋聶一時間想不起來。
“……”
雪女聞言沒有出聲,表情亦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嬴政的那句決定。神情沒有變化,并不代表雪女此刻的内心沒有變化。
旁人或許不明白。
但雪女又豈不明白其中緣由?
麗姬。
這個未曾蒙面,卻應該被她稱呼師姐的師門棄徒竟然在嬴政的心中留下了這麽大的影響。
她,交給了他什麽?
天魔功麽……
柳眉微蹙,雪女觀察着嬴政那一身肆意糾纏在一起的詭異内力,腦海裏冒出了兩個字。
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