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
在這準備祭天大典的前期,對帝國來說那些潛伏在黑暗中的魑魅鬼魉都開始一股腦兒的冒了出來。
首先出場的不是人,而是一聲聲流言。
在有時候,流言猛如虎,堪稱無形的刀劍利刃,殺人不見血。
以語言來撥動人心,挑動那蘊藏在其中的惡意。
這便是那些散步流言的人的本意。
鹹陽宮。
端坐在九五至尊之位上的嬴政對此沒有表露出任何的心思,不知是那些流傳在鹹陽的流言還沒有傳進宮中,又或者是他聽到了卻沒有在意。
甚至,嬴政隻是單純的保持了沉默。
因爲眼前的這一幕對嬴政來說,還不到精彩的時候。隻不過剛剛拉開大幕,區區可畏人言,對經曆了太多的嬴政來說還不值得讓他驚豔。
如此平淡,如此不出意外的開幕,如何讓嬴政去開口贊歎?
嬴政很明白,這隻是開始。
故事以他的推測,應該在祭天的那一天才是真正的高潮,才是真正圖窮匕見的時候。所以,嬴政在等待,在無聊的等待。
身前。
一名來自影密衛的侍衛正在低着頭禀報着什麽,而嬴政則是在絲綢上一個一個字的書寫着标準的小篆。
“如何?”
目光停在面前的絲綢卷軸上,嬴政沒有絲毫擡頭的興趣,隻是随意的開口詢問起來。
下方。
一直等待着的侍衛立即恭敬的回答道:“回禀陛下,最近與公子扶蘇走的近的隻有那儒家了。至于那流傳在帝都的流言……”
“這個不需要理會!必要的時候,可以松懈一下!”
“是!”
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恭敬的點頭,侍衛知道有太多的東西不是他能夠窺視的,否則他承受不住那樣的後果。不過身爲皇帝的親衛,他也清楚皇帝是在準備一個大的行動。
要知道祭天是何等重要的大事,當這個命令自嬴政口中傳出的時候,整個帝國高層上下便對這一次的事情頗爲在意。
可在這種時刻。他們受到嬴政的暗示,采取了外緊内松的策略,顯然皇帝有着其他的心思。
否則的話,若以尋常過往來看。這些流言足以讓不少人進大獄,甚至丢掉性命。
但是,一旦到最後,隻怕死的人會更多。
在一番詢問後,嬴政揮手讓侍衛離開。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後,他這才放下手中筆,靜靜的注視着手中的這卷絲綢。上面,并沒有太多的東西。
最主要,最引人矚目的隻有一個字。
誅!
在之前,便是嬴政所留下的空白。
這些空白處,都是以後用來填下名字的所在。
指尖自這空白處慢悠悠的劃過,嬴政用隻有他自己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似乎……朕留下的空白處多了些?可莫要到時填不滿啊!”
“朕,期待着你們将自己的名字一個一個的留在這上面。”
“局已做好,不要讓朕失望。”
“對了。”
“東皇。你現在已經到了哪裏呢?”
擡頭。
額前珠簾遮掩下,目光順着縫隙朝東方日出的方向望去,視線似乎要穿過萬水千山,直達他想要看的地方。
蜃樓。
疑惑。
不明白。
月兒最近的心中充斥着許多毫無頭緒的問題想要詢問嶽緣。
可是,自蜃樓啓動後,月兒便發現自己想要見自己的生父嶽緣反而沒有之前那麽容易了。要知道在之前,她在蜃樓裏其實是很自由的。
而現下……
就在剛剛,她也不過到了門前,便不得而入。
反倒是其他的人可以進去,這一幕讓她的腦瓜子想不明白。想要詢問緣由,卻發現不管是誰都是一副忌諱莫深的樣子,根本不透露絲毫的信息。
在幹嘛?
月兒想要進入其中,她想要了解裏面發生了什麽。
以她現在的身份。嶽緣對她這個女兒來說,應該不會存在太多的隐瞞,尤其是在月兒有一些關于父母過去的事情的詢問的時候。
隻是每次來到這裏,就被擋了回去。
這種情形讓月兒一頭霧水的同時,也激起了她心中的好奇。
他,與她們究竟在幹嘛?
不說這個。現在的月兒隻覺得自己的心有些煩躁。
向來能做到心靜如水,跟着端木蓉鍛煉出來的平靜心态在這一刻似乎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一個人蹲在門前,将下巴擱在雙膝上,她就那麽靜靜的等待着。
許久。
大門在一陣嘎吱聲中,緩緩打開。
“進來吧!”
“月兒!”
嶽緣的聲音從裏面傳出,直落月兒的耳畔。
眼神一亮,月兒這才站起身來,這數天的時間,整座蜃樓裏的人都變得有些奇奇怪怪。
月神,大司命,少司命還有那新來的赤練。
她們都是如此。
至于雲中君則是躲在自己的煉丹室不怎麽出來,似乎是在爲長生丹方做最後的準備,整個人一副鑽研至深出不來的樣子。
而那高傲的星魂,更是不見蹤迹。
一切的一切在蜃樓東渡起航後,便開始變得奇怪起來。
以月兒的小心思,以她的聰慧,沒有經曆的東西她看到的遠遠隻有存在于外表的東西。年紀小小的,根本無法窺測大人的心思。
當然。
她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空曠的大殿裏,嶽緣端坐在那裏,目光落在正踱步走進來的月兒的身上。
同時。
月兒的目光也投向了眼前這個男子,這個自己的生父。
沒有戴那黑色的面具。
露出了他從未在外人面前露出的模樣。
也許是因爲戴了太長時間的面具,遮掩在黑袍之中,暴露在外面的皮膚異常的白皙。右眼的上方,則是圍繞着一團妖豔的紫色火焰。
妖豔。
這是月兒身爲一個少女的感受,哪怕對方是自己的父親。對方那張俊秀的不像話的臉龐,讓女人也需要爲之贊歎。
這個模樣,不是月兒第一次見。可是再度見到,讓月兒仍然是忍不住心頭的那份小小的疑惑,隻不過這個念頭剛起,月兒還是将其壓了回去。
隻是在今天。月兒發現嶽緣的身上多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甚至,月兒都不敢久久的迎着對方的目光。
她發現在對方的注視下,她的心跳的有些快,甚至面紗下的臉頰也有了發燙的迹象。
這是怎麽一回事?
月兒在心底問着自己,低着頭。腳下的動作卻并沒有就此停下來。
“!!!”
座位上,嶽緣見狀眉頭一蹙。
月兒的異狀,自然是落在了嶽緣的眼中。
這個是?
不妙!
這個興奮感已經激蕩的讓自己的道心種魔大法都開始肆無忌憚起來了嗎?隻怕随着距離的越近,這種迹象便會越強。心下念定,嶽緣周身氣勁勃發。在月兒愕然的眼神中,一股柔和的力道直接将她推出了大殿。
哐當!
大殿的大門在月兒被氣勁送出後,便直接關閉了起來。
在她愣神的目光下,隻有嶽緣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自今天起,爲父要閉關!”
“如有什麽疑惑,月神她會給你答案的。”
話語落下。再度恢複了安靜。
大門前,月兒昂着頭,看着那緊閉的大門,一臉懵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月兒整個人一頭霧水,壓根兒摸不着頭腦。
唯一肯定的是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蜃樓,在起航後,就變得奇怪了。
每個人都是如此。
包括她,也一樣。
不提蜃樓上發生的事情,在蜃樓東渡離神獸鳳凰所栖息的地方越來越近的時候,中原大地上的事情則是在許多有心人的操作下。局勢開始朝所有人都猜想不到的地方狂奔而去。
桑海城。
在小聖賢莊三位當家的安排下,将寶壓在了公子扶蘇身上的儒家派出了儒家門下不少精英弟子去了帝都鹹陽,用以幫助公子扶蘇。
同時,他們也選擇了一個由嬴政給出來的好日子作爲時機。
祭天。
他們要在這天。在天下人的面前阻止嬴政長生夢想。他們要站在制高點,從道德上,從人文上,從國家上來勸誡嬴政。
當然,儒家的人敢定下這樣的決定,自然是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人。
還有其他的志同道合的人。
可以說。隻怕這天下間真正除了嬴政自己,實際上沒有幾個人會願意看見一個帝王長生的。哪怕是他的親生兒子也是如此。
一旦嬴政長生,那麽天下間皇帝就真正的隻有一個皇帝了。
一個立于頂點不變的人,那将會壓迫下面許多人不得不去改變。
哪怕是用最壞的辦法。
墨家。
蓋聶抱着木劍,正在臨湖觀水,安靜沉思。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落在了旁邊,正是墨家統領盜趾。剛落地,他的聲音就已經傳來:“我去看了,衛莊已經離開桑海城了,聚散流沙的人也跟着走了。”
“他們的方向好像是鹹陽。”
“奇怪。”
“那個毒女赤練好像不見了,也不知道又在準備什麽陰謀。”
聽着盜趾的嘀嘀咕咕,蓋聶猛地轉過身,突的對盜趾說道:“我要啓程去鹹陽!”說完,不管一臉意外的盜趾,蓋聶的腳步已經踏出了莊園。
這是什麽情況?
盜趾望着蓋聶離去的背影,一頭霧水。(~^~)
PS: 好了,兩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