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公子扶蘇遭受刺殺過後,整個桑海城已經莫名的陷入了一種緊張的狀态。
敵人是誰?
對公子扶蘇來說,這一次的刺殺事件已然讓他對某些人起了些許警惕的情緒。不過,不管是誰的主使,這一次的刺殺行動所造成的後果必須要有人負責。
而墨家不負所望的成爲了最佳的背鍋對象。
爲此,由章邯負責的影密衛更是直接将墨家統領之一,号稱盜王之王的盜跖拿下,直接投入了大獄。而在中途,發現了聚散流沙成員白鳳的蹤迹。
爲此,章邯和李斯分析得出了原本站在帝國一邊的聚散流沙極有可能已經倒戈相向。這個情報在上報給公子扶蘇的時候,同時一道專門存在于影密衛裏的線路已經将這個推測上報給了親衛軍影密衛所忠誠的主人——秦皇嬴政。
換句話說這個情報停留在公子扶蘇的手上的時候,卻也朝鹹陽的方向傳了出去。
路上。
身爲影密衛的幾人早就易容裝備,朝鹹陽的方向一路前行。作爲親衛軍與帝王之間存在的聯系通道,向來都是隐秘之極。然而,在今天,這影密衛确是遭受到了重創。
四個影密衛背靠背手持長劍成圈子站在那裏,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的敵人。
敵人隻有一個。
頭紮紅巾,頭發束在腦後,身着一身粗糙的布衫,就這麽站在那裏,一人一劍擋住了影密衛的四人。
沒有直接詢問這人是誰,是什麽來路,也沒有拿出他們真正的身份來呵斥對方。身爲影密衛,他們非常清楚自己負責統領與陛下之間聯系的人的身份是必須保密的。
一旦無端洩露出來,不說陛下,隻怕統領章邯就不會饒恕對方。
所以……他們可以死,卻不能說出一句相關的話語。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這一幕确是讓這幾人的心中猜測到了些許不好的東西,隻怕那傳言……
“生死不由人。”
“任務失敗的人,就隻有死了。”
目光幽幽,男子的視線在四人的臉上來回掃了一眼。手中長劍緩緩舉起,用着一種感歎的語氣說道,就好似他似乎做了不少這樣的事情,殺了不少這樣的人。
羅網的人如此,帝皇親衛軍影密衛同樣如此。
話落。
長劍出鞘。
随後。剩下的便隻有一地凄豔。
與此同時。
小聖賢莊論劍之後,公子扶蘇罕見的在這裏停留了一段時間。畢竟三場論劍,儒家的人都表現出了讓人側目的地方,無論是個人武力還是在其他的方面。
這種局面無疑是儒家三位當家,尤其是大當家伏念最爲期待的地方,這對儒家是一個走進帝國高層的機會。一時間,爲了讓儒家能夠在公子扶蘇的眼裏留下更好的印象,小聖賢莊開放了他們的藏書所在地,展出了儒門典籍。要知道,什麽機會有比影響未來的帝國繼承人更好?
這幾天。公子扶蘇便是在觀看這儒家的典籍。
在接觸中,公子扶蘇的性子和品性無疑都是符合儒家心目中的帝王形象。可以說,在這一刻,儒家的大當家伏念已經将公子扶蘇當做了一個理想的押注對象。
哪怕是三當家張良在聽聞了伏念的話後,也不得不強行壓下那所謂的國仇,而是将道的理念放在了最前面。
不過這一切想要達成還有一個最大的難題沒有解決。
那便是長生。
顯然。
在儒家的眼中,嬴政并不符合他們心目中的形象。
一個長生的皇帝,那是一個怎樣可怕的場景,實在是難以想象。唯一肯定的是,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隻怕儒家将會永遠沒有出頭之日,哪怕出頭了也不是儒家想要的。
因爲他們也有一個野心,或者說是每個百家的野心。
那便是讓自家道統立于百家之上,成爲天下間所有人的必學。
故而。面對這一個問題的是,哪怕是張良也沉默了。個人私怨什麽的在儒家大業,讓儒家成爲王道治國之學的面前壓根兒就不能算什麽。
“阻止!”
“阻止不了陰陽家,就阻止秦皇的想法。”
房間裏,三位當家盤膝而坐,身爲大當家的伏念這般說道。語氣有的隻是肯定,而沒有任何的商量意味。
“如何阻止?”開口的是張良,接過伏念的話頭後,張良直接點出了這其中的最大問題。
“秦皇可不是一個容易受影響的人。”二當家顔路随口說道:“縱觀這些年來秦皇的處事方法,便知道秦皇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而且一個追求飄渺長生的人來說,他定然是害怕死亡的……”
聞言,伏念眉頭一挑,目光停在了顔路的臉上,眼眸深處流露的是沉思。
顔路平常不顯山不顯水,但隻要發言定能說道關鍵之處。
張良擡頭看了一眼顔路,他自是明白這話中的意思。一個追求長生,一個害怕死亡的人,若是有人無端阻擋,隻怕以嬴政的性子……那等待儒家的不會是多好的結果。
在張良看來,伏念有些急了。
沉吟了半晌,伏念突的開口說道:“公子扶蘇如何?”
“有仁!”這是顔路的話。
“有義!”這是張良的話。
“有信!”顔路再度接話道。
“有忠!”張良繼續說道。
這對儒家來說,公子扶蘇确實是一個符合儒家典籍的人。隻是作爲三當家的張良不知怎的,總覺得将儒家壓在公子扶蘇的身上,隻怕不妥當。
可是……
哪怕是以他的眼光來看,公子扶蘇對儒家來說确實是一個不錯的人選。讓張良公正的來說,他沒有反駁的餘地。可是直覺中,這麽一個對儒家來說合适的人選,這些合格的品格在這個時代,隻怕不是太好的事情。
低着頭。
張良在心中尋思,儒家若想要達到目的,隻怕秦皇嬴政必須得死,那麽長生之事就必須阻止,甚至必要的時候要手動推動秦皇嬴政去死。否則的話,公子扶蘇的那些品質,将是毒藥。
在這一刻,張良已經有了決定。
是私心?
還是公心?
隻怕連張良自己都無法确定。
……
蜃樓。
自從踏上蜃樓,除去那一次試驗劍法外,嶽緣就在沒有下過船,人一直呆在上面。
哪怕在城鎮裏有着幾個熟人,可嶽緣卻是沒有絲毫碰面的心思。
因爲這沒有必要。
而更讓人無言的是,那闖入蜃樓的三名少男少女一直藏在了蜃樓,似乎有在這裏一直藏下去,不救出月兒就不離開的打算。這種情況,讓嶽緣有些哭笑不得。
對荊天明來說,月兒才是最重要,什麽危險都不重要。
對項少羽來說,石蘭很重要,隻要她在,他便在。
對石蘭來說,在揭開那人面具後,她便知道在這蜃樓上暫時不會有危險。
這樣串聯下來,三人竟然在踏上了蜃樓後,一時之間沒有了下船的心思,似乎是真的打算不救出月兒就不離開蜃樓的打算,卻萬萬沒有料到這蜃樓将在幾天後正式起航。
不過在當着月兒的面說出了蜃樓的起航時間,想來月兒會給出一個讓嶽緣滿意的回答。
房間裏。
閉目沉思的嶽緣突然睜開了雙眼,面具下的面色變得奇怪起來。那彌漫在整個蜃樓周身的玄陰劍意,直接給了嶽緣一個驚喜。
這蜃樓,今兒是被人當成想來就來的地方了嗎?
外面。
甲闆上。
大司命、少司命,還有星魂三人将一個突然到來的人團團圍住,以三人的能耐足以讓對方無處可逃。
“哈!”
一聲嗤笑,大司命玉手輕撫了下額前的那縷青絲,目光停在對方的身上。而對方面對大司命這一手妖娆之資,卻是下巴一揚,一手撐腰同樣是回了一個不相上下的動作,以彰顯一身的妖娆。
一時間,兩個渾身散發着妖娆氣息的女人四目相對,目光中對視中有着刀光劍影。
對比兩人之間的暗鬥,少司命還是一般的無言。
倒是星魂見狀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我要見東皇。”
女子在星魂忍無可忍的時候,緊握着劍柄的玉手加大了力度,貝齒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掙紮了半晌,終于道出了她的來意。
“嗯?”
大司命詫異了。
當這個‘驚喜’被大司命押着出現在大廳裏的時候,嶽緣隻是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
好幾年不見了。
對方看起來比之曾經似乎瘦了一些。
大司命離開前,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女子的背影,這才安靜離去。
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有着的隻是淡然,還有一抹回憶。
女子面對嶽緣的打量,她的目光沒有避讓,反而是緊緊追逐着嶽陽的視線,最後四目相對。
半晌。
“嶽緣!”
女子一開口便道出了眼前這個戴着面具,頭頂彎月的陰陽家最高統領東皇太一的真正名字,“我用赤練的名義求你一件事……”
赤練!!!
霎時,嶽緣目光一凝,定格在了對方的臉上。
嶽緣沒有想到,兩人的再度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