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四處都是。
眼前的到處倒下的都是人的屍體,每個人的喉嚨處都存在這一個傷口。一眼望去,這些死去的人,每個人的傷勢相同,可以說對方是死在一劍之下。
手中的三尺青鋒随手一甩,那上面的鮮血立時被甩了出去,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團血斑,同時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白色的絲綢手絹,擦拭了下劍鋒後,緊接着長劍這才緩緩入鞘。
至于擦拭後的手絹,則是随意的丢在了地上。最終,手絹飄落,落在了一具屍體的臉上,覆蓋了下來。
獨孤鳳站在其中,回首四顧。
每個見到她的目光的人都忍不住的朝後退卻,剛才大家雖然拔刀相助,看不過去,但是在見到突兀的冒出了這麽一個美麗的,殺人如殺雞的女人,那确是一種畏懼。
剛才的一切可是都落在他們的眼中,那隻是一劍,一劍而已。
圍困女子的那些人就全部殒命。
劍法如此高的人,可以說在這些江湖人的心中聽都沒聽見,更别說見過了。現在見到了這樣的人,反倒是心驚起來,生怕對方一劍亦将自己等人給了解。
這種心态,頗有葉公好龍之風。
回掃四周的視線收回,獨孤鳳的視線再度停在了面前這些屍體上,最後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的袖子上停了下來,那裏是一朵紅色的火焰花紋。而且,這些倒下去的人身上每個人身上都有這麽一處。
“……”
轉身,獨孤鳳這才轉身朝馬車的方向走去。
“莊主!”
侍女恭敬的呼聲響起,而且身爲侍女的女人也看得出來自家的莊主面色極爲冷淡。顯然是獨孤鳳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使得她的心态在這一刻明顯的有些失衡。
難不成……
那些人莊主認識?
這樣的念頭隻是在心中升騰翻湧,但侍女絲毫不敢表現在臉上。隻是恭恭敬敬的低着頭等待着獨孤鳳的吩咐。
馬車上。
那一身狼狽血迹的書生的眼神已經有了變化,不再像先前那般死寂沉沉,壓根兒看不到絲毫的生氣。
這個時候見到一劍橫掃了那些人的獨孤鳳,書生終于有了些人氣兒。
“嗯?”
察覺到了書生的變化。獨孤鳳的眼神終于落在了對方的身上。
隻見書生顫顫悠悠的起身。因爲逃命他幾乎費盡了身體所有的力氣,能夠逃到此地都是靠着一腔心血而來。而在被人救下來後。這便失去的那股子勁。
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極點的迷茫狀态,似乎自己就會這麽死去。
而這個時候,他人終于有了一絲生氣,讓身體有了那麽一股子的力氣的是對方的劍。還有那劍上的血。
顫顫悠悠的爬起身,随後便是雙膝砰的一聲跪在了獨孤鳳的面前。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在這個時候這個一直倔強的書生終究舍去了那一身的尊嚴。
“……”
居高臨下的看着面前這個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青年書生,獨孤鳳的面色沒有多少的變化,隻是眼中閃過了一絲變化。這一跪,獨孤鳳自是清楚其中的含義。
他想要自己教導他複仇之術!
“求恩人教我殺人之劍!”
髒亂的頭發絲毫沒有在意,書生俯首磕頭。額頭碰觸在地上發出砰砰的聲響,一連三個頭,不僅讓在一邊的侍女面色有些凄然,也讓獨孤鳳不由的歎了一口氣。
當第四個頭磕下的時候。卻是獨孤鳳阻止了。
劍鞘下移,直接抵在書生的下巴上,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一跪已經讓自己什麽都沒有了!”
“恩人!”
聞言書生慘然而笑,擡着頭,目光迎着獨孤鳳的視線,嘶啞着聲音說道:“在下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我跪爛了膝蓋,磕破了頭,卻也挽不回全家人的性命!”
“隻要恩人能夠教導在下殺人之劍,我這一身随恩人而爲!”
聲音破的如同破碎的瓦片在互相刮着的摩擦聲。
是求人,卻也是無奈。
書生眼下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的本錢,唯一剩下的也隻是自己這具殘軀,也沒有任何的資格去祈求救命恩人做什麽,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棄,否則的話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至少眼下他還有一個複仇的機會。
而面前這個女人,是他見到的第一個有機會有能力的人。
微歎一聲,獨孤鳳心情顯得有些無奈。
那人變了。
而罪魁禍首便是那已經去了姑蘇城的道公子嶽緣。
即便是到了今天,獨孤鳳也能夠感受到當初的争鋒的流毒,他們之間的交鋒還沒有變了。
目光停在面前這慘兮兮的青年書生的身上,獨孤鳳自是能夠感覺到對方身上那股子煞氣,那是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挽不回了,一切都已經破碎丢失的最終瘋狂。
獨孤鳳可以想象,若是自己應下對方的要求,這個青年書生可以化作最狠辣的人,甚至沒有了自己生命的人。比之當初的影子刺客還要恐怖。
不過到了獨孤鳳這種境界,自是一眼能夠瞧出面前的這個青年書生幾乎是手無縛雞之力,而且根骨也并不怎麽樣。
比不上嶽緣身邊的小丫頭。
也比不上道公子的當初的徒弟寇仲和徐子陵。
面前之人的年紀要比寇仲和徐子陵接觸武學的年紀還要大,其根骨資質更是遠遠的比不上兩人的武學資質。甚至,連嶽緣的侍女衛貞貞也比不上。
她之劍法太過講究悟性,面前這書生怎能學會?
而且以這樣的年紀,太大,也太遲了。
要知道,在她知道的人中以那般大的年紀學會絕學提升根骨的也沒有幾人,那麽多的武學中也隻有長生訣才有這個可能。但是這麽多年來。長生訣也就真正的造就了三個人,順帶着造就了兩派。
再說即便是學會了自己的劍法和武功,獨孤鳳也不會認爲面前之人真正的能夠報的了仇。
至少那背後的最終禍首青年書生隻怕是無法的。
“我的劍你學不會,亦不适合!”
“再說你的年紀太大!”
兩句話。便已經打消了青年書生剛剛升騰起來的生氣。隻見對方身軀微微一顫,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不過緊接着獨孤鳳又說道:“不過我倒是可以向你推薦一人。他或許能夠幫你!”
“!!!”
擡起頭,青年書生仰頭盯着獨孤鳳,頗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他自己造下的孽,該由自己償還!”
“書生。你去尋他吧!”
獨孤鳳不知道嶽緣的其他事,但在大唐裏的事情她還是了解大概的,對于其她有一種矛盾的心态。既佩服對方的劍法,但又是将對方當做了對手。
既在心底有着一種莫名的情愫,但她又将對方當成了對手。
“小暖!”
“你将他帶往姑蘇城,去尋道公子吧!”
轉頭對身邊的侍女吩咐了一聲,示意侍女将這青年書生帶往姑蘇城。以她對嶽緣的了解,眼下的情況估計嶽緣還是呆在姑蘇城。陰雨天氣,對現在的道公子影響不小,尤其是身邊還帶着一個小姑娘的時候。
“那莊主您……”
侍女點頭應下了吩咐。随即詢問道。這話,顯然是在告訴她獨孤鳳會出去一趟,從中直接改了行程。
“我去碰碰運氣,看能否見到一個熟人!”
說完,人已經轉身離去,人朝揚州的方向去了,在踏出了數步後,獨孤鳳玉手輕揮,隻見馬車猛的一顫,一柄黝黑的巨劍跳出了馬車,落向了她的手中。
巨劍入手,随意的舞了一個劍花。
強大的氣壓壓的地面上的灰塵朝兩邊掃去。
巨劍橫在腰間後,獨孤鳳這便飒然而去。
目送着獨孤鳳的離開,青年書生終于反應了過來,雖說對方不會教導自己武學,但是卻是給他留下了一個希望。隻是,他有些不太明白其他的某些話。
不過這樣已經足夠了。
再度彎腰叩頭。
“書生黃裳謝過恩人!”
伏地叩首,這是眼下書生能夠付出的最大回報了。
……
聽香水榭。
在分析探明了大輪明王鸠摩智的出聲後,嶽緣閉上眼,在心裏有些哭笑不得。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沒有永恒的門派,也沒有永恒的國家。
創立純陽,嶽緣便知道純陽派不會一直存在,即便是逍遙派同樣也是。
純陽太傲。
以黃老之術插手國家大事,雖是壓下了佛魔二教,讓道家重新走上了巅峰,但也爲以後埋下了禍根。不是每個皇帝都會容忍一個插手國家大事的宗教,尤其是在華夏中原。
盛極而衰,這是在嶽緣離開大唐的時候就已經猜測到了純陽的結局。
不過所幸的是純陽的道統沒有斷絕。
而逍遙派則是太過孤高,站的太高,最終摔死了自己。
可以說逍遙派出問題,最大的可能便是因爲門派内部的問題。而當嶽緣親自面臨的時候,他發現這種感覺終于還是不讓人那麽歡喜。
“咳!”
打了一個哈欠,右眼皮猛的跳動了一下,嶽緣這才睜開了眼睛,看着面前戒備的大輪明王鸠摩智,對方手上蓄勢待發的火焰刀并不讓嶽緣害怕
在意。
反倒是剛剛這突兀的産生的一個哈欠讓嶽緣很是意外。
這是誰又在說我的壞話?
獨孤鳳!
莫名的,嶽緣的眼前出現了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