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着涼氣,畢夜驚的臉上幾乎接連變了幾個臉色。可想而知,在小丫頭的那一棍下,完全沒有防備的他受到了不小的創傷。再加上嶽緣在一旁給的壓力,兩相結合下這份疼痛幾乎加倍了。
“!!!”
瞪大着眼睛,畢夜驚面現猙獰之色,怒視着面前的一身小紅衣的小丫頭。
被對方那猙獰的面色一瞧,這讓小丫頭有些害怕,不管怎麽說,現在的她雖然跟着師傅,又加上在女漢子小姨郭襄的帶領下變得膽子很大,但在某些時候,她還是一個小丫頭。
被吓了一愣的小丫頭,先是一呆,有些想哭的迹象,不過手上的動作不慢,竹棍一揚,直接揮手砸在了對方的頭上。随後,小丫頭這便丢下了竹棍,朝嶽緣的方向跑去。
“表現的不錯!”
一手抱過小丫頭,嶽緣一手提着月缺劍,邁步走到了畢夜驚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對方。
這個人在落在自己手上的時候,雖然對方一直隐瞞着自己的真實名字,但是從武功路數上嶽緣還是能夠看出對方的出身。那份狠辣的武功,理應是出身魔門。
眼下。
在這種亂世将近的局面,也唯有那潛伏着的魔門終于開始露頭。
在那逍遙九天已死的情況下,被壓制的人終究會露出自己的獠牙。逍遙九天究竟是什麽,嶽緣也隻是從自己的兒子傳鷹的嘴中得知。但是這裏面的真正情況嶽緣有猜測,而傳鷹就是完全不知道了。
在陰癸派中。他隻知道這個傳言。
面前這人武功路數乃是陰癸派,雖說改變了不少,沒有拿出真正擅長的絕學,但是那種氣質仍在,而且告訴人對方手上武功很厲害。厲工嶽緣他見過一面,面前的人武功也不差,想來面前這人在陰癸派裏有着不低的身份。
在門派中,一般情況下真正值得信任的都是師弟師妹師兄師姐什麽的。一系的人終究比其他的人來的熟悉和親近。
所以這人極有可能是厲工的師弟。
當初華山一劍,厲工受到那樣的無視,換做任何一個江湖人,都不會對此無視。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
今天發生的事情,會在對方的心中留下極爲深刻的印象。
可以說,在場的人都會成爲這個人所憤恨的對象,對方會恨不得殺之而後快。若以對方的心性。甚至心中想象的将會是更加的殘酷手法。這樣的人,按道理來說确是留不得。
隻是這樣的人,在某些時候确是有着作用。
似乎想到了什麽,嶽緣手中的月缺劍鞘随意的擱在對方的腦袋上,随意而爲的動作對畢夜驚來說,這恍若驚雷。當劍鞘落在頭上的時候。他的心中甚至忍不住的升起了一種極端的恐懼,害怕對方一劍将自己就此了結。
“你輸了!”
然而,在一身冷汗中等待着結局的畢夜驚所等到的并不是長劍,而是一個滿是訝異,滿是失望的聲音。
擡頭。
他的視線與嶽緣俯視的目光相遇。
“你輸了!”
“你竟然連一個六歲多的小丫頭都沒有赢!”
隐隐的。嶽緣的話語中帶上了一種别樣的味道,好像有些飄渺。卻又顯得無比的真實。
在與嶽緣四目相對後,畢夜驚就在不知不覺間有了同樣的一種感慨,加上先前本身的憋屈,在結合起這句話來,頓時,整個人有了一種想要立即自盡而亡的沖動。
不!
絕對不能這樣!
擺了擺頭,畢夜驚強行壓下這種羞憤的快要死的感覺,将自己本身的那種深沉隐忍的性子發揮了出來,生生的壓下了這種想要自盡而亡的舉動,在心裏不斷的大喊了起來。
自盡,那是懦弱者所爲。
今天之辱,我畢夜驚定要報仇。
而且……
最重要的是,畢夜驚在這跟蹤的幾天裏,還發現了一件極爲重要的秘密。
那便是驚雁宮。
面前這些人,似乎尋到了這段時間在天下間傳聞的驚雁宮的所在,正在尋找打通其的方法。得到了秘密,畢夜驚怎能讓自己隕落在這裏?
可是報仇……
對這個華發道士報仇,對這個号爲無上宗師的人報仇,實在是太難。
至少陰癸派無人是他的對手。
自己的掌門師兄厲工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所以他想要報仇就必須得尋找另外的人。這般厲害的人物,在天下間又有幾人會是其對手?畢夜驚不知道全力下的道公子有多強,隻是在腦海裏回想,最終鎖定了一個勢力。
一個在眼下有着擎天之勢的所在。
那便是蒙古。
這樣的高手,恐怕隻有數萬的軍隊圍攻,才能夠将其殺死。
眨眼睛,畢夜驚的内心裏已經在不斷思索着後面如何報複的事情,對于自己的掌門師兄,他畢夜驚現在已經完全瞧不上了,能夠被一劍而敗的人,想要打敗對方實在是太難。
他想要一報今日之辱,唯有借其他的力量。
心中所想,自然不能讓外人知道。在表面上,畢夜驚則還是得表現出男人的氣概,不能太過窩囊。所說在落在了嶽緣的手上,就已經窩囊了一路。
但是畢夜驚對面前這個無上宗師真心無法捉摸。
讓一個六歲多的小孩子與自己交手都能夠做的出來的人,誰知道這個華發道士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若是一軟,在結合剛才的那句話,搞不好對方就會将自己給殺了。
“我不殺你!”
面前的這個魔門之人的雖然已經是滿臉的冷汗,但是嶽緣并沒有在意。而是用一種唏噓的口吻說道:“身爲一個男人,我還是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下一次在敗在小丫頭的手上,我想你估計不用任何人動手了!”
“……”
一聽這話,畢夜驚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目光落在了被嶽緣抱在懷裏,正玩弄着頭發的小丫頭,若真是再度這樣,哪怕是他畢夜驚估計也真正的沒有臉再活了。
随即,畢夜驚心中又是一喜。
顯然對方的話。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會死,那麽自己便有逃脫的機會。
“所以!”
“現在你可以走了!”
劍鞘在畢夜驚的身上連續點了幾下,數股寒熱交錯的長生真氣已經沒入了其體内,道:“接下來,你要好好表現,他們三人将會追蹤你而來!”說完,手中的月缺劍已經抛向了郭襄。
“!!!”
得到了嶽緣的示意。畢夜驚早已經忍不住,在那壓力微微一松的刹那,整個人便立即運轉了輕功,抽身而退,很快便逃離了這裏,消失在了樹林中。
甚至。連剛剛身材所傳出的寒熱之感也不再去想。
目送着畢夜驚那逃離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外,嶽緣的嘴角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爲什麽要放他?”
不知何時,走到了旁邊的傳鷹也目視着那畢夜驚逃離的方向,開口詢問道,他對于自己父親的處理方法并不覺得滿意。這一次的釋放。極有可能是真正的釋放。
雖說他同樣也算得上是陰癸派中的人,但是對于陰癸派的人傳鷹并沒有好感。
“想殺他?”
側過頭。父與子四目相對,嶽緣溫和一笑,指着對方消失的地方,說道:“他的生命,本是就是留給你們的,隻是不知道以後他會死在何人手上!”
眼下這時的傳鷹沒有殺畢夜驚的能力,即便有能力,也沒有下手的好機會。
現在的傳鷹經曆并不多,他還會爲人情所糾結。因爲師傅,因爲陰癸派。
“大哥哥!”
“你是想要這個人送消息嗎?”
郭襄走到了另一邊,懷抱着月缺劍,歪着頭看着嶽緣。
“唔!”
點點頭,嶽緣說道:“本來我還覺得先前的做法有可能不夠,想要吸引蒙古人的注意力則需要一記關鍵的棋子!而他,便是那個人!”
“嗯?”
郭襄側了側頭,表示自己不太明白。
“這人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他是厲工的師弟——畢夜驚!”
“陰癸派高手!”
面對幾人的目光,嶽緣道出了那畢夜驚的身份。
“他會叛國?”
傳鷹聞言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盡是不可信之色,但又有些遊移。
郭襄聞言同樣詫異。
至于張君寶則是保持着沉默,他則是安安靜靜的聽着。
“嗯!”
“他的眼中有仇恨,有屈辱,所以想要報仇,唯有一路可走!”
面色正然,盡是認真之色,前面嶽緣已經從對方的身手推測出了他的真正身份,而在認出對方身份的那一刻,畢夜驚就已經被作爲棋子擺上了台面。
陰癸派無法報仇。
畢夜驚隻能求助蒙古人。
而委身蒙古人,求得信任的代價便是他這幾天從自己不覺間得到的信息——驚雁宮的秘密。甚至,還在‘偶爾’間看到了驚雁宮的圖譜箴言。再加上嶽緣隐隐的移魂大法,一切水到渠成。
傳鷹聞言無言了。
若是他遇見了畢夜驚這樣的事情,估計早就自盡而亡了,那實在是太過屈辱。
不得不承認,那畢夜驚的心理确實不錯,能夠隐忍。
最終。
傳鷹對此的評價,化作一句話:“陰謀詭計!”
“哈!”
聞言,嶽緣不由雅然一笑,自己兒子的性格确實不錯,但在嶽緣的眼中總覺得他的脾性隐隐的朝郭靖的性子靠近,唯一不同的是傳鷹比郭靖實在是聰慧太多。
“眼下局勢,直接陽謀太難!”
“而陰謀詭計卻也能夠化作陽謀!”
“這世間,你要了解的還有許多!”
說完,嶽緣伸手拍了拍傳鷹的肩膀,傳鷹避開的動作根本沒有效果。随後,嶽緣轉過頭,目光落向了西方。
夕陽西沉。
驚雁宮一起,天下間高手将會入其中。
既是對蒙古高手和魔門的套子,卻也是以後自己兒子的磨練之地。
身爲人父,總該爲自己的孩子準備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