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沒有絲毫的放緩,頭頂還是那黑壓壓的天空,漫天飄飛着鵝毛大小的白雪。
都說瑞雪兆豐年,看這個樣子,也許來年是一個好年頭。
雪中,兩人搖搖對視。
面對這鵝毛大雪,嶽緣眼**内的真氣沖突,已經使得他根本沒有辦法用氣勁阻擋這飄飛的雪花,在松了那一口氣後,想要再度提上來無疑是太過困難。
眼下,僅僅是壓制體内的傷勢與真氣沖突,就基本上花費了他全部的力量。
若不是手上有着月缺劍支撐,隻怕是人連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了。如此局勢,嶽緣根本不能進行原地療傷。
“……”
對面,面臨這飛雪,在見到嶽緣的人後,師妃暄卻也沒有如先前那般用氣勁阻擋雪花臨身了。如同道公子一般,就那麽呆呆的站在那裏,任憑風雪吹打。
不一會兒。
兩人身上就已經披上了一層不薄的白雪。
在師妃暄身邊,因爲穴道受到了點擊,衛貞貞身上背着一柄很普通的長劍,卻是絲毫動彈不得,面對如此局面,她隻能左瞅瞅自家公子,又瞧瞧這恍若仙子一般的女人,兩人這般詭異的對視,讓衛貞貞的眼中盡是焦急。
可惜的是她雖然在自家公子的幫助下,在修習高深的武功,但是終究是經驗太淺,面對師妃暄的突然襲擊,竟然連一招都沒有擋下來,便被制住穴道。
這種結果,讓衛貞貞大爲内疚。
更重要的是眼下公子的傷勢看起來極重,也不知在長安城發生了什麽,公子連一頭的青絲也換成了白發,想到這裏衛貞貞的内心就是一陣陣的心疼。
“哈!”
最終,還是嶽緣率先出聲了,笑道:“妃暄你找了個好時候!”
“你在這裏等我,卻是讓我想起了在巴蜀的那天,我在溪邊等你的到來!”
微微擡頭,嶽緣的目光似乎穿過了時空,來到了那天在石青璇那幽居的那一幕,顯然眼下卻是在重現那一天的情景,隻不過雙方的打算各不相同,所面臨的情況也不相同。
“許久不見!”
“妃暄你憔悴了不少了哎!”
溫柔的話穿過寒風,落在了師妃暄的耳畔,終于讓她那一直不悲不喜的面色有了變化。
“道是有情是無情!”
聽着嶽緣這段問候,師妃暄輕輕颔首,嘴上卻是歎息出聲,道:“你知道嗎?現在的你,終于讓妃暄恨上了啊,現在的你就是第二個邪王!”
道家最高境界,似乎是那太上**。
慈航靜齋的劍典與其說是佛門至高典籍,但也不得不說兩者在這方面都有相似之處。
“邪王?”
聞言嶽緣微微一笑,笑容牽扯出的疼痛被他視而不見,迎着師妃暄的目光,嶽緣側頭問道:“那妃暄你會是第二個碧秀心嗎?”
碧秀心!
第二個碧秀心!
師妃暄的神情出現了變化,不再是悲喜不存的淡然模樣,她的眼中已經隐隐的閃爍着憤怒了。
擡頭。
師妃暄的目光越過嶽緣的背影,望向了遠方,半晌,這才開口笑道:“不是了!”
“師妃暄隻是師妃暄,不會是碧秀心!”
一句話點明了現在師妃暄的真正心思,卻也點明了她的某種決心。
“知道嗎?”
“嶽兄,妃暄自下山以來,一直以來都是一帆風順,而唯有在面對嶽公子你的時候卻是受到了挫折!”
“我查探過,嶽公子你整個人就如同無中生有一般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來到這個世界專門與妃暄作對的!”說到這裏的時候,師妃暄的眼中閃爍着銳利的光芒,繼續說道:“你好像無所不知,對佛門對道門對魔門都是如此,所有的人都在你的算計裏!”
“最讓人震驚的還是,嶽公子你對妃暄太過了解了,就像是你我曾經是熟人一般!”
“面對公子你這樣的存在,妃暄自然是步步落在了嶽公子的算計裏,占不到上風……”
目光盈盈,看着師妃暄那似乎是分析,又似乎是在迷惑的表情,嶽緣沉吟了下,接過了師妃暄的話頭,道:“那是因爲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啊!”
“現在的我與你是一樣的人!”
“就拿着天下蒼生來說,妃暄你真的是爲了這蒼生?不!你是在爲了自己!”
嶽緣爲了達到目的算計,而師妃暄同樣如此,若真是爲了天下蒼生的話,她的算計同樣太過。
“呵呵……”
聽到這裏,師妃暄的面色并沒有變化,隻是聞言笑了笑,說道:“不過那又如何?眼下,妃暄找到了打敗道公子的最佳時刻,我不能讓你成爲我的心魔!”
道出心魔的這一刻,其實道公子已經在師妃暄的心中刻下了痕迹。
即便是在最後有着太上**一般的劍典,也無法幫助師妃暄了,反而是她在劍典上的境界已經開始了退步,劍典已經被破了。尤其是在身體發生了反應後,師妃暄便發現自己的腦海中盡是道公子嶽緣的模樣,那一夜的情形竟是恍若用小刀一般生生的刻在了心底,卻是怎麽也抹不去了。
她甚至隐隐的将天下與邪王的事情抛在了腦後,而是漸漸的聚精會神在其他的方面來。
在這一刻,師妃暄便知道徹底的壞事了。
聽了這句話,嶽緣便知道面前的師妃暄師仙子人已經處在了一種奇怪的狀态,半晌,這才笑道:“所以……妃暄你要斬心魔呢?”
“是啊!”
“嶽公子,你已經成爲妃暄的心魔了!”
“那隻怕要妃暄你失望了!”
話停,那吹的肆無忌憚的寒風也在這一刻停了下來,頓時那空中将落的雪花似也受到了什麽影響,不由的緩了一緩。
話說到這裏,兩人都知道了彼此的心思,再說不過是多言了。
話的盡頭便是劍。
在衛貞貞聽的頗爲迷糊的眼神中,師妃暄的右手緩緩上移,玉手撫向了右肩,那裏正是嶄新的一柄寶劍。
锵——
金屬争鳴聲中,長劍一點一點的被拔了出來.
大雪沒過劍身,師妃暄持劍遙遙指向了道公子嶽緣。面目再度恢複了那種不悲不喜的狀态,卻是讓人知道那是她的必殺之決心。
“……”
雙眼微眯,一聲咳嗽自口中發出,在師妃暄的氣機鎖定影響下,卻使得嶽緣強行壓制的傷勢再度有了反複的迹象,左手忍不住的捂住嘴咳嗽起來。在衛貞貞緊張的目光中,她很清楚的看見自家公子再度放下手時,掌心中已經滿是鮮血。
楊公寶藏一戰,沒有人徹底的安然。
強行聚起氣力,身形歪歪斜斜中,嶽緣将插在雪中的月缺劍給拔了起來。
同樣舉起月缺,遙遙指向了師妃暄。
寒風乍起,華發青絲飄揚中,劍動了。
人随劍走,出招的是師妃暄。
蓮步踏出,那阻擋在面前的雪全部飛揚了起來,露出了雪下面的泥石。
一往無前。
一劍劃破地上雪,劍鋒直指嶽緣的胸口。
叮!
火星四濺中,月缺劍橫在胸前,直接擋住了師妃暄的長劍,但仍然擋不住劍上傳來的真氣與力道。
在這一劍下,嶽緣整個人被師妃暄一劍刺向了遠處。
兩人劍随人走,在雪花中保持着同樣的姿勢一退一追。
若是以往嶽緣沒有絲毫的擔憂,可是眼下……師妃暄的一劍終于徹底的引爆了道公子的傷勢,劍典真氣引動體内佛門真氣爆沖,頓時體内三種真氣又霎時鬥做了一團。
嘴角血迹蔓延,華發飄揚中,嶽緣生生的忍着體内的疼痛和真氣沖突,竟然是單憑意志力和**的力道暫時姓的的擋住了師妃暄的劍招。
劍出不絕。
師妃暄徹底的下了心思,要斬卻心魔,招招置人于死地。
而嶽緣因爲身體傷勢還有真氣緣故,在這個時候壓根兒施展不出飛仙劍法,無奈之下竟然是以相同的招式來對待師妃暄的劍,以劍典對劍典。
唯一不同的是嶽緣的空有劍招,而沒有真氣。
如此的對待,無疑讓師妃暄頗爲訝異。
她從侯希白的嘴中知道道公子會魔門其他的功夫,但是卻沒有料到眼前人卻是連慈航靜齋的劍典也會。若是當初能夠讓人極大的懷疑道公子應該出身魔門,但是眼下卻不會了。
劍典,哪怕是甯道奇看過後都會吐血,因爲這門**本身就不是男人能夠修習的。
可是……
眼前的道公子卻是絲毫不差的使出了劍典裏面的劍招,再結合當初侯希白的話,師妃暄在這一刻可以肯定的是嶽緣定會一門可以模仿其他武學的奇功。
而不是所謂的會其他門派的**。
不過即便是這樣又如何?
今天的這局,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自從那一晚過後,本身便在師妃暄的心中留下了痕迹的道公子,已經徹底的成爲了她的心魔。加上師妃暄骨子裏的那一種堅持,或者說該是固執,兩相結合下,有如今的選擇也并不意外了。
兩人身形轉動,在交鋒中竟然是再度回到了遠處。
隻是體内的真氣沖突時的嶽緣壓根兒暫時姓的無法使用真氣,當先前那一口氣落下後,現在想要再度提上來卻已經是不可能了,否則的話極有可能徹底的成爲廢人。
雖然用劍典招式對抗劍典,打了師妃暄一個意外。
“你敗了!”
但對劍典的了解終究比不過師妃暄,很快嶽緣便落在了下風,加上傷勢,終于一個不該出現的纰漏後,随後劍停止了。
噗——
長劍入體,穿透了整個身軀。
透體而過的劍身上滿是紅色的鮮血,在這寒冷的天氣中急速的揮發着鮮血的熱氣。
“公子!”
寒風中,唯有衛貞貞的凄厲嘶喊在回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