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癡!
不懼!
不貪!
雙手合十,禅主了空和尚靜靜的看着面前的四具屍體,與其他四周憤怒的和尚們不同,他的臉上絲毫沒有嗔癡懼貪等情緒,有的隻有如汪洋一般的平靜。
目光平淡如水,視線就那麽安靜的停留在了四大金剛的屍體上面。
許久。
“阿彌陀佛!”
一句呢喃聲,禅主了空和尚手上新的佛珠則是不斷的用拇指撚着轉動起來,嘴上則是在不斷的誦經。已渡四大金剛往生極樂。
旁邊。
師妃暄同樣臉色深沉,一動不動的站在旁邊,看着禅主的一舉一動。
至于其他和尚們的憤怒,師妃暄倒也能夠理解。
試想,這些年來,哪怕是魔門對上佛門也沒有這麽肆無忌憚,而且四大金剛看起來明顯是廢功而亡,再加上出手者乃是道門之人,這使得原本在這些年來已經減減壓下來的佛道之争再度有了擡頭的迹象。
至少,眼前靜念禅院裏的和尚們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
對純陽的道公子嶽緣的憤怒。
“不嗔!”
一聲不大的訓斥,聲音卻是彌漫了整個靜念禅院,堪堪壓下了即将暴走的和尚們。面對禅主的訓斥,那些已經拿上了禅杖,拿上了棍棒的和尚們都是一愣,随即安靜了下來。。
“禅主……”
其中,爲首的一名中年和尚望着了空,呢喃了一聲,隻得壓下自己的憤怒。
“爾等誦經千遍,送他們最後一塵吧!”
收回目光,了空和尚吩咐了一聲,随即回頭望了師妃暄一眼,這便轉身走開了,朝寺外而去。四大金剛去拿道公子嶽緣,卻是生生遇害,若是讓這些已經被憤怒沖怒了頭腦的人再度去,那麽他們的下場不會比四大金剛的結果好到哪裏去。
身爲禅主,了空和尚可是要保證靜念禅院的安危。
佛家面皮被扇是一回事,但是自己人的生死又是一回事了。
這佛與道的争鋒……
還沒有到徹底無法挽回的時候,兩教亦沒有到徹底分家的時候,否則的話其結果隻是魔門在角落裏偷笑了。
外面。
佛像下,禅主了空和尚與師妃暄兩人站在下面,靜靜無言。
半晌。
師妃暄終于出聲了,道:“禅主,這一次是妃暄的錯,卻是沒有料到道公子會如此狠辣……”
“不!”
緩緩的轉過身,了空和尚的目光仍然是平靜如水,面對師妃暄的自責,禅主了空和尚搖頭否認道:“這一次是貧僧的錯!”
“貧僧不該讓四人前往,畢竟四人在禅修上并沒有看透!”
“他們怒了,怕了,貪了,癡了,這一去的結果,終究是貧僧沒有看破!”
雙手合十中,對于座下四大金剛的遭遇,禅主了空和尚倒是有着一些自責,似是自己沾上了罪孽一般。
“那……”
高僧終究是高僧。
比起四大金剛的禅修來,禅主的修爲卻是不知道高深了多少,可以說四大金剛可謂是不過得了其皮毛而已。
佛家出名的五大高僧,禅主位列其一,便是證明。
師妃暄也是微微一歎,道公子的做法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哪怕是師妃暄原本心中已經有了嶽緣會發飙的猜測,但也沒有料到對方會這般直接的下死手。
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出手便是殺招,使得四大金剛有去無回。
這樣的結果,可以說真正的讓佛門之人大爲愕然,可以說隻怕眼下其他的道門人士,若甯道奇也會驚訝異常。
道門内部分兩支,師妃暄可是清楚的很。
同樣。
禅主了空和尚也十分的清楚。
說穿了現在不過是甯道奇所代表的那支占據了上風而已,可是道公子嶽緣的出現,卻是從某方面來說是代表着另外一支的再度崛起了。與甯道奇不同,那一支的觀念可是很不待見佛門啊!
曾經兩次的滅佛事件,有着魔門的主導,更是有着道門的推波助瀾。
可以說,對佛門來說,眼下局面十分棘手!
在立天下的局勢下,同時與道魔二門交手,哪怕是現在勢大的佛門也不敢保證自己最後能夠赢,最起碼的局面也是三敗俱傷,那樣的結果對慈航靜齋來說實在是不值得。
可是……
道公子的如此做法,佛門自不會善罷甘休。
唯一的是怎麽做,才是最好的結果。
目光落在禅主那恍若年輕人的面容上,看着眼前那安靜如空的目光,師妃暄卻是知道禅主的意思了。
也罷!
禅主親自出手,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道公子嶽緣是強,那招天外飛仙也是極端的恐怖,但是那樣似幻似真的劍法對于高僧來說,幻覺已經不足矣構成威脅了,隻有那本人的劍鋒了。道公子畢竟太過年輕,功力再高,卻也應不是禅主的對手。
要知道單論個人實力的話,禅主了空的能耐更在四大聖僧之上。四大聖僧擅長的是合擊,四者合一,能夠打的石之軒狼狽逃串,綜合實力直逼三大宗師。
之所以不讓普通寺衆出手,師妃暄自然知曉。
一般人上去隻怕是結果不會比四大金剛的結果好到哪裏。
若禅主了空親自出手,在師妃暄看來,道公子的事情基本上能夠定下來了,然後隻要寇仲與徐子陵的事情搞定,至于魔門人來說,對于師妃暄來說她們的處境就代表了人家想要露頭的可能姓實在是太低。
佛可以渡衆生!
而魔呢?
立場和名聲就足夠讓魔門需要付出的努力需要千百倍,正面不行,她們隻能走歪路了。
想到這裏,師妃暄朝禅主了空和尚同樣雙手合十的點了點頭,轉身踏步離去。
對今天的事情,她需要飛鴿傳書告訴道門之人……
道門的事情……
除去道公子,其他人的事情最好是道門自己解決。
望着師妃暄離去的身影,禅主了空轉動着手上的佛珠,目光卻是上移,朝天際望去。
那裏。
已經升起了一輪明月。
月,不在圓了。
一絲缺口已經隐隐而現。
“……月已缺了!”
收回目光,嶽緣雙手負背,這才低下頭,朝遠處那已經将客棧包圍起來的軍隊,嶽緣便知道能夠争霸天下的枭雄翻臉的速度了。對比起來,自己的徒弟寇仲雖然天資天賦不錯,有着争霸天下的資本,但是更多的還是靠着本身的個人魅力。
心,不夠黑!
血,亦不夠冷!
不過這便是寇仲,若真是到了這般黑與冷的程度,成爲另外一個李世民,嶽緣能否收寇仲爲徒弟,這還兩說了。
在嶽緣的身後,則是站着衛貞貞和白清兒兩女。
貞貞負劍呆呆的看着對面數量增多的士兵。
白清兒則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看着嶽緣的背影發呆。
“王世充!”
“呵呵!”
笑了笑,嶽緣轉過身,先是對着衛貞貞道了一句,“貞貞下次别給小雕喂包子,它是吃肉的!”說完,則是雙臂攤開,一手抱一個,攜着兩女飄然而去,卻是朝在前去參加和氏璧争奪時便已經重新購買下來的隐秘住處而去。
這洛陽城定然是封了!
自然不好出去。
不過對于嶽緣來說,也僅僅是不好出去而已,留下來他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解決,譬如王世充……
翻臉!
自然得承受翻臉的結果!
夜晚。
很快降臨。
午夜時分。
洛陽,皇宮。
王世充此刻可沒有跟女人滾床單的心思,在他下定圍城,抓捕道公子的時候,他的神經就略略緊繃起來,但是他并不擔心與害怕。爲了天下,爲了取得所有的和氏璧碎片,區區一個道公子,又有什麽呢?
昏黃的燈光下,王世充借着燈光,認認真真的看着手上的和氏璧碎片。
在油燈的折射下,這遭受了劍氣創傷的碎片散發出好看的光芒。讓王世充一個大胡子男人也不由得有一種入迷的感覺。
當然,讓他王世充入迷的不是五彩光芒,而是完整和氏璧所攜帶的意義與權勢。
雖是一塊碎片,但是在王世充的眼中已經有了他登高一揮,天下莫敢不從的畫面了。
這樣的感覺……
實在是太過美好。
美好的讓王世充忍不住的去幻想,去奢望。
啪!
門外突然一陣輕響。
頓時将王世充從失神中喚醒了過來,先是一怔,随即眉頭不由一皺,開口問道:“怎麽回事?”
“禀王公,外面似乎發現了有人入侵的蹤迹!”
門外。
一名太監小童的聲音傳了進來。
接着,卻又聽外面傳來了陣陣喊殺聲。
頓時。
王世充不由一呆,随即臉色一正,手上的和氏璧碎片收到了懷裏,起身朝外面走去。
是那道公子嶽緣嗎?!
心中猜測,白天佛門的遭遇使得王世充對這嶽緣重新有了認識。
剛剛外面的吵鬧,使得王世充不得不這麽想。
不過皇宮這麽嚴密,憑你道公子一人想要如入無人之地,太過可笑了。
大門,拉開。
同時,一道身影已經是半空噴着血朝王世充飛了過來,在措手不及之下撞在了他的身上,然後摔在了地上。
“恩?!”
“這是!!!”
低頭望去,吓了一大跳的王世充這才借着月光看清楚了倒在腳下的是一名年輕的小太監,對方此刻正用沾滿血迹的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擺,一邊吐着血一邊說道:“王公……那道公子來……來了,小……小心!”
話語落下,小太監已經是雙目圓瞪,手松開了,卻也失去了聲息。
“……”
雙目瞪大,王世充呆呆的看着死在自家腳下的小太監,立即着急了。沒想到皇宮這般嚴密的防衛,對方竟然還敢殺進來,這道公子是瘋了不成!
心下一驚,一急,先是瞅了一眼外面亂成了一團的,借着夜色,王世充立馬離開了這裏,朝安全地方跑去。
當來到安全的地方後,王世充看到了自己的愛将,一番詢問下這才發現這混亂的場面,是有人故意所爲,在皇宮裏放了火,這才使得場面變得混亂起來。
“……”
聽完後,王世充先是一愣,随即一呆,反應了過來:“不對!”
立即轉身帶着一大群侍衛回到原處,王世充無比陰沉的發現這裏哪裏還有那小太監的屍體,隻有一灘血迹。其中侍衛低頭嗅了嗅,這才說出這壓根兒就不是人血的味道。
似乎想到了什麽,王世充不由臉色大變,右手直接朝自己袖子裏摸去。
碎片不見了。
掏出來的東西隻有一張小紙條,上面正用頗爲舒心的毛筆字寫着一行字。
打開一看,王世充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了,當目光一掃而過,看完上面的話後,臉上肌肉不住的顫抖,最終化作了滔天憤怒。
“道公子,嶽緣!!!!”
同時,一口鮮血從嘴中噴出。
夜空下,咆哮聲傳出了好遠。
屋頂。
聽着遠處隐隐傳來的咆哮,嶽緣手持着和氏璧碎片借着月輝掃了一眼,很是滿意。
這東西落入美女之手,還可以!
但若是落在大胡子的手上,那就太惡心了!
他,道公子怎能夠看得下去?
笑容中,碎片收回了袖子中,嶽緣踏月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