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到了什麽,魯妙子緩緩的轉過身,對站在旁邊的嶽緣說道:“你的月缺彎刀我也見過,但是想要鑄造成劍,恐怕不夠!”
不夠?
嶽緣聞言一愣。
低下頭,将腰間的彎刀取了下來,拿在手上再度審視了一把,發現這彎刀并不長,弧度很彎,而且比較窄。若真的想要做成當初月缺劍的模樣,這彎刀的材料似乎還真是不夠。
而且魯妙子自然知道嶽緣需要的劍可不是什麽裝飾品,是要能夠殺人的劍。所以,僅僅以月缺彎刀的材料,僅僅是一眼,魯妙子便覺得差了不少。
“……”
看着手上的彎刀,嶽緣眉頭微蹙,心說當初曰月神教将自己的劍究竟弄了什麽,好似少了不少的料子。
擡起頭,嶽緣的視線落在魯妙子的身上,問道:“所以……”
“嶽公子還需要用其他的東西來替代!”
“最好有什麽隕鐵之類的!”
迎着嶽緣的目光,魯妙子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隕鐵?
嶽緣聞言不由苦笑,這玩意兒自己在哪裏去找?這東西不僅在現代難尋,在古代更是難以得到。有這東西的人,一般都是收藏着,或者是已經将其打造成了兵器,哪裏還有他的份?
至少,純陽派根基底蘊太淺,是沒有的。
“前輩沒有嗎?”
最後,嶽緣将心思放在了對方魯妙子的身上,想來這魯妙子身爲天下第一全才,應該有相應的材料。豈料嶽緣的這句話一出口,心思已經被魯妙子看了出來,再說嶽緣也沒有隐瞞的意思。
擺擺手,魯妙子同樣回了嶽緣一個苦澀的笑容,道:“老夫這幾十年受天魔真氣折磨,東躲藏省一些偏重的東西早就不是丢掉就是送人了,哪裏會帶在身邊?”
言下之意,是魯妙子現在手上同樣沒有。
“而且重新鑄劍,老夫還有準備相應的東西!”
拿過嶽緣手上的月缺彎刀,魯妙子拔出來後,左手輕輕撫摸着白玉一般的刀身,感歎道:“這是一柄好刀……老夫可是号稱天下第一全才,豈能弄出一般的劣質品來?”
一個名号,代表了一個人的水平。
能稱天下第一全才,魯妙子自然不會在年老的時候丢掉這份臉面。既然應下,那麽這就算是他魯妙子再度出山之作,自然不能大意。
材料不夠!
面對這樣尴尬的問題,嶽緣一時之間沉默了。半晌,嶽緣心中卻是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不由擡頭,問道:“如果合鑄,如何?”
“你的那幾柄劍?”
側頭,魯妙子自然聽出了嶽緣的言中之意,兩人對視了一眼,魯妙子這才說道:“你劍侍所負的那三柄劍隻能還算過得去,可是合鑄的話卻也隻能取其中最精華的部分,否則的話隻能拉低劍的層次。”
“道公子,你願意?”
彎刀入鞘,魯妙子撫着自己的白須,笑着問道。
“……”
嶽緣沉吟了半晌,緩緩的轉過頭,這才說道:“我知道了!放心,我會拿到相應的材料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嶽緣便知道月缺彎刀恢複爲月缺劍想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了,隻是那剩下的材料該去哪裏湊夠卻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了。
“除去這鑄劍與楊公寶藏的事情外,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向前輩打聽一下!”
将月缺彎刀的事情暫時擱淺後,嶽緣又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老夫能否拒絕回答?”
轉過身,魯妙子卻是幹脆利落的拒絕了,道:“老夫不知道嶽公子究竟想要問什麽,但是老夫知曉這個問題定然是牽扯頗大。”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魯妙子與嶽緣的接觸,使得他對嶽緣有了一個了解。
道公子極爲喜歡由小見大,由容易一步一步的到困難。
就像鑄劍、飛馬牧場的馬匹生意,楊公寶藏的機關圖,這些都是一步一步而來,而這個放在最後的問題顯然會超乎他魯妙子的意料。所以,魯妙子幹脆利落的拒絕了。
這番舉動直接将嶽緣想要詢問的話給堵在了嗓子眼兒裏。
盯着魯妙子看了半晌,嶽緣想了想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很顯然。
自己在飛馬牧場遭受到了商秀珣和魯妙子父女兩人的戒備了。
人不能貪得無厭。
自己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想要更多極爲容易雞飛蛋打出現意外。
在嶽緣與魯妙子兩人在懸崖上談論了半晌後,兩人這才在商秀珣正準備尋人的時候回到了廚房裏,而魯妙子當然是回到了他的安樂窩。至于月缺彎刀則是被魯妙子帶了去。
接下來的時間裏,則是很簡單了。不過是準備飛馬牧場與寇仲手下勢力的馬匹交易準備。
三天後。
嶽緣與劍侍衛貞貞兩人離開了飛馬牧場。
商秀珣沒有前來送别。
此刻的美人兒場主正在發脾氣,主要的對象正是安樂窩的魯妙子。
至于原因麽……
自是魯妙子私下接手了鑄刀爲劍的任務了。
“公子!”
走在路上,衛貞貞用小手拍了拍身下的毛驢,目光很是怪異的瞅着嶽緣的背影,問道:“那樣做,真的可以嗎?”
在飛馬牧場這幾天,衛貞貞也大概的了解到了商秀珣家裏的事情,尤其是商秀珣與自己生父魯妙子的矛盾。而這個時候,嶽緣又摻上了一把,使得情況看起來頗爲複雜。
畢竟,那是人家的家事。
你一個道士攪入其中,算什麽?
“當然沒事!”
“再說,我也是在幫他們!”
回過頭,掃了一眼面色滿是擔憂的衛貞貞,嶽緣哪怕心中對衛貞貞的善心已經有了見識,但是這個時候再度見到還是讓人忍不住的感歎,“要知道他們父女倆可是尴尬了好多年的。這次的争吵,對于魯妙子來說,那是一件值得驚喜的事情!”
“我在稍微透露一下魯妙子的身體情況,他們父女就會在争吵中慢慢的恢複真正的父女感情,隻不過以後這父親的地位稍微尴尬了一點兒!”
“呃!”
對于自家公子的解釋,衛貞貞眨了眨眼睛,細細一想還真是如此。畢竟那樣的事情外人不好說什麽,真正的解決還是看商秀珣的内心。可是在商秀珣拒絕了李閥後,這個美人兒場主的内心是什麽就已經知道了。
“哦!”
見公子這樣說,衛貞貞也不好繼續說下去,而是轉移了話題,道:“那公子我們接着去哪裏?”
才離山,想來公子不會回華山。
隻是哪怕身爲嶽緣的貼身侍女,對于嶽緣在想些什麽,衛貞貞同樣摸不清楚。
“東都,洛陽!”
沉吟了一下,嶽緣給出了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轉道。
楊廣已死,天下紛亂。
隋已經徹底失其鹿,天下英雄共逐之。
這話聽起來雖然很是英雄男兒氣概,但是更多的卻還是普通老百姓在遭受苦難。除去一些地方還算安穩外,其他的大多數地方都打成了一鍋粥。
不僅是中原内群雄争鋒,甚至連塞外、高句麗乃至西突厥、還有吐蕃都有人前往了中原,以準備打秋風。
卧底、間諜、賄賂、同流合污什麽的都可以看到。
在去東都洛陽的路上,嶽緣與衛貞貞兩人便在半路遇見了意外。
小小的産生了一些摩擦之後,嶽緣這才繼續了自己的路途。
當然所謂小小的摩擦,也就是一個結果——敵死我活。
親眼見識過嶽緣對他人出手的衛貞貞,卻是在接下來的一天時間裏都是臉色蒼白,戰戰兢兢的,頗有一種被吓到了的鹌鹑模樣。
一般的女人,都是害怕鮮血的。
畢竟衛貞貞出身良家,不是婠婠的魔門,也不是其他闖蕩江湖的女人,她從頭到尾最多的也就是切切肉,做包子什麽的,連隻活雞都沒有殺過。
卻是哪裏見過殺人如殺雞一般的随意……
首次見殺人,衛貞貞免不了受到了些影響。
“在害怕?”
一天的時間裏嶽緣就沒有問過衛貞貞,隻是安靜的在一邊看着衛貞貞嘔吐,最多不過是上前幫忙拍拍背,遞上水壺讓衛貞貞漱口,其他的安慰話就沒有說過。
顯然,嶽緣在鍛煉自己的這個貼身侍女。
“公子,貞貞才沒有害怕了!”
見嶽緣含笑的模樣,衛貞貞癟癟嘴,悶着回了一句,随即卻又是想起了那群人死在嶽緣劍下的場景,那場景雖然很美很凄豔,可是鮮血終究是讓衛貞貞惡心的。
于是,衛貞貞再度嘔吐了。
“……”
微微一笑,嶽緣沒有說什麽。而是擡起頭,将目光望向了四周。
這是林間小路。
一路行來,見了不少逃難的人。
不少的人都是選擇拖家帶口的朝那些大城市跑,而東都洛陽顯然是一個還算不錯的去處。
嶽緣雖有善心,可是面對這種波及了整個天下的戰亂,小善顯然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辦法。最好的辦法不過是天下重新一統,否則的話很多時候你隻能救得一時,卻不能救一世。
“嗚嗚嗚,娘……”
就在嶽緣望着那些逃難的百姓感慨的時候,一陣隐隐的哭啼聲闖入了耳畔。
“嗯?”
同時,正在低頭嘔吐的衛貞貞也聽見了這陣哭聲,擡起頭目光循着聲音的來源望去。
一個身穿青色衣服,全是補丁還有破洞,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少女正在道路的旁邊撲倒在一名中年婦女的身上不斷的抽泣着,聲音盡顯悲哀與絕望。
而旁邊走過的路人,卻也隻是搖頭感歎,這一路來這樣的情況他們見得太多了。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步上後塵。所以沒有上前幫忙,倒是有幾個男人望向那少女的眼神變得跟狼一般模樣。
這些人的眼神被衛貞貞全部瞧在了眼裏,哼了一聲後,看不過去的衛貞貞拖着自己那有些發軟的身軀緩緩的朝那哭的撕心裂肺的少女走去。
顯然,衛貞貞的恻隐之心再度爆發了。
嶽緣卻是沒有任何動作,他隻是看了看那聲音已經哭得沙啞的少女,在瞅了瞅自己那已經上前的侍女衛貞貞,莫名的他感覺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