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陣陣。
随着毛驢的動作,婠婠背上劍架上金銀雙劍上的兩個鈴铛響起那叮叮當當聲來。
鈴聲中,婠婠的一頭秀發被風吹的往後飄起。
衣袂飄飛中,獨顯一份甯靜。
側身坐在毛驢上,婠婠雖然現在也是背着劍架,但是她的目光确實一直落在嶽緣的背影之上。與婠婠坐在毛驢背上不同,衛貞貞卻是沒有。
衛貞貞與嶽緣一樣,兩人牽着小毛驢不緊不慢的朝前走着。
身爲侍女,衛貞貞覺得自己騎毛驢,而公子一個人走在地上,卻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妥,至少衛貞貞覺得自己無法作出這樣的事情來。
“公子!”
衛貞貞的目光落在嶽緣的身上,目光如水。
“不用說了,你去吧,不需要在下面陪着我!”
揮揮手,對于衛貞貞這般心思嶽緣能夠理解,不過是因爲身份問題,但是在嶽緣看來卻不需要如此。以嶽緣的能耐,一身輕功自然不需要擔心。但是眼下衛貞貞卻是絲毫不會武力之人,這般行走估計能夠堅持了十來裏路就不行了。
所以,嶽緣覺得衛貞貞沒有必要陪着自己走路,否則的話過不了太長時間,自己身邊還會多上一個病号。
若是現在騎在毛驢背上的婠婠下來那還差不多。
提起婠婠,嶽緣想到這裏,不由回過頭,掃了一眼正盯着自己背影打量的少女,兩人的視線在半空相遇。顯然,觀察的入了神的婠婠沒有料到嶽緣會突然轉過頭。
稍稍一愣,婠婠抿嘴甜甜一笑,于是便輕輕的低下頭來。
“……”
嶽緣眨了眨眼睛,對婠婠如此的表現有些哭笑不得。這婠婠是能夠坐着就不會躺着啊,僅僅是第一次接觸,嶽緣覺得自己知道了這個黑暗精靈的一個不知道算不算缺點的缺點——慵懶。
但是她的這一份慵懶與教主楊念昔不同,是屬于小女兒那般的慵懶姿态。
當衛貞貞敵不過嶽緣的目光後,也上了毛驢後,嶽緣便牽着缰繩帶着兩隻毛驢,兩個女人朝來時經過的小城鎮的方向而去。
鈴铛聲聲中,三條人影在陽光下拉着長長的影子。
……
小鎮。
也許是受到了幾十裏外的攻城戰的影響,這處鎮子裏已經沒有多少人。許多普通老百姓都已經在拖家帶口的逃離,在這個時候,對于他們來說,戰亂已經離他們太近了。
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能夠保持安定的地方。
隻是眼下……
這大隋能夠保持安定的地方已然不多,或許南嶺世家宋閥所在才算得上比較安定的所在。因爲那裏有着一個天刀宋缺,恍若一根定海神針直接定在了南方。
有他在,宋閥所掌握的地方基本上就亂不起來。
但是這些對于老百姓來說,卻是太遠。哪怕是逃離,這些人都是循着自己的直覺,朝那所謂的安全的地方逃去。
當嶽緣、衛貞貞還有婠婠三人來到這裏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處混亂的地方。
隻是哪怕是這般混亂,但是這客棧卻還是算得上是生意興隆。
不得不說,隻要是爲了金錢,哪怕是将腦袋别在褲腰帶上,這些生意人都能夠繼續做下去。
看着眼前那還算得上熱鬧的客棧,嶽緣心中倒是對這一處的客棧老闆佩服起來。
在戰亂時候,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男兒的事情,女人在這種時代恰恰是得不到保證的,在更多的時候女人在這戰亂中不過是一出出悲劇。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人。
如婠婠、如衛貞貞,在進來鎮子的途中,嶽緣便遇見了一群打她們主意的人。隻是這些人被嶽緣随手打發後,最後嶽緣不得不爲兩人的頭上各自尋了一個帶着輕紗的鬥笠戴在頭上後,這些情況這才少了起來。
不過在這個世界,雖然大多數的女人是悲劇,但是在一小撮的女人的眼中卻不是如此。
如陰癸派的妖女們,又如那慈航靜齋那即将出世的女人們。
她們幾乎将天下玩弄在了掌心裏。
二樓。
在問掌櫃要了一間雅間後,嶽緣便帶着兩女上了樓。
在走進客棧的時候,嶽緣的目光便微微一掃,大概的了解了眼下戰亂中客棧裏的客人是一些什麽樣的人。在這種時候,能夠安然在客棧裏吃飯的人,自然不是什麽普通人。
基本上每個人的手上都有一兩手自保的能耐,甚至每個人的身側都有着自己的兵器。
而讓嶽緣注意的并不是這些帶有兵器的人,反而是那些沒有随身攜帶武器的人更加引人矚目。就譬如,那不遠處靠着窗戶的一名手持折扇的白衣俊俏公子吸引了嶽緣的目光。
似乎察覺到了嶽緣的視線,那白衣公子也回過頭來,折扇輕搖中向嶽緣微微點頭示意。不過,他的注意力倒是在嶽緣身邊的帶着鬥笠的婠婠和衛貞貞兩人身上停留了許久。
眼神不由一亮,正想起身打招呼的時候,卻見嶽緣已經轉過身,帶着兩女走進了雅間中。
雅間。
不得不說這是一件諷刺的事情。
戰亂時候,普通老百姓連吃飯,連自身安危都是問題,但是在這客棧中卻還是能夠吃到不錯的山珍海味,一些招牌菜即便是嶽緣也不由的頗爲驚訝。
當豐厚的菜肴上來後,衛貞貞卻是沒有動筷子,而是臉色顯得抑郁起來。
顯然。
這個心姓善良的女子,心中感歎起了眼前的局勢來。
見衛貞貞這般模樣,嶽緣自然也沒有動筷子,而婠婠瞅瞅衛貞貞,在瞧瞧嶽緣,這般場景,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動筷子。
“公子!”
擡起頭,衛貞貞的目光落在了嶽緣的臉上,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什麽。
“這便是事實!”
迎着衛貞貞的目光,嶽緣很是認真的說道:“所以,你當明白你的兩個弟弟爲什麽如此做!”
“……”
衛貞貞不再言語。雖然她隻是一個沒有多大見識的女人,在心裏對于寇仲的選擇還是頗爲擔心的。尤其是認兩個小子爲弟弟後,衛貞貞心中擔憂的心思就更加重了。
對于她來說,寇仲和徐子陵兩人便是她的親人。而那什麽争霸天下對于衛貞貞來說,實在是太遠,但是即便是這樣她也知道這其中的危險姓,一旦踏入其中所面對的危險是什麽……
即便是衛貞貞也能夠知曉。
試想,那參與了争霸天下的人,除了最終的成功者外,其他的又有幾人是能夠安然而終?
開始的時候,衛貞貞并不太理解,隻是她不過将這個心思放在心底,沒有說什麽。可是這一段時間,随着嶽緣的動作,跟随在身邊的衛貞貞卻是見識到了太多。
恍然間,衛貞貞覺得自己理解自己的幹弟弟爲什麽會選擇那一條幾乎是不到終點便沒有結果的路了。
兩位弟弟?
在一旁的婠婠已經悄悄的将自己的耳朵豎了起來,以陰癸派的勢力,對于嶽緣身份她們自然是摸了個底。但是哪怕是陰癸派勢力龐大,明裏暗裏的棋子無數。
可是在調查嶽緣的身份的時候,陰癸派還是面臨了無數的困難。
先是時間太短,而且手上所得到的消息也并不多。
但是哪怕是隻有幾條,卻仍然讓陰癸派感到驚訝。
與揚州一劍打敗揚州第一高手石龍,雖然石龍在婠婠和陰後祝玉研的眼中不算什麽,但是這卻也告訴了她們嶽緣是一個讓人不能小窺的高手。
而接下來收寇仲和徐子陵爲徒弟,這反倒是讓人不怎麽在意,而且寇仲和徐子陵的身份陰癸派已經在深入調查。
最終讓她們震驚的卻是道家瑰寶長生訣的出現。
嶽緣以長生訣爲條件,從楊廣手中換取了華山的所有權,與純陽之曰立道家門派純陽。
這其中讓婠婠訝異的便是嶽緣的目光,能夠将許多人都眼熱的長生訣随意的給了楊廣,這般的舉動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的出來的。要知曉長生訣對道家,就如同天魔秘對陰癸派,其中的重要姓可想而知。
而嶽緣卻是沒有理會,便借由宇文化及之手将長生訣獻給了當今皇帝楊廣。
這般做法,足以震驚所有知道此事的人。
至少婠婠就覺得自己無法理解這般做法到底是爲了什麽,而更讓她意外的是道家的其他人似乎也對此并沒有怎麽在意。這道門的舉動,着實讓人摸不着頭腦。
再說此次婠婠最重要的任務還是确定眼前之人是否知曉天魔功,在摸清楚這個問題的時候,順便弄清楚其他的問題,也算是一箭雙雕了。
在聚精會神的聽着嶽緣與衛貞貞說話的同時,桌底下,裙擺下,婠婠一雙玉腳也在頗爲不自在的動彈着。
不一會兒,那一雙繡鞋便已經被婠婠用腳跟給蹭了下來,一雙白玉一般的腳終于從那繡鞋中解放了出來。雙腳伸了伸,十根可愛的腳趾頭舒展了下後,這才收回在了裙擺之下。
唔!
舒坦了!
感受着沒有了束縛的雙腳,婠婠在心底長呼了一口氣,雙眼微微的眯了眯,恍若一隻被撓癢癢撓舒服了的波斯貓,滿臉的享受。
衛貞貞在嶽緣的溫柔語氣中,暫時收斂了心中的壓抑情緒,三人這才吃起飯來。
就在這時。
嶽緣剛剛端起飯碗,雅間的房門已經被人敲響了。未等人起身,那房門便已經被人推了開來。
與此同時。
飯桌上的三人一起帶着詫異的目光望向了房門處,那推門而入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