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般的煙花三月。
朦胧天氣中,終究會讓人陷入了一種奇特的微妙情緒中。
但是這種微妙情緒,傷春悲秋卻是一些孤高的女俠所有,但是更多的還是詩人情懷,又或者是大家閨秀依窗看那雨打芭蕉的感慨。
這些東西對于普通人來說,卻是多餘的。
在他們的生命中,讨命讨生活這才是最重要的。
揚州。
一處不怎麽樣的破廟裏,寇仲與徐子陵兩人鼻青臉腫的緊挨在一起,目瞪口呆看這那從天而降砸破了屋頂垂直落在自己面前的錦袍男子,一時之間兩人驚愕莫名。
兩人剛剛不過是對着破廟裏的觀世音菩薩念了一曲妙法蓮華經,求着菩薩給兩人一個厲害的師傅,然後使得兩個人成爲傳說中的武林高手。本來嘛,這個小心思他們一直都有。
但問題是兩人卻沒有想到自己那念的頗有些結結巴巴,還記不住所有詞的妙法蓮華經,卻是在這一刻給兩人帶來了一個碩大的驚喜。
當然,更多的是驚而不是喜。
啪嗒一聲。
一個一身錦袍,腰挎彎刀的男子直接砸破了這破廟本就不怎麽樣的屋頂,直接摔在自己兩人的面前。
頓時,就将兩個小子給吓愣了。
“……”
好半晌。
膽子最大的寇仲從旁邊拾起了一個小樹枝,輕輕的用棍子捅了一下對方,發現對方竟然是完全沒有反應,似乎是死過去了一般。這般的結果,不由的讓寇仲吓了一大跳。
不過很快寇仲就發現這人并沒有死去,而是似乎從高空摔下直接閉過氣去了。
見對方沒有死,寇仲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對方那一身奢華的衣袍所吸引,最後他的注意力卻是落在了那年輕男子腰間的彎刀上面。伸手上前摸索了兩把,頓時将那柄彎刀給拿了下來。
“喂?”
“仲少,你這樣太過了吧?”
直到這個時候,一旁的徐子陵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伸手拍了一下寇仲,他見對方本來昏迷不醒的樣子還是有些擔心,但是寇仲這般随意拿去别人的東西如果被發現了就不好了。
“擔心什麽啊?陵少,我就看看而已!”
癟癟嘴,寇仲直接将這柄彎刀一下子拔了出來,頓時這陰暗的破廟中閃爍出了一陣寒光,那道沒有溫度的冷光直接照在了兩個小子的身上。哪怕是兩人沒有什麽認識,但是卻也能認出這柄彎刀是一柄極爲出色的寶刀。
似乎想到了什麽,寇仲直接将手中彎刀朝旁邊的桌角揮去,刀過不留痕,卻是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阻力,寇仲便感覺到自己手上的彎刀就那麽劃空氣一般的劃過了桌面,似乎根本沒有砍到什麽。
隻是這個念頭剛起,卻見那被彎刀劃過的桌角已經是掉在了地上。
這樣的場景,頓時讓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瞧了個目瞪口呆。
好鋒利的武器!
這使得兩個自小便作爲扒手存在的小子很是意外。因爲是扒手,兩人對一些物品的貴重程度還是有所認識的。不過比起寇仲,徐子陵的目光卻是落在了那刀身上的一行字上面。
“小樓一夜聽春雨……”
眯着眼睛,認出了這上面的文字,徐子陵咂吧了下嘴,說道:“這是詩詞嗎?給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兩人雖然是乞兒,雖是出身扒手,但是卻是曾在私塾外面偷偷的混過幾曰,還是能夠認識些字的,本來兩人是聰慧之人。而恰巧這一行詩詞的文字并不複雜。
當徐子陵念叨出了這句詩詞後,寇仲的目光也落在了這上面。
“小樓一夜聽春雨……”
重複着念了這句詩詞,很奇怪的寇仲也感受到了一種奇特的韻味。恰巧,這外面仍然在下着蒙蒙煙雨。
翻身。
寇仲直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側着身,一手持彎刀,一手撐着自己的側臉。目光略顯失神的望向了那廟外的蒙蒙細雨,寇仲用一種很是悲傷的口吻念道:“小樓一夜聽春雨……”
“怎麽樣?”
“陵少,我是不是很有大俠氣質?”
姿勢擺完了後,寇仲再度恢複了嬉笑的神情,無比希翼的望着徐子陵等待着自己兄弟的誇獎。
可惜的是徐子陵怎麽不了解寇仲的脾姓,徑直扭過頭,用一種不屑的語氣說道:“如果仲少衣服漂亮點,而且也不是鼻青臉腫的話,倒是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大俠氣質,否則的話我隻是想笑!”
“……”
一聽這話,寇仲立時無奈了。
自己與徐子陵剛剛因爲小偷小摸的事情被人揍了一頓,打的鼻青臉腫的,而且兩人本是乞兒那裏有什麽閑錢去購買衣服,能夠保持自己的肚子在兩天的時間不怎麽挨餓已經不錯了。
大俠!
哪裏什麽大俠!
現在的自己連自保都頗爲困難,時不時的還被那些家夥欺負,這使得寇仲與徐子陵很是無奈。也幸好,兩人自小原來的姓情便屬于那種很是蓬勃的人,不會因爲自小的遭遇變化什麽的。
雖是生活困難,但是兩人還是活的比較開心的,就是很多時候肚子有些餓……
不過聽了徐子陵的話,寇仲的目光倒是落在了那還躺在地上的年輕男子身上,突然出聲道:“能有這麽鋒利的寶刀,還有那上面聽起來就别有味道的詩詞,想來這個人是一個大高手!”
“隻是……”
說到這裏,寇仲走到那屋頂漏洞下,仰頭望去,視線所及處是那昏暗的天空,剛才這人就是這麽筆直的掉落下來的。那麽高,這樣摔下來什麽事都沒有,那定然是高手了。
“我覺得倒是我們剛剛祈求菩薩那念的經起作用了,菩薩保佑了我們,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師傅!”
說到這裏,寇仲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越發覺得事情應該是這樣。否則的話,在自己與徐子陵兩人這經文不過結結巴巴的念完後,這人怎麽落在兩人的面前。
想到這裏,寇仲彎腰将眼前的年輕人翻了過來,他與徐子陵這才瞧清這男子的模樣。
俊雅!
這是寇仲與徐子陵兩人心[***]同的第一個印象,眼前男子俊秀的不像話。彼此對視了一眼,徐子陵這才用一種感歎的語氣說道:“那麽高摔下來,臉先着地竟然沒有絲毫的影響,這果然是傳說中的高手!”
“是的!”
寇仲點點頭,表示自己很贊同徐子陵的意見。
那傳說中的内功什麽的,可能就是眼前如此的表現。
不過既然有了決定,兩人自然是沒有任憑這年輕人躺在那裏,而是辛苦的将對方弄了起來,這潮濕的天氣很容易讓人着涼的。一番忙活下,徐子陵更是用旁邊的瓦罐弄了些熱水來喂對方。
……
天亮時分。
嶽緣已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睜開眼看見的是那外面的朦胧細雨。
刹那間,嶽緣以爲是回到了襄陽。
但是仔細一掃四周,嶽緣這才發現眼下并不是襄陽。
這是一處破廟。
在嶽緣的面前,正是一座觀世音菩薩的泥像。
而在他的旁邊則是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睡着正香,更是死死的抱在一起的兩個少年,時不時的其中一個少年還在另外一人的身上摸上幾把,甚至嶽緣還親眼看見對方将手掌鑽進了另外一名少年的衣服裏面,顯然是外面有些冷,想要借對方的體溫取暖。
隻是這一副場景……
讓人怎麽看怎麽覺得怪異。
而在兩人的中間,則是共同抱着自己的那柄名爲月缺的彎刀。
“這是哪裏?”
呢喃着緩緩的站起了身,嶽緣走到了破廟門前,呆呆的看着那眼前熟悉的煙雨天氣。
緩緩的伸出雙手,嶽緣接過那被涼風吹來的雨滴,感受着手上的冰冷,嶽緣确實知道自己已經不在了笑傲世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則是來到了一處新的地方。
到現在,嶽緣還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當初那彌漫在耳邊的陣陣男女佛經吟唱。
是誰在求佛?
有着儀琳小尼姑的聲音,但是還有兩個少年的聲音。
難不成……
回過頭,目光落在了那躺在角落裏的兩個鼻青臉腫的少年身上,嶽緣的目光卻是不由一亮。
共鳴了嗎?
閉上眼,嶽緣感受起自己的體内來,這一感受,嶽緣卻是愕然的發現自身這一次的情況與前兩次都頗爲不同。眼下的自己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而是不需要再度進行觀想。
不知怎的,腦海中已經有了觀想的人物。
顯然。
當初楊念昔燒的一些典籍似乎不僅僅是道藏佛說,而且還摻雜了其他的東西。
腦海中。
那是一個男人,一柄長劍,一身白衣,一身潇灑,一身傲然,還有那一片白雲。
最後的還是那一身的孤獨。
“哈!”
一聲輕笑,嶽緣意外,卻又感到并不出乎預料。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如此,那就如此!”
話音落下,卻是天際突然響起了一陣悶雷。
雷聲陣陣中。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終于醒了過來,先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接着便是徐子陵唠叨中将寇仲的手從自己衣服裏面給推了出去,而寇仲則是嬉笑着正想要再度将自己雙手伸進徐子陵衣服裏的時候,繼續每天自己醒來的打鬧,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同時。
徐子陵似乎也想到了什麽,兩人一同扭過頭,望向了正端坐在旁邊觀察着自己兩人的嶽緣的身上。
“……”
“……”
“……”
嶽緣、寇仲、徐子陵三人就這般面面相觑,各自帶着奇特的表情。
愕然。
意外。
還有尴尬。
畫面,就這麽在煙雨中定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