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人影徹底的吸引了客棧裏所有人的目光。
一樣的模樣俊雅,一樣的一身悠然。
唯一不同的是一者看上去君子如玉,一者卻是姿态潇灑,恍若翩翩佳公子。雖是不同,但是兩人身上卻都帶上了一絲相同的韻味。
莫名的。
衆人都覺得眼前這兩名男子當是一家人,也唯有一家人才能出現如此情景。
“在下嶽不群,添爲華山派掌門,見過閣下!”
在離嶽緣兩米外的距離處站定,嶽不群拱手微笑着打起了招呼。
“……”
嶽緣微眯着眼睛望着眼前這個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君子劍,心中流淌過一絲奇特的情緒。莫名的想要問些話,卻發現自己現在終究什麽也無法說明,那無數的語言到了嘴邊,卻發現最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好半晌。
嶽緣笑了,這樣的事情雖然當他聽了那個傳聞與眼前之人曾經的交鋒後,便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但眼下真正面對這種局面的時候,嶽緣還是覺得自己的準備仍然有些不夠。
不過嶽緣終究不是那種怨天哀地之人,路既然擺在自己面前,無法避開,那麽就大步走下去便是。
無論什麽荊棘遍布,哪怕是攔路之石,踢開便是。
“嶽緣!”
嶽緣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緩緩的站起了身,搖着折扇笑着自我介紹道:“山嶽的嶽,緣分的緣!”
“呃!”
嶽不群聞言一愣,目光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好半晌,這才突的笑了起來,道:“好名字!真是好名字!”說這話的時候,哪怕是在旁邊的林平之也能夠感覺到這個華山派掌門的笑容裏面隐含的憤怒味道。
“是啊!”
“确實是好名字!”
接過嶽不群的話頭,嶽緣用一種很奇特的微笑如此說道。事實上也是,嶽緣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在神雕世界一行會造成如此連鎖影響,這思來想去,嶽緣發現自己這個名字,着實帶上了某些奇特的韻味。
聽着對方不知是自嘲,還是感歎的話,嶽不群吸了一口氣,原本心中那絲絲泛起的波瀾已經恢複了平靜,畢竟天下間同名同姓的人實在是太多。再加上眼下那說書人的故事,自然是讓這個同名同姓之人感起了興趣。
也罷!
事情不過如此罷了!
隻是……
目光在嶽緣的臉上停留了下,嶽不群的目光終于從他的身上挪開,移到了旁邊已經被剃了個光頭的林平之的身上。對于林平之眼下的發型,哪怕是一直保持着君子之态的嶽不群也頗爲意外。
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嶽不群再度将視線轉回了嶽緣的身上,笑問道:“嶽公子也是前來參加衡山劉師兄的金盆洗手大會的麽?”
“……”
聽着嶽不群的稱呼,嶽緣呆了一下,這才道:“也算是吧,帶着我的小徒弟前來見識見識什麽叫做江湖!”
“小徒弟?”
嶽不群的聲音顯露出一絲疑惑,也不知道是故作如此,還是真的驚訝,不過眼下嶽不群對于林平之的光頭形象還是很意外的。目光重新在林平之那閃亮的光頭上停留了一會兒後,這才道:“嶽公子的這徒弟……”
言下之意自然不言而喻,不過嶽不群可不會說對方是什麽和尚,這林平之的腦袋上很明顯的沒有戒疤,自然不會與佛門相關。而且,以他掌門的身份,有些話可是不能亂說的。
“去發!明心見志而已!”
面對這個問題,嶽緣自然有着自己的回答。
隻不過嶽緣的這話回答,讓一旁的林平之在心中不斷的一陣無奈,真實情況與這個相差太遠了的說。
兩人随意的聊了幾句後,嶽不群便拱手告辭,與自己的夫人甯中則和女兒嶽靈珊再度回到了樓上。在之前,嶽不群與嶽緣的交流,甯中則一反常态的沒有跟上,而是在不遠處觀察着。
至于嶽靈珊則是在将碎銀給了說書的女人後,也是回到了自己母親的旁邊,遠遠的看着嶽緣與林平之。不過,她最大的注意力還是被林平之那光頭形象所吸引。
要知道當初在福建可是見過林平之那富家少爺形象的,但是眼下小和尚一般的模樣,着實讓嶽靈珊愕然外加意外了,而且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歡樂感。
……
“……”
望着嶽不群一家子回到了樓上,嶽緣再度坐了下來,眯着眼睛沉思起來。
一旁的林平之卻是怔怔的望着嶽不群消失的背影,好半晌才說道:“聽說江湖上都說華山派嶽掌門乃是君子,此時一見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對于林平之來說,嶽不群那般的卓爾不群,雅然至芳的君子形象給了他很大的印象。
“呵呵!”
嶽緣聞言樂了,剛剛與嶽不群,與這個不知道該算是自己什麽人的談話卻是給了嶽緣一個極大的感受。眼前的嶽不群,讓嶽緣想起了三國時代的王莽。
王莽謙恭未篡時!
王莽未徹底展現野心的時候,也就是現在嶽不群這般模樣。
可以說,在嶽不群的交談中,嶽緣渾身上下都有一種不自在的感受,這不是錯感,而是确切的有着這麽一種奇怪的感覺。
換作誰來,面對如此情況,都不會無動于衷。
“不過,”
林平之雖然對嶽不群的印象頗佳,但是對于華山派的感覺卻又是另外一個了,道:“華山派好窮!”說這句話的時候,林平之的聲音非常小,僅僅隻有嶽緣能夠聽見。
要知道林平之剛剛瞧了嶽不群,與跟随嶽不群下來的兩女,發現他們身上的裝扮并不奢華,隻能說得上是幹淨。唯一看起來稍微奢華一點的還是這華山派掌門身上的藍白道袍。
比之林平之與他的師傅嶽緣兩人,華山派真心是窮的快要見不得人了。而且,那嬌美的姑娘剛剛給說書的女人碎銀的時候,臉上頗有一種舍不得的表情。
這一些林平之都放在了眼裏。
當然,那小姑娘盯着自己光頭打量的眼神,這就讓林平之極爲不滿意了,在這途中還狠狠的回瞪了對方幾眼。
“……”
聽着身邊林平之的嘀咕,嶽緣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對于華山派現在的處境從嶽不群一行人身上的裝扮上便能看出。華山派眼下的處境絕對不怎麽樣。
哪怕是剛才嶽不群那一身的藍白道袍,嶽緣也能瞧出這一身并不新,而是比較舊了,不過是保持的好而已。而在後面的甯中則和嶽靈珊身上的衣服同樣不是什麽新衣。
三人中,真正就衣服的新舊程度來說,嶽靈珊的穿着才是最新的。
回想起書中的華山派,在結合自己現在所瞧見的,嶽緣還真是對這華山派的處境着實意外。雖爲五嶽劍派,但眼下的華山說實話确實有些名不副實了。
可即便是這樣,華山派還是能夠在五嶽劍派中聲望不墜其他三派的,卻也難得。
當然,與那野心勃勃的嵩山派自然是無法相比的。
“咦?”
似乎想起了什麽,林平之并沒有瞧見嶽緣嘴角的抽動,而是繼續問道:“師傅,你說這華山派爲什麽不多招徒弟?”一路以來,嶽緣就江湖上大概的局勢向林平之說過。
林平之的話并不是完全指門派弟子,而是說像他家福威镖局那般跟做生意一般的跑江湖,镖頭衆多,而且錢财也很豐裕。再看看其他五嶽劍派裏的幾個門派,嵩山派自不用說财大氣粗,哪怕是最爲節儉的恒山派也是如此。
對比來對比去,唯有華山派窮的快要揭不開鍋了。
按道理,同爲掌門的嶽不群是沒有這般離譜的,在招收徒弟發展門派上應該不會比其他四大門派相差太多。但事實上卻是華山這般的落魄,就規模來說幾乎淪落爲了二流門派,成爲五嶽中徹底墊底的存在。
但是卻也因爲這樣,嵩山派對華山派并沒有多大的防備。
嶽緣沒有直接回答林平之的問題,而是眉頭緊皺,略有所思。原本嶽緣一時沒有想起,但是眼下林平之突然的提起,卻讓嶽緣對眼下華山派的發展感到奇怪起來。
在心中分析着華山如此局面是迫不得已如此,還是專門如此。
一份思索後,嶽緣覺得華山派這幅情況極大可能是故意成就了如此模樣,不是嶽不群不想發展華山,而是在這種局面上他不能發展華山,隻能憑着華山上的幾個歪瓜裂棗硬撐着。
因爲嵩山派,絕對不能讓華山再度恢複曾經的模樣。一旦華山加速發展,那麽遭到打擊的便是沒有多大還手能力的華山派。
一副快要死去的華山派卻會使得嵩山派對華山放松警惕,這也使得整個華山派也隻有勞德諾一個來自嵩山派的卧底,其他門派除了恒山派外,哪個沒有被滲透?
示敵以弱!
這便是嶽不群眼下的華山派發展策略。
再加上嶽不群心下也是同意嵩山派掌門左冷禅那五派合一的打算……
你做事,我摘果子!
“哈哈!”
搖搖頭,嶽緣笑了,面對身邊林平之的疑惑,嶽緣并沒有将心中所想告訴對方,而是笑了起來。
夠隐忍!
夠果決!
卻也夠心狠手辣!
當真是江湖上的枭雄,果真不差!
隻是莫名的……
這從某方面來說算不算也是對自己的誇獎?
雙眼微微的眯了眯,嶽緣嘴角不由翹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