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威镖局。
嶽緣手中搖折扇的動作嘎然而止,目光很是意外的落在那于人豪的身上。
對于自己将青城弟子交予林震南一家後,嶽緣設想過他們的處置方式,可能是會被廢掉武功,又或者是被惱怒的林震南夫婦殺掉。但是嶽緣卻沒有料到眼前的于人豪被剃了頭發,而且還是一個類似花斑西瓜的秃頭。
目光落在林平之身上,不用想眼前這個局面也是出自自己這個新收的徒弟之手。
而于人豪除去頭發被剃了,左腳被自己用花生擊穿後的傷勢外,其他的地方并沒有什麽傷勢,最多不過是被踹了幾腳。眼前這種局面,顯然是林家已經徹底的将嶽緣當作了真正的救星。
可以說,處置于人豪的決定權是在嶽緣的手上。
“哈!”
不得不承認林震南雖然武功不怎麽樣,一個好好的江湖人混成了商人,不過對方在爲人處世上倒是有一套。隻可惜,這樣的處事雖然帶給人的印象頗好,但是卻沒有真正的親近。
否則的話福威镖局直到被滅門,竟然也沒有外人援手一把。
“平之,帶下去吧!”
揮揮手,讓林平之将于人豪帶下去鎖上後,嶽緣這才繼續安排道:“林兄,王夫人,于人豪沒有死,這對于我們來說算是一件好事。”
“因爲我們需要用這名青城弟子來開路!”
迎着林震南夫婦的目光,嶽緣笑着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因爲,越是氣派的門派,對于門下弟子是極爲看重的。在江湖上,所謂的面子還有氣度,都是由門下弟子和掌教的爲人處事而來。
再說于人豪乃是青城四獸之一,是餘滄海門下武功最高弟子之一。這樣一名弟子他是絕對無法放棄的,否則的話,這是對于其他弟子的一個打擊。
沒有殺了于人豪,嶽緣卻是承認林震南夫婦做的還算不錯,頭腦還是有些清醒的。
商人的避兇習慣,在林震南身上得到了淋漓盡緻的展現。
一旦殺了于人豪,哪怕現在的福威镖局與青城派已經是不死不休,但是殺了這名弟子,卻是讓餘滄海有了更加堅定的決心。因爲眼下情況,嶽緣不可能一直保護林震南夫婦。
畢竟眼下的嶽緣隻有自己一個人,面對一個門派的明暗手段,哪怕是嶽緣也會覺得有些縛手縛腳。
故而,嶽緣需要迫退餘滄海,然後準備将林震南夫婦帶回王夫人的娘家去。
滅門之事可一而不可二,青城派此番做法本來就太過了,如果緊追着接連不斷的話,那麽青城派必然會受到其他正道門派的排擠。
一番交待後,嶽緣便讓林震南夫婦兩人回房睡了,而于人豪則是被嶽緣安置在了大廳中,至于林平之則是安靜的坐在旁邊。
一壺酒。
一碟花生。
外加一個人。
慢條斯理的獨自一個人品着酒,嶽緣就這樣靜靜的在大廳裏等待着。
沒有任何的言語,甚至安靜得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唯有外面那徐徐夜風吹動樹葉的聲響,連綿陣陣。
“……”
目光在嶽緣身上停留了一下,又落在了被點了穴道的于人豪身上。心中雖然滿腹心思,但在這種莫名的安靜中,林平之也是盡量的保持着自己的呼吸和動作,生怕影響到了那正舉杯沉吟的嶽緣。
因爲林平之有一種感覺,今晚林家是死是生,都将落在這個名叫于人豪的青城弟子身上。
時間漸過。
很快便已經到了午夜時分,一直呆在旁邊的林平之已經在其中爲嶽緣換上了第三壺酒。花生還是碟子裏的花生,沒有絲毫的動過。這足足幾個時辰内,在林平之的注視中,嶽緣僅僅是飲了兩壺酒,卻是根本沒有朝那花生掃上一眼。
正當林平之以爲今晚将不會發生什麽的時候,卻聽坐在椅子上正把玩着酒杯的嶽緣突然出聲了。
“既然已來,何必在外面一直停留?”
沒有擡頭,目光還是死死的落在手上的酒杯上,這酒杯乃是一份花瓷,上面有着名家所刻下的花紋與文字,手摩挲上去,感受上上面的凹凸,頗有一種玩味之感。
“外面夜風很大,雖是夏曰,可也是容易着涼的!”
同時拿起了擱在桌子上的另外一隻酒杯,嶽緣緩緩的爲其添上了一杯,笑道:“夜風很冷,想來吹了這麽久,也是需要一杯酒水暖暖身子的!”說完,右手食指朝那杯身一彈。
一聲脆響中,裝滿了酒水的酒杯頓時旋轉着朝大廳外飛了出去。酒杯飛出,卻是沒有絲毫的墜落迹象,杯中美酒更是緩緩旋轉出了一個漩渦,卻是沒有溢出來一絲一毫。
嘭!
一聲輕響在大廳外響起。
随即,一道帶着四川方言的口吻從外面響起,回道:“好酒!好身手!”
人卻是沒有絲毫顯露的打算。
“那是自然!”
聞言笑笑,嶽緣舉杯朝外面的黑暗示意,道:“我嶽緣喝酒從來隻喝好酒!但是,我卻是最愛十八年釀的女兒紅……唔,悅來客棧的酒很合我的口味!”
“這酒雖好,卻仍然不是我最喜歡的酒!”
一口飲盡,嶽緣這才将手中杯子放回了桌子上,繼續問道:“怎麽……觀主,不進來坐坐?”
“不了!”
拒絕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沒有絲毫應下來的迹象,反而是用一種奇特的口吻說道:“這福威镖局我已經是很是熟悉,不想坐了!”
一旁。
見着嶽緣與外面那人打機鋒的林平之在聽了這話,不由的打了一個寒戰。
什麽叫做這福威镖局我已經太熟悉不過呢?
其中所蘊含的意義,哪怕是現在沒什麽江湖經驗的林平之也能聽出其中的兇狠來。可以說,福威镖局幾乎**裸在人家的眼中。一想起這段時間來,林家是生活在這種局面中,想想便不寒而栗。
“噢?”
嶽緣伸手從一旁的碟子中拿出了一粒花生,慢條斯理的剝着殼,反問道:“既然不想坐,那麽怎麽不走?”
“不走,隻是因爲我沒有找到我想要的而已!”
對于嶽緣的諷刺,來人也沒有說什麽,而是随意的說出了自己的心思,眼下這種局面已經妥妥的擺在了明面上,隻不過眼下還有最後一條遮羞布沒有徹底撕下而已。
想要的是什麽?
辟邪劍譜還是于人豪?
或者兩者都是。
但是實際上這些東西卻是已經完全的暴露了出來,不過在有些時候,面皮就是這麽一回事,自欺、欺人而已!
“原來如此!”
嶽緣似是恍然大悟,一臉原來如此的模樣點點頭,卻是猛地轉移了話題,道:“道長,是想要林家夫婦來交換麽?”
“爹!娘!”
一邊,林平之聞言大驚,正想起身回後院查看自己父母的狀況,卻被嶽緣一手壓了下來,用眼神示意不用擔心後,林平之的心情這才稍微的好了些,不過對于自己父母的擔心還是不斷吞噬着林平之的冷靜。
“……”
外面沒有回答,顯然是以沉默默認了嶽緣的說法。
“哈哈!”
但是嶽緣卻并不擔心,而是笑問道:“不知道道長聽過這麽一個詞沒有?”
“什麽詞?”
來人似乎對嶽緣的絲毫不擔心很是意外,不由接過話頭問道。
“舐犢情深!”
目光微凝,嶽緣用一種很是認真的語氣回道:“若是觀主能抓了我身邊的小徒弟林平之倒有可能,但是抓了他的父母……呵呵,觀主認爲這事情會向你想的那般發展嗎?”
“……”
黑暗中,那人聽了這話先是一震,随即周們沉默了半晌,不再言語。顯然嶽緣的這句話打破了他心中的設想,抓住了林震南夫婦根本不起什麽作用,想要得到真正的辟邪劍譜唯一的方法便是用林平之去脅迫才有可能。
一想明白,他便知道自己想要抓林震南夫婦以得到辟邪劍譜不可能了,倒是可以将于人豪換回來。隻是這個念頭剛剛在心頭轉了不過一圈,大廳中的嶽緣卻已是出手了。
手中一提跪在地上的于人豪,直接似扔垃圾一般的朝外面丢了出去,而嶽緣整個人則是類似一團球蜷縮着跟在了于人豪的後面。
“嗯!!!”
位于黑暗中的餘滄海不由一愣,在見到飛向自己的徒弟于人豪,大廳中卻不見了嶽緣的蹤影。想了想,餘滄海還是直接伸手将飛向自己的于人豪準備接下來,不然的話以這種力道于人豪摔在地上最起碼也是一個半殘。
一個門派,一個好弟子的教導可不容易。
至于嶽緣去了哪裏,餘滄海則是認爲可能是去了後院,這不大廳中的林平之也已經在朝後院而去。
“!!!”
伸手,餘滄海正想以洩力方式去接半空中的于人豪的時候,在雙手即将接觸到自己徒弟的刹那,卻愕然的發現于人豪的身軀在半空詭異的扭轉,以背對的方式對向了自己。
在那後面,嶽緣正縮着身子,笑眯眯的目光正與餘滄海愕然的視線相對撞。
嘭!
右掌交擊,一陣悶響過後,措手不及的餘滄海嘴中直接鮮血直接噴了出來,人更是不斷的朝後退着。腳下所踩的青石闆更是塊塊碎裂。
顯然。
一擊之下,餘滄海原本就已經受傷的身體再度受傷,到了重傷的地步。
半空。
嶽緣身軀再轉,卻是随手将于人豪丢給了正在不斷後退的餘滄海,而他整個人則是踏了于人豪一腳,借力越過房頂,去了後院。
“龜兒子喲!”
一聲怒斥,接過了于人豪的餘滄海卻是撞在了牆壁上,再度吐出了一口鮮血。
一個晚上,接連被人創傷!
他感覺自己好像天真了!
餘滄海心中的憤怒自然是無法用語言形容,原本好好的打算與安排,他此時卻知道在這一刻徹底的被破壞了。無奈之下,隻能攜帶着于人豪逃之夭夭。
青城派原本的打算,破滅!(未完待續。)